第卌九碗面（1/2）
第卌九碗面
“金线……葫芦？”
女孩饿得两眼昏花, 听见这个和食物完全沾不到边的词儿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姜月微说着就开始叫柳阿姨剁肉馅，自己则开始和面，还给她解释：“不是草药, 其实就是馄饨面，要吃吗？”
女孩听见“馄饨”两个字就忍不住疯狂点头, 还咽着口水说，“我刚才以为真的是那种文玩葫芦，原来是云吞面哇，我最喜欢吃了！”
“和云吞面的味道还是不太一样的, 而且面条用的不是竹升面, 是刀切面, 又细又软的那种。”
“没关系，都可以！”女孩提起精神回道, 但是她看姜月微开始和面就迟疑了, 这老板难道是馄饨皮都要自己擀吗，那十分钟来得及吗？
想到这里时肚子又开始咕咕叫, 女孩都快趴在桌上了，气若游丝地问：“请问有什么现成的吃的吗, 我想先垫垫肚子……”
柳阿姨看她饿成这样, 实在可怜, 问过姜月微后就问了她一句：“有中午我们员工餐的包子，你要吃吗？就是普通的猪肉白菜馅儿的。”
“可以吗？和面条一起结账！”
“那倒是不用, 就是自家包的, 菜多肉少，你别嫌弃。”柳阿姨说着就腾出手来, 从蒸笼里夹了三个包子放在盘子上端给了她，还指着桌上的调料盘说：“那边有辣椒酱和辣椒油, 还有醋。那个大桶里是饮品，今天是冰镇酸梅汤，一块钱一杯，需要我帮你打吗？”
现如今一块钱都买不了一块糖，在这里还能买一杯酸梅汤，还是无限续杯的。老板也不是做慈善的，怎么可能这么好心，肯定是用那种酸梅粉勾兑的呗。
柳阿姨说完女孩就犹豫了，问道：“请问，有白水吗？”
“有是有，就是是开水，你要喝吗？”柳阿姨手快，这么一会儿就剁好了肉馅儿，现在正按姜月微的嘱咐放调料。
拌肉馅其实是个力气活，想要去掉猪肉的腥味还不能用料酒，用放凉的花椒水是最好的，还要分次地倒入花椒水，再向一个方向搅打上劲，这样才能让肉成团不散。
柳阿姨一边甩开了膀子搅拌肉馅，说话也不那么连贯了，“凉的就、只有自来、水，和酸梅、汤了！”
女孩看了一眼那朴素的水龙头，还是选择接一杯酸梅汤吧。
反正她奶茶也没少喝，预制菜也没少吃，也不在乎这一杯勾兑的酸梅汤了。
晚上还要赶车，她只求别在火车上闹肚子就好了。
她接了被酸梅汤，杯子摸着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开始准备吃包子。
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女孩猛嚼几下就咽下肚，看得柳阿姨直让她慢点吃，别噎到。
还真就噎到她了，她又猛灌了一口酸梅汤才顺了下去。
一口包子下肚，女孩胃里总算有了点底子，可以慢慢品尝包子了。
她回味了一下，口腔里现在还有微微酸甜的感觉，不是喝过很甜的饮料的那种难受黏腻，反而有种清爽感。
她又喝了一口，这次才觉得这酸梅汤这么好喝——虽说算不得浓，毕竟价钱在这摆着，可味道并不差，香酸微甜，倒是让她开胃了。
“这酸梅汤还挺好喝的。”女孩倒是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柳阿姨笑道：“那可不嘛，这酸梅汤是我们老板亲自熬的。里面的乌梅啊什么的这些药材都是她去中药铺子抓的。”
这倒是让女孩诧异得很，“那卖这么便宜，你们不会赔本吗？”
怎么不会，姜月微苦笑。
她当时只是为了提高一下留客率，让顾客们大夏天的能舒服一下，而且她也没地方摆冰箱，确实少了些喝的。
做些饮子对她来说只是小事，简化一下步骤，再多加一些水，味淡一些也比用粉冲一些乱七八糟的强。
她的良心倒是填满了，只是钱包亏了。
那天秦筱筱心血来潮给她算了一笔账，她做这饮子顶多是保持不赚不赔，有时候还会亏本。像她做的核桃酪和杏仁茶，那如果有人喝两杯她就得亏一杯。
好在现在的客人都很好，一杯就够了，顶多是渴急了才喝两杯。
姜月微也不想改了，频繁地改动也会让顾客心里不安。
秦筱筱到底还是把实话咽在肚子里了，虽说不排除确实有上帝们是好心，但更多人是因为人家是来吃面的！灌了满肚子水还哪有放面的地方？
也就是姜月微做的面太过好吃，让这份便宜大家都看不上眼，还不如留着地方多吃一碗面来得实在。
秦筱筱知道姜月微的水平，也就不多嘴了，让她保持天下大同这个美好的愿望吧。
女孩见老板的表情就知道了，讪笑两下就开始吃包子。
她低头咬了两口，品味了一下。
现在不像刚才那么饿了，也不会给加什么滤镜了。这包子味道确实没那么惊艳，好在是家常味道，没放什么乱七八糟的，油和肉吃着都是正经东西。
不过，也确实像这位阿姨说的，菜多肉少。不过好在配菜是白菜，不会喧宾夺主。猪肉脂油的香味浸润在白菜里，白菜也就有了肉的味道。
女孩吃完一个包子才想起旁边有辣椒油和辣椒酱，她倒了点醋，刚准备拿辣椒油，就进来一个男孩。
是和她一起来的那群人里的其中一个，和她是一个地方的，今晚都要坐车回去。
他拿来了一碟点心，细白釉方盘上放着比棋子略大些的奶白点心，一共八个，上面都用红色印着不同的水果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什么馅料的，倒是古朴可爱。
“给你单点了一盘，吃这个吧。”男孩把瓷盘往她面前推推，又看了眼她盘子里的包子。
包子虽然看着蓬松软和，但有点丑丑的样子，底部一些地方还被油浸透了，斑斑块块得，男孩嫌弃地撇开了眼，“别吃包子了，先吃点点心垫一口。我们还有两三个中午吃得也少，现在也有点饿了，去对面吃点点心就去商场里吃饭了。”
女孩翻了个白眼，她看见男孩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嫌弃。
“少爷，我现在饿得要死，这两口甜点心只会让我更烧心，我就得吃点粮食垫垫肚子，粮食知道吗？”
男孩似乎并没生气，也像是习惯了，面无表情地对女孩说：“这一盘55块。”
“夺少？！”
女孩声音大得把姜月微都吓了一跳，她也有点心虚，定高价时她也在旁边赞同了呢。
女孩念叨着这盘点心能买她命了，边拿过那盘点心，虔诚地放在一边：“一会儿一定要尝一尝，吃不完我就打包带走。”
她说完，就打开了辣椒罐的盖子。
天气炎热，姜月微怕有小飞虫钻进辣椒罐里，所以用了瓷罐装辣椒油和辣椒酱，还用了密封得很好的盖子。
当掀开辣椒油的盖子时，女孩和男孩的表情都顿了一下——真香啊，这辣椒油似乎和别的店不一样，不是那种呛人的辣味，反而有种浓郁的香，让她忍不住想吃。
女孩咽了下口水，这辣椒油要是抹在馒头上，或是和肉一起拌匀夹进馍里，肯定特别好吃。
她舀了一勺辣椒油放在盘子里，用包子沾着吃，果然，包子的味道变得好吃多了。
辣味不重，但香味醇厚。
“……你那个包子还吃吗？”
刚才还瞧不起这盘包子的男孩眼神就忍不住往她盘子里瞟。女孩吃得太香了，看得他也忍不住想吃了。
“一会儿我还有碗面，这就给你吃吧。”
女孩让男孩又去拿了个盘子，把剩下的包子夹给他，“对了，忘了告诉你，这是人家员工餐来着。”
男孩点点头，舀了一勺辣椒油，又打开另一个罐子。
剁辣椒酱没辣椒油那么大的味道，不过看上去红艳艳得也是好吃，男孩犹豫了一下就盛了一勺，也给了女孩一勺。
“你今天不播吗？”
女孩愣了一下，“哎呀刚才快饿坏了，我都忘了！”
她戴上耳机，打开了直播软件，把手机摄像头对准自己。
吃播是女孩的副业，也就有两三千个粉丝，每次看她直播的人也就几十个。
起初她做吃播也算是为了监督自己好好吃饭的，后来是因为她吃饭时安静，也不像其他以此为职业的博主那样吃一些猎奇的，更不是大胃王，就是普通人吃普通的饭，所以粉丝量一直上不去，倒是有那么一个粉丝在她直播间混成了榜一大哥，还每次都给她刷礼物，但有时候很奇怪，他刷完就跑，似乎上来就是为了给她刷礼物的。
女孩打开直播间的时候，这次却没见到榜一大哥上线。
女孩换了个采光好的位置，背对着姜月微，男孩坐在她对面，桌子中间架着个手机对着女孩，两人都安静地吃包子。
直播间人开始不怎么多，这个时间打工人还在忙，不用上班的也还没起床。
她照例安静地吃着包子，直播间里的十几个粉丝也在跟她打招呼。
【vvvv：球球今天没上班呀，昨天也没播，又吃什么好吃的呢？】
【535：诶？球球你今天怎么没直播就先吃了，这包子就剩一半了。】
【gigi：这是自己家做的包子吗？】
【vvvv：明显是外面卖的啊，看背景还有人，应该是在做包子吧。】
【骑个隆冬：这包子看着就好吃，像是家里奶奶做的，想家了。丘丘能把背景虚化关掉吗？】
女孩叫邱秋，网名直接起了个“球球”。
她看见了这一条，干脆把背景虚化关了，对着话筒小声说道：“这个包子是人家员工餐，我这两天来隔壁市玩了，刚才太饿了，人家给了我员工餐垫垫肚子，一会儿还有一碗、额，老板说叫金线吊葫芦，说是馄饨面。”
这还是她第一次说话，还一次性说了这么多。往常她都是找个无人的角落默默吃饭，吃完就下播的。
屏幕上一片发射爱心的弹幕，还有人给刷了礼物，又夸她长得漂亮声音好听的，弄得邱邱一时还不适应，不好意思再看屏幕，低头吃包子。
刚才这个辣椒油就让她觉得香得不行，没想到这辣椒酱也很好吃。
邱秋忍不住和直播间的粉丝分享了辣椒酱，大家又刷起了爱心，都把问邱秋到底是在哪家店吃的问题刷上去了，也把质疑她要卖辣椒酱的弹幕刷了上去。
粉丝一下子涌来了不少，不过还没那天她吃一个贵巴巴的西餐多。
那顿饭还是对面的邵波请她吃的赔罪饭。
邱秋开直播不习惯开美颜，就是为了能更真实地呈现食物的样子，这点老粉都知道。
有几个新粉还在挑刺，说邱秋是不是开了瘦脸美颜，当照到后面的柳阿姨时就不吭声了。
柳阿姨那个肚子也太真实了，一看就没加滤镜。
邱秋这才意识到照到了别人，还扭头问了姜月微。
姜月微倒是没什么，之前就有两个女生来探店，还派了宣传片，柳阿姨就更不在意了，她巴不得赶紧给面馆做做宣传，生怕面馆生意不好、姜月微辞退她。她可是刚对生活有点希望，不单单是那点工资，更是因为忙碌了起来，觉得自己还是个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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