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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9章 昭通的山坡——当两个破碎的家庭在山风中相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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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晨雾中的绿皮火车:向南的赎罪之路

凌晨五点半,K123次列车在晨雾中驶入昭通站。这是一趟从云海开往昆明的绿皮慢车,硬卧车厢里弥漫着泡面和宿夜的气息。

张斌和陶成文在中铺醒来。对面下铺,魏超和马强已经穿戴整齐——作为警方代表,他们负责此行的安全保障和与当地警方的对接。曹荣荣也在,作为心理支持专家,她将协助与受害者家属的沟通。

“还有二十分钟到站。”魏超看了眼手表,“昭通市公安局已经安排车在站外等。陈小飞家的具体情况,他们昨晚才查清。”

张斌望向窗外。云南的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墨绿色的山体上点缀着零星的白色房屋。他想起父亲的老家也在山区,小时候每逢暑假,父亲会带他回去,走同样的盘山公路,看类似的山景。

“紧张吗?”曹荣荣轻声问。

张斌点头:“不只是紧张。我在想……陈小飞的家人,是不是也像我妈当年那样,每天盼着儿子回来?是不是也在每个节日多摆一副碗筷?是不是也保留着儿子房间的原样?”

他停顿:“然后我在想,如果当年害死我爸的人,现在派人来告诉我们‘我忏悔了’,我会是什么感觉?我会接受吗?会愤怒吗?还是会觉得……这忏悔来得太迟,太廉价?”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列车缓缓进站。

昭通站很小,出站口挤满了接站的人和揽客的司机。一个穿警服的年轻人在人群中举着牌子:“接云海陶主任”。

两辆警用越野车等在站前广场。开车的警官姓杨,昭通市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四十多岁,皮肤黝黑,说话带着浓重的云南口音。

“陈小飞家的案子,我们系统里有记录。”杨队一边开车一边说,“2018年3月失踪,家属报案,我们立为失踪人口案。但线索到昆明就断了,后来听说可能出境了,就转给了省厅的国际合作处。”

车驶出城区,进入山区。路越来越窄,弯道越来越多。

“他家在洒渔镇的山里,还有二十公里。”杨队说,“路不好走,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陶成文问:“家里现在还有谁?”

“父亲陈大富,今年应该五十八了。母亲……三年前去世了,喝农药。”杨队的声音低沉,“陈小飞还有个姐姐,叫陈小花,嫁到镇上去了。平时是姐姐照顾父亲。”

张斌的心一紧。喝农药自杀——和韦晖说的一样。

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一个半小时后,前方出现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房屋大多是土坯房,少数几家盖了砖房。村口有一棵巨大的榕树,树下坐着几个老人,好奇地看着驶入的警车。

“到了。”杨队停车,“陈家在村尾,最后那家。”

(二)土坯房前的沉默:当一个家庭失去独子

陈家的房子是三间土坯房,围成一个小院。院子打扫得很干净,但透着一股破败的气息——瓦片残缺,土墙开裂,木门上的春联已经褪成白色。

一个干瘦的老人坐在屋檐下的小凳上,正在编竹筐。他抬头看见警车和陌生人,眼神先是警惕,然后是习惯性的麻木。

“陈叔,这是云海来的同志,想跟您了解下小飞的情况。”杨队用当地方言说。

老人放下竹筐,缓缓站起来。他的背很驼,站起来时显得特别吃力。

“小飞……小飞有消息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几乎听不出的期待。

陶成文上前,斟酌着词句:“陈叔叔,我们是……是来处理小飞身后事的。有些情况,需要跟您说一下。”

“身后事”三个字,让老人的眼神彻底暗淡下去。他早就知道儿子凶多吉少,但当官方确认时,那最后一丝幻想还是破灭了。

“进屋说吧。”他转身推开门。

屋里很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光。正中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一个清秀的年轻人,笑得有些腼腆。照片前摆着香炉,三支香已经燃尽,只剩灰白色的香灰。

那是陈小飞。张斌盯着照片,想象这个年轻人在KK园区的铁笼里,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会想些什么。会想妈妈做的米线吗?会想家门口的榕树吗?会后悔当初轻信了那个“高薪工作”的承诺吗?

陈大富给每人倒了碗水,碗边有缺口,但洗得很干净。

“小飞是怎么……怎么没的?”老人问,声音很平静,但手指在颤抖。

陶成文看了眼魏超。魏超接过话:“陈叔,您儿子是被骗到缅甸的KK园区,在那里……受了折磨,没扛过来。具体时间应该是2018年7月。”

“KK园区……”老人重复这个名字,像是第一次听说,“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诈骗窝点,人间地狱。”马强直言不讳,“小飞到那里后,被迫做电信诈骗,他不肯,想逃跑,被抓回去……受了惩罚。”

他没说铁笼,没说“实验”,没说韦晖的记录。有些细节,对一个失去独子的老人来说,太残忍了。

但陈大富似乎猜到了什么。他沉默了很久,看着儿子的照片,然后说:“他最后……痛苦吗?”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窒息了。

曹荣荣轻声回答:“根据我们知道的情况,他到最后……一直想着家人。他在墙上写了‘妈妈,对不起’。”

老人的眼泪终于流下来。不是嚎啕大哭,是无声的、持续的流泪。他用手抹脸,但抹不完。

“他妈妈临死前,一直说‘小飞会回来的,会回来的’。”老人哽咽着,“后来她不说了,每天就坐在门口看路。再后来……她就喝了那瓶农药,说是去找小飞了。”

他站起来,走到照片前,用袖子擦并不存在的灰尘:“现在好了,他们母子团聚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张斌的眼泪也掉下来。他想起了母亲——父亲跳楼后,母亲病情急剧恶化,三个月后就走了。临终前,母亲拉着他的手说:“别怪你爸,他只是太累了。”

同样的失去,同样的破碎,同样的“就剩我一个人了”。

(三)山坡上的坟茔:两块无字碑的对话

陈大富提出带他们去坟地看看。

坟地在村后的山坡上,需要爬一段陡峭的小路。老人走得很慢,但坚持不要人扶。

“小飞没有尸体,只能埋个衣冠冢。”他说,“他妈妈就埋在旁边。我死了,就埋在他们中间。”

山坡上散落着几十座坟茔,大多有石碑。陈家母子的坟在最边缘,两个小土包,前面各立着一块青石板——没有字,光秃秃的。

但张斌注意到,陈小飞的坟前,多了一块简陋的石碑,上面刻着“慈母陈氏之墓 不孝子敬立”。字刻得很深,但歪歪扭扭,像是业余手艺。

“这块碑……”张斌蹲下查看。

“去年有人立的。”陈大富说,“不知道是谁,就突然有了。我问了全村,没人认。可能是……可能是小飞在外面认识的好心人吧。”

张斌和陶成文对视一眼。他们知道是谁立的——韦晖。但此刻不能说。

曹荣荣从包里拿出香烛纸钱,分给大家。按照当地习俗,他们给两座坟都上了香。

跪在坟前时,张斌突然说:“陈叔叔,我能单独跟小飞说几句话吗?”

老人点头,和其他人退到一边。

张斌跪在陈小飞的坟前,看着那块无字碑,轻声说:

“陈小飞,我叫张斌。我父亲叫张坚,他四年前也被害死了,被同一个人害死的——虽然方式不同。那个人现在说他后悔了,说他每天都在想你们,说他给你们立了碑。”

他停顿,山风吹过,纸钱的灰烬打着旋飞起来。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忏悔。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有人记得你。不止是你父亲记得,不止是你们村里人记得。在很远的地方,有一群陌生人,因为知道了你的故事,正在努力建立一个系统,想防止更多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被骗,想防止更多像你父亲这样的老人失去孩子。”

他的声音哽咽了:

“这可能没什么用。你已经不在了,你妈妈也不在了。但这个世界上,至少多了一些人,知道了你的名字,知道了你曾经活过、爱过、痛苦过。你不再只是一个‘失踪人口’档案里的编号。”

他磕了三个头,站起来时腿有些麻。

陈大富走过来,看着儿子坟前的香火,突然说:“你们来,不只是为了告诉我小飞怎么没的吧?”

陶成文知道时候到了。

(四)堂屋里的真相:当最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

回到陈家,陶成文让魏超和马强守在门外,只留自己、张斌、曹荣荣在屋里。杨队也在,作为当地警方代表。

“陈叔,接下来我们要说的话,可能会让您非常痛苦。”陶成文说,“您可以选择不听。但如果您选择听,我们保证会尽一切可能,给您一个交代。”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说吧。再痛苦,也比不知道强。”

陶成文开始讲述。从韦晖(危暐)在KK园区的角色,到他设计的“人性实验”,到陈小飞被选为“实验体”,到铁笼,到数据记录,到死亡,到韦晖后来的忏悔和立碑。

他没有隐瞒任何细节,包括韦晖当时冷漠的记录,包括那些非人化的术语,包括“编号047”这个称呼。

陈大富听着,表情从震惊到愤怒到麻木。当听到“他在笔记本上写‘实验终止,数据完整度92%,可用’”时,老人突然站起来,抓起桌上的碗狠狠砸在地上!

碗碎了,碎片四溅。

“他不是人!”老人嘶吼,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我儿子……我儿子不是老鼠!不是实验品!他是一个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剧烈咳嗽,曹荣荣赶紧上前扶他坐下,递水。老人推开,继续咳嗽,咳得满脸通红,咳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张斌站在一旁,浑身颤抖。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得知父亲死讯时,他也是这样砸东西,这样嘶吼,这样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等老人稍稍平静,陶成文继续说:“这个人现在在监狱里。他因为另一起案件被判无期徒刑。但他愿意……愿意用他的余生,来弥补他犯下的罪。”

“弥补?”陈大富冷笑,那笑声比哭还难听,“怎么弥补?让我儿子活过来?让他妈妈活过来?让我这五年白流的眼泪倒流回去?”

“不能。”陶成文诚实地回答,“死人不能复生,痛苦不能抹去。但他可以提供经济赔偿——虽然钱买不回人命;他可以协助我们建立一个防诈骗系统,用他的专业知识去阻止更多悲剧;还有……他愿意公开认罪,向所有受害者家属道歉。”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老人用的是电视剧里的台词,但此刻说出来,字字泣血。

房间里沉默了很久。只有老人粗重的呼吸声。

最后,张斌开口了:“陈叔叔,我父亲也是被他害死的。我花了四年时间,才勉强学会带着这个痛苦活下去。我没有原谅那个人,也许永远不会原谅。但我选择……让他用他的能力,去做一些能防止其他家庭破碎的事。”

他看着老人:“这不是为了他,是为了像您和我这样的家庭,为了将来可能成为陈小飞、成为张坚的人。仇恨不能让小飞回来,但也许……也许能让我们从仇恨里,长出一种保护别人的力量。”

陈大富盯着张斌,看了很久。然后他问:“你多大了?”

“二十七。”

“小飞要是活着,今年也二十七了。”老人喃喃道,“他当年走的时候,说要去昆明打工,赚了钱回来盖新房,娶媳妇,让我和他妈享福。他连行李都没多带,就说去几个月就回来……”

他站起来,走到儿子照片前,用手指轻轻抚摸相框边缘:

“那个害死他的人,真的……真的每天都在想我儿子吗?真的后悔吗?”

“根据我们的观察和监测,是的。”曹荣荣轻声说,“他现在的痛苦是真实的。但这不能减轻他的罪责。”

老人转身,看着陶成文:“我要见他。”

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叔,这……”

“我要当面问他。”老人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我要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为什么选我儿子?我儿子哪里得罪他了?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这可能会让您再次受到伤害。”曹荣荣劝阻。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老人说,“我儿子没了,老婆没了,就剩一条老命。在我死之前,我要知道全部的真相。我要看着那个害死我儿子的人,亲口告诉我一切。”

陶成文思考片刻,点头:“我们可以安排视频连线。但您需要心理准备,这个过程会非常痛苦。”

“我准备好了。”陈大富说,“什么时候?”

(五)视频连接:当加害者面对最痛的质问

当天下午,在洒渔镇派出所的会议室,视频连接设备架设完毕。

陈大富坐在镜头前,穿着他最好的衣服——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张斌、陶成文、曹荣荣坐在他身边。魏超和马强在门外守着。

云海那边,韦晖在矫正中心的视频室里,由沈舟和鲍玉佳陪同。他的监控等级已经提到最高,此刻戴着生理监测设备。

视频接通。

陈大富第一次看到韦晖——屏幕上一个戴眼镜、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和他想象中凶神恶煞的罪犯完全不同。

韦晖也第一次看到陈大富——这个失去独子的父亲,比他想象的更苍老、更瘦小,但眼神里有种岩石般的坚硬。

长时间的沉默。只能听到呼吸声。

最终,陈大富先开口:“你就是那个……把我儿子当实验品的人?”

韦晖低下头:“是我。对不起,陈叔叔。”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老人突然提高音量,“我要你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是我儿子?那么多被骗的人,为什么偏偏选他做你的……你的实验品?”

韦晖抬起头,眼泪已经流下来:“因为……因为他符合实验条件。年轻,健康,心理基线稳定,没有复杂社会关系,而且……而且他试图逃跑四次,这让我想观察‘反抗意志的消退曲线’。”

每个词都像一把刀。陈大富的手在颤抖,但他坚持问下去:

“什么叫‘反抗意志的消退曲线’?”

“就是……一个人在被系统性地剥夺自由、尊严、希望的过程中,他反抗的意愿会如何随时间衰减。”韦晖的声音在颤抖,“我想知道那个衰减函数的具体形式。所以我设计了铁笼实验,控制变量,记录数据。”

“变量?”老人重复这个词,像在咀嚼毒药,“我儿子是变量?”

“在当时我的认知里……是的。”韦晖闭上眼睛,“他是编号047,是实验体,是数据来源。我没有把他当作一个人,一个有父亲母亲、会笑会哭、会想家的人。这是我的罪。”

陈大富盯着屏幕,一字一句地问:“他死的时候……痛苦吗?”

这个问题让韦晖彻底崩溃了。他趴在桌上,肩膀剧烈抖动,哭声通过麦克风传来,嘶哑而绝望。

很久之后,他才勉强抬起头,满脸泪痕: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最后是否痛苦。因为那时候,我只关注数据:心率下降到多少,体温下降到多少,呼吸频率的变化……我没有去看他的眼睛,没有去想他在经历什么。等我意识到他可能已经死了,去检查时,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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