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难测(二)(1/2)
人心难测(二)
余下的根本不用说, 杨珺略微一想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若非他楚望安,恐怕这女子也不会说倒戈就倒戈,甚至不惜将性命都拱手相送。她擡手拦住楚望安靠近的身子, 厉声道:“放了她。”
女子长睫轻颤, 面上血色全无。
楚望安也不恼, 好像所有的举动都激不起他的情绪, 一如往昔的容颜上又添几分持重,他往后退了一步, 弯腰做了一揖, 这才低声道:“杨二小姐还是请回吧, 此事我一人可做不了主。”
他做不了主?这话听在耳边, 杨珺才不相信, 毕竟他楚家大公子的名讳谁人不知。
杨珺眸光闪动, 思忖了半晌这才启唇道:“你是官家手里的刀, 自是指哪砍哪的,联合着四大世家,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故人有以同样的法子牵制着你, 到那时,你我又有何区别。”
“不会有那时。”楚望安不为所动, 语气中满是势在必得。
“兔死狐悲这样的道理你早该懂了。”
杨珺突然福至心灵,又补了一句“还是说你以为四大氏族能救靖国?楚终明莫说那些不切实际的话了, 无非是痴人说梦, 熟不知大厦将倾,倒让外人有了可乘之机。”
她虽记得不清,却也知晓靖国朝堂各自为主, 其人心早已分崩离析,如果说能一致御外, 说不定还能有半分生机。可眼下,她长叹一口气,正欲继续往下思索,还未理出个头绪,便被欺身而来的大掌给牵制住脖颈。
忽然所有的空气在这一刻变得稀薄,脖颈上的钳制越来越重,便是吞咽都比往常艰难了许多,杨珺下意识地擡手,紧紧掰着脖颈上的大掌。使尽全身的力气却不能撼动,麻木感自嗓间蔓延,直冲脑门,有那么一刹,她觉得自己要交代在楚望安的手上了。
她想擡脚去踹,却发觉浑身上下软绵绵的一团,根本反击不了。
直到所有的空气都被钳制后,杨珺竟觉得身上的痛感在这一刻尽数消失。她竭力擡手抓紧楚望安的手腕,长甲划破血肉,企图用痛感来唤醒他的理智,薄唇翕动,她用唇形无声重复着“楚望安”三个字。
理智回归,楚望安双眸恢复清明,他骤然松开,便见得杨珺飘飘摇摇地自空中滑落,好似那飞不起来的纸鸢,无论跑得多么快,到最后都落得个遗憾收场的结局。
可这并不代表他就会如杨珺所言,四大氏族落得个满盘皆输的境地。
杨珺剧烈咳嗽起来,大量的空气涌进嗓间,她难受地捂紧胸口,泪水上涌,似乎要夺眶而出。隔着水汽,她仰头看着楚望安,艰涩的嗓子道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倒是长身玉立之人,居高临下地睨着杨珺,似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楚望安面色如常,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坚定“那就看你能不能活到那时了!”话音一落,他亦瞧清了对面牢狱里独坐的老大夫。
一个计谋浮上心头,他颇为好心地“建议”道:“若是你能救下他,我自然会帮你的。”说罢,他挥一挥衣袖,步伐从容地根本分辨不出和方才气上心头的男子是同一人。
只是在临出门的刹那,楚望安忽地开口道:“杨珺你好像什么都无所不能、无所畏惧,便是赖以生存的家族倾倒也不能撼动你半分。可我却觉得你远没有外表所表现出来的强大。”
喑哑的声音夹杂着几分叹息,他长舒了一口气这才继续道:“至少现在,你谁都护不住的。你和谢浔都是这样,到头来落得一场空。”
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楚望安便擡脚走远了。
明灭的烛火微微跳动,映照出地上的影子似伥鬼般忽远忽近,杨珺还未转身,就听得身后一道浑浊的叹息声。继而是铁链被拖拽的声息,沉重响声回荡在牢狱中,细听下去,还能听见水声“滴答”可那真的是水声吗?杨珺不敢细想。
假寐的老者僵坐在地上,任由寒气入体,他也不甚理会。
只是在听到脚步声缓缓逼近之时,这才睁开双眼,认真打量着来人。
杨珺捂着酸疼的脖颈,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两声,直到余光瞥见颇为熟悉的老者后,这才扶着四周的墙壁极为缓慢地走了过来。来时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那受尽酷刑的女子身上。
她是有意要救此人,并不是非她不救。而且在救人之时,她已经竭尽全力的努力过了,是那人不t堪重用自愿放弃这个机会的,亦是她口口声声道“自愿”既如此,她杨珺也没必要在一人身上费功夫。
救一命容易,可若是自不量力想成为一人的信念,那恐怕难于登天。
杨珺还未走近,探究的目光便和那老者的视线相撞,刹那间杨珺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好似陷入了一滩死水,里头平静无波。她想要脱身却动弹不得,只能清醒地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入其中,无力感便去全身。
走得近了些,杨珺这才骤然惊醒。
她颤着声不可置信道:“老大夫!您手里拿的是什么!”话音刚落,杨珺步伐加快了许多,她也顾不得旁人惊愕的目光,直直冲着门上的缝隙跑去。
只见得那老者动了动浑浊的瞳孔,双眸毫无波澜地看向她。
干涸的唇畔张张合合,半晌儿才哑着声音一字一句道:“我救不了她了。”一行浑浊的泪水夺眶而出,似要拂去面上沾染的血迹。
“我身为大夫,却救不了病入膏肓的人,救不了她的性命,救不了她的家人,纵使我百般阻拦也难挡他们的拳脚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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