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歉意 何曾对等（2/2）

袁砺回家时，袁小宝正颤颤巍巍朝他走过来。

“会走路了？”

他蹲下身来拍手，袁小宝迈了两步，差点膝盖一软跪下，袁砺笑起来，觉着他可爱，一把抱住：“算了。”

林月歌在旁边道：“他现在有些会走，就不肯抱着了。”

果然，袁小宝在袁砺怀里两条腿儿直蹬，嗯嗯地叫唤了几声，仿佛在赞同林月歌的说法。

两人皆是沉默无言。

只袁砺的眼神若有似无地粘着在林月歌的肩头，像是无处可以安放。

林月歌并不知道，她只在思索，该不该让袁砺继续带娃，自己好去抽空学习。

直接开口要求，会不会又被他怪腔怪调回击。

便更是无言，只听外面树叶哗哗的，互相摩擦接踵交头，亲密无间。

一阵风卷过，桌上摆着的报纸掉到了地上，

一则消息用红色的笔圈着，大大的字。

“扬帆海上——十万青年征兵计划。”

海军？

梦中的那一次，袁砺明明是加入的陆军呀。

她记得，一次全军比武中，他夺得了第一名，是如何光辉闪耀的模样，整个大院都为他挂上了大红横幅，大家都为他庆祝着。

事情会在这一次改变？

如果都能改变，说不定，她也能完全改变自己的命运——

袁砺看了眼立在边上的林月歌，单手捂住咿呀不止的袁小宝：“闭嘴。”

秋渐冷，但袁砺仍只着了一件薄衬衫，袖口整齐地挽上去，露出半条小臂，麦色的皮肤下，蜿蜒着青筋，有力地坟起，许是因为他单手抱着袁小宝的缘故，小臂的肌肉顺着骨骼的线条有序地突出来了一些。

袁小宝被捂住嘴巴，自然愤恨，更是呜呜地叫着，两只小胖胳膊，拍打着袁砺捂嘴的手臂。

袁砺自然不理，半是好玩地让他打自己，甚至微微擡眉：“真没力气，不像袁家的小子。”

他自岿然不动，但可怜的是袁小宝，把一双小手生生给自己拍红了。

林月歌自是心疼起来，终究忍不住，过去阻止这场闹剧。

“我来抱吧。”

她一伸手，袁小宝也跟着做出要抱的样子来，脚也蹬起来，恨不能直接飞到林月歌的怀里。

并伴随着哇哇的叫声，听在袁砺的耳中，颇有些刺耳。

小崽子还没长大就胳膊肘拐到外面几里路了。

是只认人家漂亮？

他一时动了玩念：“不给。”

一面高高地举起袁小宝，小宝本来还在努力地去够林月歌，忽而被举高高，顿时开心起来，咯咯笑了开来。

林月歌见他一下把孩子举这么高，心里怕孩子摔着，真有些着急了。

一跺脚：“给我。”

便凑近了去抢。

“不给。”

一个回合下来，不知不觉，她与袁砺的距离凑得格外地近。

她本就肤白如雪，一激动下，眼尾耳垂这些地方便透出淡淡的粉色，窗外阳光正好，如碎金洒在她脸颊，替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梦幻色调，带着一股子旖旎。

袁砺忽然定住，袁小宝也就顺势被他圈在肩头。

林月歌毫无所觉，一脚踏出，力气却又来不及收回，整个人往前倾倒。

她怕撞上袁砺手里的袁小宝，伸手想着支住重量，手臂堪堪抵住，一个近在咫尺的胸腹处。

上半身几乎快要贴住他，才止住了往前冲的力道。

饶是如此，袁砺也被她推得往后推了半步，卡在沙发扶手的中间。

她脸色通红，耳垂似要滴出血来。

她的呼吸从他衬衫的扣缝里吹进来，腹肌打了个小小的颤，短短的一瞬，他的鼻尖似乎嗅到了茉莉花的甜味，很淡，淡到他心慌。他没眨眼，怕一眨眼，能看到洁白茉莉上滚动的露珠。

砰砰的心跳，各自地交错。

时间漫长地可怕。

袁小宝一时没有了举高高的游戏，不乐起来，两只小脚一错，在袁砺的肩膀上登腾起来，这么一用力，袁砺也没有料住，竟失了平衡，往后倒去。

林月歌的胳膊贴在他腰上，一时也随倒了去。

好在袁砺反应敏捷，一手腾过袁小宝压在胸口，另一只手稳住林月歌，后脑勺撞在沙发垫上，总算落稳了。

只是——

那只稳住她的手，托在她腰肢上。

模糊的念头像燕子啄了春风，传递到他脑海深处，她的腰好细。

他一只手掌，正好握住。

这个念头像是着了魔，浪花传递给浪花，几乎要排山倒海。他压制住眼底的一波海啸，垂下眼皮，抽过手，不再看她。

林月歌早觉腰肢滚烫发麻，她的手臂还贴在他的腰腹，紧紧地压了进去，贴着肌肤的衬衫被深深地挤出了褶皱。

她七手八脚起身，先是检查袁小宝，把他放到小车里，双手微微地颤抖，是气愤。

她不由瞪住袁砺：“你——”

“你——”

“耍流氓。”

若不是他故意和她争抢袁小宝，她怎么会踏出几步距离，跟他……

她举起手掌，想要给他来上那么一巴掌。

袁砺擡起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我的错，我道歉。”

他一派云淡风轻，并无所谓的模样。

林月歌不知道为何，更是气愤。

她发现，哪怕她敢于直视他，敢于跟他说些心声，他们仍然是不均等的势态。

她放下手臂，咬住嘴唇：

“好，袁砺，你厉害。”

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喊他。

直至她气呼呼地走远，袁砺才松开一口气。

他摸了摸手心，有些微微的潮汗，他又将手贴在自己的胸口，许久，他才彻底瘫坐在沙发上，长手长脚支开，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