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舍之难(二)(1/2)
取舍之难(二)
唯独那自成一派的四大氏族冷眼瞧着, 不发一言。毕竟这事论起来那都是要掉脑袋的,他们可不愿掺和其中沾染一身腥膻。
陈缨那胳膊肘撞了下楚望安,一手掩着唇角格外谨慎问道:“此事你早就知晓了?”
不怪乎他多言, 实在是楚望安面上的神色太过平淡, 就好似他从一开始就已经知晓了一般。
这厢他刚开口, 便引得裴臣梅一阵冷眼, 后者这才低声叮嘱道:“莫要多言,当心陈家门楣皆倒在了你一人之口。”这话说完, 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活像个茶馆儿里头的看客。
反倒衬得太子殿下那头慌乱了许多。
靖广帝是谁, 那也是从夺嫡中杀出来的人, 什么事情没见过, 他既欣慰自己挑选的太子乃人中龙凤, 同时又拼尽自己所有的能力去打压, 并美其名曰“历练”。
可这“历练”是沈暗钰所期待的?
准确来说,他很少从父皇口中听到一句夸赞,更多的则是外人的艳羡, 艳羡他的出身和唾手可得的滔天权势。可日复一日的落差,不用旁人说, 他也渐渐明白了。
他好像自生来就该是孤家寡人。
直到太傅的出现,似干涸秧苗上头的一滴水, 令他久旱逢甘霖, 长久的灌溉下,他也渐渐敞开心扉。
沈暗钰不顾周太傅的眼神阻止,他脊背挺得笔直, 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父皇您是害怕孩儿私屯军队,还是怕孩儿有朝一日将您取而代之。”
太过直白的话语, 好似彻底揭开了伪装多年的父慈子孝。
靖广帝气得将案子上的折子尽数往沈暗钰身上砸去,便是这样还不解气,他甩开宦官的搀扶,脚步沉稳地朝着沈暗钰所站的地方走去,怒不可遏地擡脚踹了过去。
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踹的沈暗钰身子一歪,发髻都乱了几分,可他也不是服软的主儿。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朝着靖广帝的心窝子扎。
“孩儿所言皆是肺腑,纵使今日您将孩儿打死,孩儿也要为幼时的自己鸣一声不平,替终日所受之冷落道一句不公。”他扬首看着年迈的靖广帝,一举一动皆是恭敬。
可说出的话却没那么恭敬了。
若是他能回到过去年幼太子的身边,他会如何做呢?他定会竭尽全力告诉那个不甚开心的孩子道:“都这么累了,何必委屈求全地盼着他的目光。”
可惜世上并没有如果这一说。
他说得这些都是火上浇油,不仅不会引得靖广帝的恻隐之心,反而会把自己推到万劫不复之地。可他管不了这么多,多年积攒的委屈在今日崩溃,有些话他总该说出来的。
初时靖广帝还听进去几分,可越往后他面上的神情就越愤怒,踹人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住他心底的慌张,才能向文武百官证明他才是整个靖国最独特的存在。
唯独冷眼旁观的谢浔看出了门道,他想或许太子殿下说到了重点上头。
踹得不解气,靖广帝直接命人拿来了鞭子,似要狠狠鞭挞不服管教的太子殿下,好让众人认清谁才是靖国唯一的王。
扬起的长鞭丝毫不留情面,不过三两下之间就染了血,豆大的汗珠自沈暗钰的额间滑落,他闷声一声,却从未有任何的求饶。
“认错否?”靖广帝边抽边问。
“孩儿不曾错!”沈暗钰也不妥协,他咬着牙道。泛白的唇瓣上头洇出血迹,无人知晓他究竟顶了多大的苦楚也要为曾经的自己正名。
“那就打到认错!”靖广帝一甩衣袖,直接从武将里头点了两个人,让他们继续。
那武将接过烫手山芋,面面相觑,却不知该如何做,一位是一言九鼎的帝王,另一位则是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如何抉择他们也不知道了。
倒是其中一人擡眸询问似地看了一眼周太傅,在他的会意之下,动起手来。
长鞭卷起血肉,不过须臾,沈暗钰的脊背上一片血腥,落在后头的文官经不忍直视了起来,纷纷移开视线跪地长叹道:“陛下三思啊!”
刹那间文武百官皆跪了下来,无一不是为太子殿下求情的。
靖广帝见此情景虽心有怨气,却还是打算饶过沈暗钰,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叹着气道:“再最后问你一遍,私自屯兵之事你可认罪!”
若是依着这话说下去,恐怕这罪名他不担也得担下了。
沈暗钰刚要开口,便听得身边一人高声喊道:“陛下您错怪了太子殿下,此事皆是下官一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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