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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锋镝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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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鹰骑的将士们动作麻利,他们并非嗜杀。

而是深知在此等境况下,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和后方百姓的残忍。

这也是慕容垂,一直灌输给他们的铁血法则。

被解救的百姓们惊魂未定,看着这群如同天降神兵般的骑兵。

有的嚎啕大哭,有的跪地叩谢。

慕容垂没有下马,只是对负责安置的军官交代了几句。

便再次将目光投向北方更深邃的黑暗,这里的胜利,只是开始。

兀脱的主力,还有那个“嚼骨可汗”獠戈,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第三幕:玄鸮影

几乎就在慕容垂于安次县境内,取得首胜的同时。

另一支风格迥异的燕军,也如同暗夜中的鬼魅,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烽火连天的幽州地界。

这正是由济北王慕容泓,统帅的“玄鸮军”。

与“狼鹰骑”追求速度、正面突击的风格完全不同,玄鸮军的行进更加诡秘。

他们往往选择昼伏夜出,避开官道主干,专走山间小径、废弃的古道。

全军不过两千余人,成员构成复杂,除了精锐的“影羽卫”。

还包括了擅长追踪的斥候、精通毒物与草药的药师、能模仿各种声音的异士。

甚至还有几名眼神空洞、仿佛没有自我意识的“工具人”。

慕容泓本人,骑在一匹通体纯黑、唯有四蹄雪白的骏马上。

他并未披甲,依旧是一身暗紫色的绣银云纹长袍,外罩同色斗篷。

衬得他肤色愈发苍白,面容俊美近乎妖异。

他手中轻轻摇动着,那副由九十九片玄玉和未知巨禽指骨制成的“冥羽扇”。

仿佛不是在行军打仗,而是在郊游踏青。

他那双暗紫色的凤目开合间,偶尔会泛起细微的、如同星屑般的银色光点,显得神秘而深邃。

“王爷,前方五十里,发现柔然一支运粮队,约有百人押运,车辆二十余。”

“正沿着涿水河谷向北行进。看样子,是送往其前锋某部的。”

一名如同影子般贴在马旁的“影羽卫”统领低声禀报,他的脸上戴着毫无表情的鴞鸟面具。

慕容泓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带着一丝残忍趣味的弧度。

“运粮队?很好,兀脱把爪子伸得太长,这后勤,便是他最脆弱的地方。”

他并没有像慕容垂那样,详细询问敌军配置和地形。

而是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河谷的风向如何?今夜可有雾?”

“回王爷,此时节多西北风。据观察,入夜后河谷水汽氤氲,或有薄雾生成。”

“嗯。”慕容泓满意地点点头,“传令!”

“全军加速,务必在日落前赶到涿水河谷上游。”

“另外,准备一下那新研制的‘醉梦散’,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了。”

“剂量控制好,我要他们昏睡,不是要他们立刻死。”

“是!”影羽卫统领领命,无声无息地退入黑暗中。

慕容泓轻轻用冥羽扇敲打着手心,自言自语道。

“五弟喜欢硬碰硬,斩将夺旗,固然痛快。但战争,又何尝不是一门艺术?”

“让敌人在无知无觉中走向毁灭,欣赏他们崩溃前最后的挣扎,不是更有趣么?”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对慕容垂战术的轻微不屑,以及对自己即将施展手段的期待。

入夜,涿水河谷果然升起了淡淡的雾气,在西北风的吹送下,缓缓向下游弥漫。

柔然的运粮队对此毫不在意,甚至觉得这雾气能掩护他们的行踪。

押运的百夫长催促着队伍加快速度,只想尽快将粮食送到前线,然后好好劫掠一番。

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在上游的雾气源头。

几名玄鸮军的药师,正戴着特制的面罩。

将一些无色无味的粉末,小心翼翼地撒入河中。

并点燃了几种混合了特殊药材的草束,让烟雾混入自然的雾气之中。

“醉梦散”随着河水的流动和雾气的扩散,悄然笼罩了整个运粮队。

起初,只是有人觉得格外疲惫,哈欠连天。

接着,有人开始眼皮打架,脚步虚浮。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整个运粮队,从百夫长到最底层的役夫。

连同拉车的牲畜,都如同喝醉了酒一般。

纷纷软倒在地,陷入了深沉的、无法唤醒的睡眠之中。

篝火无人添柴,渐渐熄灭,只剩下车仗和横七竖八躺倒的人畜轮廓。

在薄雾中若隐若现,诡异非常。

这时,慕容泓才在影羽卫的簇拥下,如同暗夜的君王,缓缓走入这片死寂的营地。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些沉睡的柔然士兵。

甚至用冥羽扇轻轻挑起一个士兵的下巴,观察其昏睡的表情。

“真是……安详啊。”他轻笑着评价道,语气中听不出是赞叹还是嘲讽。

“王爷,如何处置?”影羽卫统领请示。

“粮食,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连同车仗,一并烧了。”

慕容泓淡淡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至于这些人……既然睡得这么香,就让他们永远睡下去吧。”

“用刀,干净点,别弄出太多血,脏了我的眼。”

命令被迅速执行,玄鸮军的士兵们如同鬼魅般穿梭在营地中。

将利刃精准地刺入,沉睡中柔然士兵的心脏或咽喉。

没有反抗,没有惨叫,只有利器入肉的轻微“噗噗”声。

以及火焰开始燃起时的“噼啪”声,整个过程,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慕容泓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火光逐渐吞噬粮车,映照着他苍白而俊美的侧脸。

和他眼中那抹,欣赏“毁灭艺术”的冰冷光芒。

他没有慕容垂那种与士卒同甘共苦的亲和,也没有那种提振士气的激昂。

他更像是一个超然物外的导演,冷漠地指挥着一场死亡的戏剧。

很快,整个运粮队化为一片灰烬和冰冷的尸体。

慕容泓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那些被解救的、同样被迷晕的汉人役夫。

他懒得处理,任其自生自灭。

便带着玄鸮军再次隐入黑暗,去寻找下一个可以施展他“艺术”的目标。

他的战报,将来或许只会简略地写上一句“焚毁胡虏粮队一,毙敌百余”。

但其中蕴含的诡谲与冷酷,却远比正面战场的厮杀,更令人不寒而栗。

第四幕:龙城目

慕容垂安次小胜与慕容泓焚毁粮队的消息,几乎不分先后地传回了龙城。

皇宫内,慕容俊看着两份风格迥异的战报,紧锁的眉头终于略微舒展了一些。

“好!吴王、济北王,果然不负朕望!”

他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将战报递给身旁的慕容恪。

“大司马,你看看。初战告捷,总算刹住了柔然的嚣张气焰!”

慕容恪仔细看完,脸上却并无太多喜色。他平静地分析道。

“陛下,吴王此战,战术精妙,一击必中,确实大涨我军士气。”

“济北王断敌粮道,亦是从根本上削弱敌军。此二者,皆功不可没。”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然,此皆是小胜。”

“兀脱主力未损,獠戈的王庭仍在漠北虎视眈眈。”

“据最新探报,兀脱在得知前锋受挫后,已开始收缩掠骑。”

“似有集结兵力,寻求与我军主力决战的迹象。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慕容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决战?正好!朕还怕他不敢来!”

“传旨,犒赏吴王、济北王所部!催促冀州、并州兵马,加快集结速度!”

“朕要在幽州,一举荡平这些不知死活的蛮子!”

慕容评在一旁,看着慕容恪再次成为决策中心。

心中嫉恨交加,忍不住阴恻恻地插话道:“大司马所言极是。”

“不过……吴王与济北王,皆是我大燕栋梁,此番立下大功,声望更隆。”

“只是这用兵风格……一个如烈日灼灼,一个如暗影森森,倒是相得益彰。”

“只是不知,日后这北疆的功劳簿上,该如何计算才是?”

这话看似公允,实则暗藏挑拨。

暗示慕容垂和慕容泓功高震主,且风格不同可能难以协调。

慕容恪如何听不出他话中之意,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太傅多虑了,为国征战,何分彼此?”

“只要能击退胡虏,保境安民,便是大功。至于赏罚,陛下自有圣断。”

慕容俊摆了摆手,显然此刻不想理会这些勾心斗角:“好了!”

“当前首要之务是退敌!一切等打完这一仗再说!”

“大司马,前线军务,你全权负责,务必给朕打出大燕的威风来!”

“臣,遵旨!”慕容恪躬身领命,目光再次投向殿外北方那片看不见的战场。

他知道,慕容垂和慕容泓的初步胜利,只是为他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和主动权。

接下来,如何调动兀脱的主力,如何利用两位弟弟的特点。

布下一个足以重创甚至歼灭柔然大军的局,才是对他这个帝国支柱真正的考验。

与此同时,南疆襄阳,慕容友也收到了北线的战报。

他仔细阅读着,关于慕容垂如何利用夜色和地形精准伏击。

以及慕容泓如何诡秘断粮的描述,刚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只是握着燕山石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些。

四弟和五弟,都已经出手了,而且初战告捷。

北方的压力,或许能因此稍减,但他肩头的担子,却没有丝毫减轻。

他将战报放下,再次走到城楼边,望向江岸。

江面上,冉魏“幽冥沧澜旅”的巡逻战船似乎比往日更加频繁了一些。

岸边的营垒里,也隐约能看到旌旗的移动和尘土扬起。

“冉闵……你看到了吗?我大燕的锋镝,依旧锐利。”慕容友在心中默念。

“你会选择继续观望,还是……忍不住要下场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身后的副将下达了新的命令。

“传令下去,从即日起,夜间岗哨增加一倍。所有军官,衣不卸甲,轮流值守。”

“再派一队‘游弈气’,渡过汉水,抓几个舌头回来。”

“我要知道,匈人的主力,到底动了没有!”

南线的空气,因为北方的战事,也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慕容友这只“铁壁”,必须更加警惕,才能应对可能来自任何方向的冲击。

北方的锋镝已亮,斩落了柔然的第一批爪牙。

但更大的风暴,正在幽燕大地的上空,以及波诡云谲的汉水之南,加速酝酿。

慕容垂的“飞鹰”与慕容泓的“玄鸮”,将在慕容恪的统筹下。

继续演绎着,各自不同的战争之道。

而他们的命运,也与整个慕容燕国的国运,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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