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起而攻（三）（1/2）

群起而攻（三）

太傅冲他使了个眼色, 沈暗钰便不再言语。

朝堂之上，附和的声响快要将谢浔埋没其中，如此倒是可以窥见四大氏族盘踞的势力。

而高位之上的官家却蹙着眉心, 似在犹豫又似在郑重考量。

楚望安脊背挺直, 一字一顿道：“楚家楚望安为众生请命, 为举国老弱请命, 此战不可贸然，还请陛下三思。”

“裴家裴臣梅亦是为了百姓请命！”

“臣亦然！”

……

转眼间, 方才还信誓旦旦的武将见阵仗不对, 当即就跪了下来。

“你！你们！”沈暗钰气不打一处来, 他怒极一甩衣袖, 看向了一同站着的谢浔身上, 两人相顾无言。

要说什么呢, 是多日谋划一朝破败, 还是视为挚友的同伴倒戈相向，谢浔不知。他动了动唇畔，随即将目光移向了郎溪身上。

后者目光一顿, 随即坚定地摇了摇头。

“既如此，便依楚学士所言。”沈广奕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大手一挥，便背手走了出去。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熙熙攘攘走了出去, 唯独楚望安似失了力气般, 整个脊背僵直双腿却无力，就连起身都是仰仗着裴臣梅和陈缨二人扶持的。

只是在动作间，他泛白的唇畔嚅嗫了许久, 这才低声道：“满意了吗？”

两人面面相觑，陈缨勾唇t一笑, 眼中皆是玩味儿“早就说了，你与他们不是一道儿人，偏生你还上赶着去凑。”

目光一移，就瞧见了门外站着的三人。

他松开了出力的手，格外好心道：“瞧，那人还不死心啊！”

一语双关，楚望安闻言瞥了一眼，便将自己的身子从他们中抽离开来，脚步跌撞地往前走着。

纵使楚望安不想听，那身后的冷嘲热讽还是传到了他的耳中。

“不得不说还是楚公子手段高明，既得太子殿下青睐，又能身居高位，看来读书啊，当真是有用呢！”陈缨也不刻意掩盖，毕竟今日的楚望安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从今以后，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算了，谅他也溅不出什么水花。”裴臣梅倒是看得开，他虽对楚望安不甚了解，但他端方、雅正的名声传的人尽皆知。

再者，他堂堂世家公子，怎会做出尔反尔之事。

两人这一合计，便也提他瞒了下来，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他俩若是不说，定不会再有其他世家之人知晓了。

宽广的宫道上，一片寂静，仿佛和昨日一般，几人还是青葱少年，不知世间离愁，只晓得打马穿过长街，愤愤对世间不公对抗。

可画面一转，四人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裹挟着的冷风骤然吹起，扰乱了几人的思绪。

你看，以前都并肩而行的人，如今怎么各为其主了呢？

谢浔看了看孱弱的楚望安，他薄唇抿了又抿，终是开口如以往般唤了句“终明兄。”

后者擡眸一笑，只是眼中风华不再。

“前几日你身子不好，如今瞧起来也说不出个好坏，日后还望你能珍重身子，莫要……莫要伤及自身。”面对昔日的好友，谢浔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想避开楚望安，想自己一人寻处僻静地独自思索，偏生人还未走出两步便被太子殿下给叫住了。

谢浔站定身子，眉心微拧，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劝阻。

只听得太子殿下厉声追问道：“楚终明，你是不是有何难处？否则你怎么会突然背叛我们！”

不过数日未见，为什么能变得这么快？

站在最后面的郎溪也快步走了过来，他面上满是失望，甚至极为轻蔑地低笑，似是嘲笑自己识人不清，又似在嘲笑他的不坚定。

“你这般刚正不阿的人，如何说出那句话！”

“楚望安你怎么敢的！”

他咬着牙道，额间的青筋一跳一跳，单薄的身子仿佛在刹那垮了下来，郎溪快步走来，擡手攥紧了楚望安身前的衣襟。

手中力道加重，他也顺势而下。

“你说啊，是不是有何难处？”郎溪狠狠剜了他一眼，随即厉声呵斥道：“你怎么什么都不说，若是遇到麻烦，我们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楚望安平淡的眸子终于转动了片刻，他望向郎溪，唇畔蠕动，却什么都没有说。

而是勾了勾嘴角，十分认真道：“倘若太子殿下能同意下官之法，便是对下官最大的帮助。”

“疯了！果真是疯了！”郎溪极为快速地松开了手，其模样好像瞧见了什么不干不净的物件儿一样。

“郎溪，你不是说能帮我解决？怎得这么快就松手了。”楚望安只觉得心口绷着一根弦，他想将事情的缘由和盘托出，可这样一来，又有谁能信他呢。

罢了，人各有命，他享了而二十载的名声，也该为家族做些什么了。

思及此，楚望安擡手一一抚平被郎溪抓褶皱的衣襟，然而无论他如何抚平，那衣襟都不能恢复如初。就好像他们之间的裂痕，有了便是有了，或是变宽、或是变窄，总归不会平白消失。

楚望安眸色渐深，他擡手朝众人行了一礼，这才拖着病体一步一步地越走越远。

气氛平静的就好像刚才众人的剑拔弩张不过是一场梦，而他们依旧是从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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