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认输 领他掌上看(小修)(2/2)
这个世界怎么样都好,我并不关心。
你怎么样都好,我不想知道,都无所谓。
但是,请离我远点。
尽管他给一些他认定重要的人,划上了一圈保护范围。
也只是随手地那么一画,不经意地做些事情,并不真正在意,也并不把谁放到心尖尖上。
那样的一种姿态,她竟为之深深吸引。
烟雾散去,林月歌仍是眼神晶亮地望着他,那里面,盛满了好奇的研判。
“香烟味道好么?”
她突然问。
袁砺一不小心,呛咳了出来,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她又乖乖重复了一遍,“香烟好抽么?”
袁砺望了望手里只剩下一点的烟,挑眉,“试试?”
试试就试试。
林月歌打开车门,跳下来,走到他身边,朝他伸出手,白皙的手掌心上,掌纹隐隐约约如流光闪动。
连掌纹都是细细长长的。
他把那根烟递给她,林月歌接过来,学着袁砺的姿态,把它夹在手指中,放进了嘴里。
这一幕实在太过惊艳,逼迫地袁砺目不转睛地看着。
她稚嫩地将他抽过的烟,夹在嫣然的唇瓣之中,手指颤颤巍巍地夹着它,另一只手却紧张地抓住了自己的领口,像是踏进禁区的无知孩童,眼中充满着好奇与天真。
“吸进去,再吐出来。”
他指导着。
林月歌照做,吸进去的时候,还算顺利,吐出来,却被那有些辣的味道冲进了鼻腔,随即呛了出来,这一呛,许多烟顺着喉咙下去,引起了更严重的咳嗽。
她咳地双眼通红,眼睛呛出了眼泪。
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兔子。
袁砺一时心软,将手放在她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他不拍还好,一拍,林月歌眼中的眼泪,蓄得更满了。
他以为自己太用力了,随即放轻力道,她还在咳嗽,便问,“这样呢,好点没?”
林月歌横了他一眼。
总是觉得,他给女孩子拍背的手法,太过于娴熟了。
颇有一些怨怼似的,袁砺看来,却是自己逾越了。
他很快把手放下,塞回裤兜里。
她自己把眼泪擦干,气也慢慢地顺了下来,烟屁股被她狠狠扔到了草丛里,“不抽了,再也不抽了。”
撒气一般。
袁砺走过去,踩了几下,把那烟头踩灭,“别乱扔,会着火的。”
她轻哼一声,手脚并用,爬回了车子上。
袁砺实在摸不着头脑,默默开车往前几个村子开去,他早就联络好了几个村子的大队部,约好了,把村子里粮仓都开了,借给粮站周转用。
每个大队除了上交公粮外,都会留一些粮食在粮仓里备用,等哪家哪户不够了,也能支援一下。
林月歌见他轻轻松松就能从粮仓里拿出不少粮食,心道,牛湖村的粮仓里还有这么多粮,上次为什么不卖给他们,非说没有了。
袁砺去,怎么就给。
袁砺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仍是初出茅庐,哪怕在北京当保姆的那个时候,也是被保护地很好,到了上海,也运气不错,做生意一下碰到了七姐,顺风顺水,以至于她根本不明白,钱在上海可以买到很多,但,唯有在这种乡土社会,买不到一切,这里,只认人情。
想跟她解释解释,又怕她再度生气,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拿着粮食回到粮站,袁砺又跟黄成钢报了各村的粮食利息。
“也就是说,还的时候每个村得多还十担。”
黄成钢搓了搓手,还是答应了下来,“成,先顶过去再说。”
袁砺看他,“到时候没有,黄站长,我会很难做。”
黄成钢知道他担心自己的信用不好,写了一堆借条,印上公章,送到了袁砺手里。
“算在我自己账上。”
听他这么说着,袁砺也没继续扯了。
谁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帐,不过到底还是从公粮回到了村里。
两只手互相倒腾的事。
黄成钢千恩万谢地送他离开,远远望见,车上还坐着林月歌。这么漂亮的女大学生,怎么可能忘记。
袁砺谁都不带,带了她……
“还以为多高大上呢,切。”
黄成钢迫切在袁砺身上找到了一个道德洼地,心头畅快了不少。
解决了一应事情,袁砺和林月歌回到了场站库。
两人一直没怎么说话,车子熄火后,袁砺看了看许老头的那个纸包,“拆了吧,太贵重的话,我替你送回去。”
她侧过头,看着他。
此时,夕阳开始燃烧,烧出一片艳粉的云霞来,映照着她的脸庞,如神女脑后的光冠,一时两人深深看着。
“嗯。”
她手指摸到那个纸包,慢慢地拆开。
里面是一个方形的白玉牌,穿了一根绳,上面没有雕刻什么。
袁砺很快凑近看了一眼,很快坐回去。
他凑过来时,身上还缭绕着青草和麦子的味道,尚有一点烟味混合在其中,像是烧过火之后的田野。
“无字牌,料子也不是很贵。”
他说,“收着吧,无字谐音无事,是老人家对你的祝福。”
又或许,是觉得那样的许家已经不配拥有这个无事牌了。
也或许,是偿还林月歌给的五十块钱。
林月歌也想到了这一层。
老人家和外公的脸忽然重合起来,她吸了吸微酸的鼻头,“嗯,我很喜欢。”
“你替我戴上,袁大哥。”
她指定袁砺替她戴上。
为什么要他戴?
袁砺愣了愣,还是答应了,拿起那块牌子,将圈口留出,套上她的脖子,绳子有些长,玉牌在她膻中xue的位置晃荡。
她摸了摸口袋,高考前得到的那个幸运硬币,也一直跟随着她。
今天得到了一块新的玉牌,她想把自己的幸运分一点给他。
“这个,是我的幸运币,送给你。”
运输车上,还剩了一大袋粮食,他没有给粮站,那是他从大队用场站库的名义借的,是为了大学生们留的吧……
林月歌何其颖悟的一个人,早已看出来了。
他嘴上叫她来道歉,其实早已经心软放过他们了。
场站库的士兵,都是吃很少的晚餐,现在为他们破例。
但他并不解释,也不说明什么。
邱老师求到他,他也不跟他们说想了什么办法,不打包票。
就算是粮站那里,突然遭难,其中未必没有他的手笔,谁知道呢。
至于他为了谁留在唐山……
她甩开了不再去想。
林月歌把那枚硬币放到了他手里,两人掌心相对,一边是热腾腾,一边凉丝丝,黑白分明,又在霞光中变成了一色的橙粉。
“谢谢你,袁大哥。”
四年前,她得到了这枚饺子里的硬币,高考成功了。
四年后,她把这枚硬币给出去,希望自己可以输。
输掉点什么呢,也没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