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番外:最后的情话 宋芼之视角……(1/2)
第111章 番外:最后的情话 宋芼之视角……
我叫宋芼之。
是爹娘第三个孩子。
我前头, 还有一个姐姐,宋流之,一个哥哥, 宋采之。
我们三人的名字都是父亲起的。
取自《诗经》开篇, 《关雎》。
……
参差荇菜, 左右流之;
……
参差荇菜, 左右采之;
……
参差荇菜, 左右芼之
可见父亲于母亲之心意。
母亲却笑父亲用典太过粗白。
父亲是不会反驳的, 他每每含笑认下。
偶或叹气,自嘲:“我就是没上过学的可怜人,哪里能及得上教育家宋女士。”
母亲闻言也不会恼,大大方方承认。
教育家这个称谓, 并不只是父母私下打趣笑言。
那是教育界予以评定的,是国家颁发过勋章的荣誉称号。
从最开始教工人识字操作的学校到成为镇国重器的理工大学, 一砖一瓦, 都是母亲的手笔,每个脚印, 都是母亲的心血。
有一位领导人曾在公开演讲中赞许,宋弦歌女士,进行的工人改革,兴办教育,为工业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培养了一批又一批技术人才。而鹿逐女士,让国家的工业化进程少走至少30年的弯路。
这两句话也成了母亲和鹿姨获得贡献勋章的颁奖词。
鹿姨只比母亲年纪略小, 获得勋章时,已经年过古稀。
她老人家却从不服老,比我们这些小辈要有精气神得多。
听了那颁奖词, 鹿姨第二天就嚷嚷着自己要改名,让她的老友们全都唤她“鹿三十”。
一时间引笑谈。
她们的故事,听起来意气风发,说起来笑料百出。
然而,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我是在上个世纪30年代出生的,那时候的国家已是风雨飘摇,濒临破碎。
在我还不怎么 记事的年纪,只恍惚记得有一天,家里忽然乱了起来,都在说“打起来了”。
然后,接下来的印象就是坐车乘船,走了好远的路。
我的童年是在春城度过的。
除开吃饭睡觉玩耍以外,比起读书认字,我更先学会的是“跑警报”。
那时候并不觉得有多害怕,只觉得好玩。
也有些觉得寂寞。
母亲和鹿姨由于工作原因,必须随着学校西迁。我还小,也跟着母亲。
大姐向来聪慧,那时虽尚未成年,却也已经提前结束学业在帮着父亲做事。
二哥也要留在上海,被父亲严厉制止后,被迫跟着他口中的“妇孺”退守内地。
二哥也比我大上许多,加上心中“愤懑”,并不同我一起玩耍。
我便自己跟自己玩,或者随便遛到哪个教室里听课。
教授们都认得我,我个子又矮,溜墙边也容易。
每每只是在我进教室时略略擡眼,并不赶我。这让我并不系统地学了很多用不上的知识。
那时候,我是无忧无虑的。
只后来长大,从家人们的讲述中,才知道那时候,家中是怎样一番境况。
二哥的“愤懑”自不必说。
上海沦陷,丰隆多家工厂被侵略者占有。
父亲和大姐却仍还在外奔走,调集粮食和衣服送去前线。
家人分离,母亲每天的心都是吊着的。
二哥后来和我说,那时候他和母亲一样,每天都盼着收到信和电报,又怕收到。
在我能听懂这句话的时候,时局已经安慰了。
父亲就笑我,说我是有傻福的。
二哥的“愤懑”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有一年,大姐来了春城,给我带了好些东西。
我高兴得很。
她和二哥讲话。
见我小,竟也不避着我。
大姐同二哥说,并不一定是要跟在父亲身边才能帮到他。丰隆在西南片区也是有厂子的,这些厂子当时运转良好。
那以后,二哥读书之余,便去跑厂子,在自家厂子里做学徒。
没两年,那些厂子的管事称呼二哥便从“二少爷”变成了“少东家”。
而我还是会每次见管事都被对方塞糖果子的“三小姐”。
“有乃父之风”的“少东家”并未在称赞声中迷失,反而行事更加谨慎。
在他的管理下,这些厂子不但没有因为战时产量下滑,反而有所增长。
不但为许多人提供了工作岗位,还能作为大后方支援父亲和大姐。
就连父亲见他时,也是赞赏有加,激动得很。
可我听二哥说过,他说,只要每次想起父母在丰隆实业全盛之时,不去增加原有的厂子产能,反而动用现金流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内地办厂,他便生不出半点骄傲之心来。
他只是站在了父母亲的肩膀上,而父母亲格局和眼光却是他不能及的。
如今,当年那些笑话丰隆在内地办厂的人,肠子都悔青了。
而少许“跟风”的,或可能靠着这些厂子东山再起。
足以证明,当初父母亲决策的重要性。
我并不认同二哥的过分谦虚。
他自己有多能耐,他自己不知道吗?
一次围炉夜话,父亲曾赞大姐聪慧悲悯,评二哥果断狡诈,轮到我,只摸摸我的头,道我委屈。
我没赶上家里最好的时候。
全家人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我好,尤其是大姐和二哥。
只是,他们与我,也没有太多相处的时间。
大姐在建国后投身政治,一路青云直上,退休前,曾担任国家副主席。
二哥接手了丰隆实业的运营,内战时,国民政府曾要各家捐献物资以作军饷。
丰隆实业由于在内地厂子较多,在抗战时财产保全最多的。
收到政府指令后,也捐献了百万之数。
那负责的人,并不满足。明里暗里多次示意父亲进行“二捐”和“三捐”。
并持续给丰隆实业找事。
父亲表面隐忍奉承,实则十分不耐。
再之后,二哥便被绑架了。
警局的人将案件定义为“流寇作案”,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儿就是军统做的。
这样的行为让人齿寒。
他们以为能以此逼父亲就范,结果呢?
父亲直接送了很大一笔财物去了延安。
延安方面托人解决了这件事。
二哥吃了些苦头,好在回来的时候全须全尾。
只是人却越发狠厉。
我知道得不多,只晓得,当年涉案的人,几乎没什么好下场。
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家里的真正政治倾向。也知道这些年,给与了对方许多经济上的便利和支持。
建国后,丰隆更是主动配合企业改造,将丰隆实业改造成公私合营,到最后的国营。
这些事都是二哥一手参与主导的。
用鹿姨的话来说。
这是大势所趋,顺应大势才是道。
宋家一直走在顺势而为的道路上。
厂子国营了,二哥也没闲下来,仍然参与管理。
至于大姐,那就更忙了。
那些年,全国上下都忙。
在国营那年,大姐已经做到了直辖市的副市长。
父母亲也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全家人,就只有我最为清闲。
在大学里混日子。
那些课业,对我来说并不难。
于是,我给自己找了个副业。
处对象。
对象是鹿姨家的孩子。
她和元仲叔叔的小儿子。
元朗。
元朗受鹿姨的影响,喜欢机械。
不爱说话,但能给我做各种各样的小玩具哄我玩。
我也不爱说话。
大概是小时候一个玩的缘故,我更喜欢写。
我写字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做他的那些小玩意儿。
两人都不觉无聊,十分地好。
我发表了几篇故事,反响很好。
我继续写。
鹿姨对我的文章大为赞赏,只是她嘱咐我,不要再写故事散文诗歌之类的东西。
如果写了,就放在箱子里藏着,不要给人看,更不要发表。
父亲和母亲让我听鹿姨的。
我是个很听劝的人。
我从未停止写作,但我没有读者。
我想给元朗看。
只是这家伙在我们婚后不久就被征调了。
没有只言片语就消失了。
我捧着刚鼓起来的肚子叹气。
我的孩子和我一样运气不好,从小就要面对父母分离。
其他人看我的都充满同情,鹿姨……哦,这时候我该叫她妈妈了,妈妈语焉不详地和我提了几句,是真的语焉不详,还说得特别隐秘。
我挠着肚子想了几天,充分发挥我笔杆子的想象力,我猜,他大概是进入了什么秘密研究项目。
行吧。
他搞他的研究,我也搞我的研究。
我留在高校任教,做一些历史研究。
这样的文字,总是可以发表的。
妈妈的永远是对的,在我把我真正的作品藏起来后不久,一批又一批的创作者倒下了。
历史研究这样的论述,能出的“差错”总是会少一些。
搞搞研究,带带孩子,日子过得很快。
元朗离家后三年才第一次回来。
很好,他进门后,我就扔给他一个姓何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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