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锁隗山·针锋乍现(2/2)
老者喉头咯咯作响,仿佛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只是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白衣客,又指向林清羽,最后,无力地垂下。
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身体软软歪倒,气绝身亡!嘴角,缓缓溢出一缕黑血,散发甜腥。
竟被隔空慑杀?!林清羽寒毛倒竖!
白衣客的目光,缓缓从老者尸体上移开,落在林清羽身上。他手中青玉洞箫,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茶棚内外,空气骤然凝固。
卖茶的老哑婆,依旧低着头,看着泥炉火苗,仿佛对近在咫尺的死亡毫无所觉。
而远处街道的喧嚣,似乎也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
只剩下夜风,梅昙幽香,和那双平静得令人心悸的异色眼眸。
箫寒夜煞·针锋藏机
茶棚死寂。老者的尸体歪倒在破旧长凳上,嘴角黑血蜿蜒,鹰隼般的眼睛仍残留着最后的惊骇与绝望,死死瞪着棚外白衣的方向。夜风卷起棚角破碎的草席,呜咽着穿过,却吹不散那凝固的、令人窒息的杀意与冰冷幽香。
卖茶的哑婆依旧垂首,泥炉炭火噼啪,映着她沟壑纵横、毫无表情的脸,仿佛身旁的不是猝死的尸体,只是多了件碍事的杂物。
林清羽背脊挺直,指尖已扣住三枚银针,太素真气在体内疾速流转,灵台强行压下惊涛骇浪,只余一片冰封的清明。她目光如刀,穿透昏暗光线与飘摇的茶棚草帘,钉在街对面屋檐下那道白衣身影上。
白衣客静立如雕塑,青玉洞箫斜握,异色眸子在街灯残光下流转着非人的微光,隔空与她对视。没有动作,没有言语,方才那隔空慑杀药王谷老者的恐怖手段,仿佛只是错觉。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冰冷、剔透、带着梅昙幽香的威压,却沉甸甸压在每个角落,连远处街市的喧嚣,似乎都被隔绝在无形的屏障之外。
他为何此时出现?是追踪而来,还是早已在此守候?他与药王谷老者口中的“他们”是何关系?是清除者,还是……更高层级的存在?
“阁下好手段。”林清羽开口,声音在死寂的茶棚中格外清晰,清冷如冰泉,“隔空慑心,断脉绝息,莫非是失传的‘玄音摧魄’之术?”她师从玄尘子,博览医武典籍,对诸多偏门秘术亦有所闻。方才老者猝死,外表无伤,七窍仅口溢黑血,显然是心脉被某种无形力量瞬间震断,且带有阴寒剧毒属性,正与传闻中以特定音律配合阴毒内力杀人的“玄音摧魄”相似。
白衣客眸光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依旧不语。
林清羽心中更沉。对方默认,或是根本不屑回答。如此人物,为何三番两次出现在自己周围?在破庙是巧遇,在灰集也是巧遇?绝无可能。
她目光扫过桌上老者留下的那块刻有“药”字的玄铁残牌,又迅速收回。此物是关键,绝不能落入白衣客手中。但眼下局面,敌强我弱,硬拼绝非上策。
“药王谷惨变,家师失踪,数百弟子身中血髓蛊,生不如死。”林清羽语气转缓,带上几分探究与凝重,“阁下武功超绝,见识广博,想必知晓内情。若阁下与那幕后黑手并非一路,可否告知一二?若同为一丘之貉……”她话音未顿,指尖银针寒光微闪,“那便请出手,看看今夜是阁下的箫音快,还是晚辈的银针利。”
以进为退,亦是试探。她要看看,这白衣客到底意欲何为。
白衣客终于有了反应。他握着洞箫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并非攻击的前兆,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摩挲。那双异色眸子,从林清羽脸上,缓缓移到桌上老者的尸体,又移到那块玄铁残牌,最后,重新落回林清羽眼中。
“血髓痋母,南隗镇器,玄铁秘图,药谷叛徒……”他开口,声音依旧清越无温,字句却如冰珠落玉盘,每个字都敲在林清羽心坎,“你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已卷入死局。”他微微偏头,似在倾听远处飘来的、灰集夜晚特有的嘈杂噪音,“影刺的‘灰影’失手,很快会有‘黑影’甚至‘无影’前来。药王谷的‘清道夫’,也不止这一个老废物。而你,”他目光重新聚焦林清羽,“身怀子蛊,手握残图,知晓‘痋母’之名,已是必杀之列。”
信息冰冷而直接,印证了老者的部分说法,也揭示了更险恶的处境。影刺门还有更高阶的杀手!药王谷的清除行动也未停止!
“既然如此,阁下为何还不动手?”林清羽针锋相对,“或是想等他们到来,坐收渔利?”
白衣客嘴角那丝极淡的、非笑非嘲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杀你,易如反掌。”他语气平淡,陈述事实,“但留着你,或许更有趣,也更有用。”
“有用?”林清羽眸光一凝。
“玄尘子的‘太素清心诀’与‘冰魄玄针’,是少数能克制血髓蛊异力、延缓其发作的手段。”白衣客缓缓道,“你身中子蛊阴毒而不立刻癫狂,便是明证。而你对‘痋母’的追查,对药王谷真相的执着,恰好可以……搅动一潭死水,让一些藏得更深的东西,浮出水面。”
他竟看出自己已身染蛊毒!林清羽心头凛然。是了,之前与他交手,银针曾沾染血髓子蛊气息,以他的修为和对此事的了解,察觉并不奇怪。而他这番话,分明是将自己当作一枚探路石子,一枚用来搅局、引出真正目标的棋子!
愤怒与寒意交织。但她迅速冷静。棋子也有棋子的价值,至少目前,对方不会轻易杀她,甚至可能……会在某种程度上,默许或利用她的追查。
“阁下是想借我之手,达成什么目的?”林清羽直指核心,“那‘痋母’,那‘南隗镇器’,那‘玄铁秘图’,究竟是何物?与药王谷变故又有何关联?家师玄尘子,如今是生是死,身在何处?”
一连串问题抛出,她紧盯着白衣客的反应。
白衣客沉默了片刻。远处似乎传来几声更夫模糊的梆子响,夜更深了。灰集的喧嚣也低伏下去,只剩一些顽固的灯火与断续的醉语。
“痋母,是源头,也是核心。南隗镇器,是枷锁,也可能是钥匙。玄铁秘图,指向隗山,或许是镇压之地,或许是……复苏之所。”白衣客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缥缈,“药王谷,不过是试验场,是痋术重现江湖的第一块腐肉。至于玄尘子……”他顿了顿,异色眼眸中光芒流转,似乎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难以捕捉,“他触及了不该触及的秘密,如今身在‘界’之边缘,生死……难料。”
界之边缘?又是闻所未闻的说法!
“何为‘界之边缘’?”林清羽急问。
白衣客却不再回答。他抬头望了望天色,浓雾不知何时又聚拢了些,将本就稀疏的星光完全遮蔽。
“今夜话已太多。”他收回目光,看向林清羽,语气恢复一贯的冰冷平淡,“灰集非久留之地。向东三十里,有座荒废的‘积善寺’,寺后古槐下有口枯井。井壁三尺之下,向左横挖七尺,有一石匣。匣中之物,或可助你暂缓蛊毒,亦能让你对‘南隗’之事,多一分了解。”
说完,他不再停留,白影微晃,已然消失在屋檐阴影之中,如同融入夜色,只余那一缕冰冷的梅昙幽香,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来得突兀,去得也突兀。留下的话,却信息量巨大,真假难辨。
林清羽立在原地,足足数息未动。灵觉全力扩展,确认那冰冷的压迫感确实远去,周围并无其他潜伏杀机,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肩背稍稍放松。
她迅速走到老者尸体旁,俯身探查。确实心脉尽碎,脏腑皆被一股阴寒歹毒的内力侵蚀,毒性猛烈,与血髓蛊毒似有相似,却更为纯粹霸道。老者怀中别无他物,只有几块散碎银子和一个空空如也的劣质药瓶。那玄铁残牌,是他唯一留下的线索。
林清羽用布帕包手,拿起残牌。入手冰凉沉重,与怀中地图材质感觉几乎一致。她将残牌与地图并排放在桌上,就着棚外微弱的光线仔细对照。纹路、色泽、重量感……确实同源。残牌边缘的断裂处参差不齐,似是被强行掰断。她尝试将残牌靠近地图边缘几处可能吻合的位置,但地图边缘光滑,并无明显缺口。
或许,这残牌并非来自地图本身,而是来自另一件与之相关的器物?“镇痋塔”的构件?老者提及的“匠人后裔”所留?
她将残牌贴身收好,与地图分开放置。白衣客的话不能尽信,但那“积善寺枯井”的线索,却有必要一探。至少,关于暂缓蛊毒之物,对她目前状况至关重要。血髓子蛊的阴毒虽被太素真气和雪蛤凝露暂时压制,但如跗骨之蛆,隐隐有侵蚀加深的迹象,必须尽快处理。
至于白衣客将她视为棋子……林清羽眸中寒光一闪。棋子亦可翻盘。利用一切可利用的线索和信息,尽快提升实力,查明真相,找到师父,才是正道。
她最后看了一眼老者的尸体,和那依旧毫无反应的哑婆。此地不宜久留,影刺门和药王谷的清除者随时可能到来。她从怀中取出一小锭银子,轻轻放在哑婆手边,算是茶钱和一点微薄的“封口”或“清理”费用。哑婆依旧毫无反应。
林清羽不再耽搁,身形一闪,已掠出茶棚,融入灰集夜晚最后一批稀疏的人流之中。她没有立刻出镇,而是先绕了几条僻静小巷,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迅速回到客栈,取了药箱和简单行李,从后院矮墙悄然离开。
向东三十里,积善寺。
夜色浓稠如墨,山道崎岖。林清羽展开轻功,将速度提到极致。灰集已被远远抛在身后,黑煞岭的轮廓在左侧远方如同匍匐的巨兽。山风凛冽,吹散些许疲惫与纷乱思绪。
约莫一个时辰后,前方山坳中,隐约出现一片建筑的轮廓,大半隐没在荒草与夜色中,唯有飞檐一角突兀地刺向暗空,显出几分昔日的规模。积善寺。
寺门早已坍塌,野草蔓生,残破的“积善”匾额斜挂在上,字迹模糊。寺内殿宇倾颓,蛛网遍布,只有几尊残缺的佛像在黑暗中沉默。
林清羽悄无声息地潜入,灵觉散开,确认寺内并无活人气息,只有夜枭偶尔的啼叫和虫豸窸窣。她按照白衣客所说,绕到寺后。果然有一株极为粗壮、怕是已有数百年树龄的古槐,枝干虬结如龙,在夜风中发出沙沙声响,投下大片浓重阴影。
古槐下,乱石堆砌,荒草萋萋。她拨开草丛,仔细寻找,很快发现一处石板略有不同,边缘缝隙较大。用力掀开,露出一口黑洞洞的枯井,井口布满青苔,一股阴湿的土腥气涌出。
井不深,约两丈有余,借着头顶微弱的星光,可见井底堆积着枯枝败叶。林清羽没有直接跳下,而是从药箱中取出一捆坚韧的牛筋索,一端系在古槐粗枝上,另一端垂下井中。她顺着绳索滑下,落地轻悄。
井底潮湿,空间狭小。她取出夜明珠,柔和光芒照亮四周井壁。井壁由青砖垒砌,年久失修,多有破损。她回忆白衣客所言:“井壁三尺之下,向左横挖七尺。”
她蹲下身,从药箱中取出一柄精钢短铲——这本是采药时挖掘难取根茎之用,此刻正好派上用场。用夜明珠贴近井壁,仔细寻找。在离地约三尺高度的一处砖缝间,她发现砖石的色泽与周围略有差异,敲击之声也略显空浮。
就是这里!
她运起内力,短铲插入砖缝,小心撬动。几块青砖被撬松取下,后面露出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横向洞穴,一股更加陈腐、带着淡淡药味和铁锈气息的风,从洞内幽幽吹出。
林清羽略一迟疑,将夜明珠咬在口中,短铲别在腰间,俯身钻了进去。洞穴狭窄,只能匍匐前进,洞壁潮湿滑腻,时有碎石落下。她心中默数,大约爬了七尺左右,前方果然豁然开朗,是一个仅比井底略大些的狭窄石室。
石室显然是人开凿而成,四壁平整,但空无一物,唯有正对入口的石壁下方,放着一个一尺见方的、布满灰尘的灰白色石匣。
林清羽没有立刻去动石匣。她先以银针试探四周地面、墙壁,又仔细嗅闻空气,确认并无毒物或机关埋伏,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石匣捧起。
石匣入手沉重,似是整块石头雕成,匣盖与匣身严丝合缝,并无锁扣。她尝试用力,却纹丝不动。仔细查看,发现匣盖边缘有一圈极细微的凹槽,似是某种榫卯结构,需要特殊手法或钥匙才能开启。
钥匙?她心中一动,取出那枚药王谷老者的玄铁残牌。试着将残牌边缘贴近凹槽。
“咔哒。”
一声轻响,严丝合缝的石匣盖,竟真的向上弹起了一道缝隙!
林清羽屏住呼吸,缓缓掀开匣盖。
匣内并无珍宝,只有两样东西。
左边,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扁圆形玉盒,通体碧绿,温润剔透,一看便知不是凡品。玉盒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纸签,上面以清秀却有力的字迹写着:“镇痋清心丹,以南疆‘碧血菩提’为主药,佐以七种清心辟毒灵草,可压制血髓蛊毒,清心守神,然治标不治本,服用后三日内力暂封三成,慎用。”
右边,则是一卷以某种淡黄色、柔韧如帛的奇异材质制成的卷轴。卷轴边缘已经有些磨损,被一根黑色丝带系住。
林清羽先拿起玉盒,打开。里面是三颗龙眼大小、色泽碧绿、晶莹如玉的药丸,散发出清凉沁脾、略带苦涩的异香。正是“镇痋清心丹”。白衣客所言非虚,此物对她目前状况,确是雪中送炭。
她将玉盒小心收好,目光落在那卷淡黄卷轴上。解开丝带,缓缓展开。
卷轴首行,几个古篆大字映入眼帘:
《南隗异物志·残卷》
山”地域的风物、传说、奇花异草、毒虫蛊物,以及……一些关于古老祭祀、痋术起源的零碎记载。其中一页,绘有一种形如心脏、色如凝血、生于极阴秽地的怪异植株,旁注:“血髓痋母之寄生本体‘腐心妖莲’,常伴‘碧血菩提’而生,相克相生。”
另一页,则勾勒出一座云雾缭绕的险峰,峰顶有塔形建筑虚影,旁注:“古南隗族‘镇痋塔’遗址,传言封存痋术之源,亦藏有克制之法。然险地重重,有进无出。”
卷轴最后,有一行稍显潦草的字迹,似是后来添加:“痋母不死,蛊祸不息;欲斩其根,须寻‘天罡刺’。”
天罡刺?林清羽心中剧震!这名字……她似乎听师父玄尘子醉酒后偶然提过一次,语焉不详,只叹“神物渺茫,世间或不复存”。难道这“天罡刺”,竟是克制血髓痋母的关键?
卷轴记载虽残,信息却极为珍贵,不仅印证了许多猜测,更指明了“隗山”、“镇痋塔”、“腐心妖莲”、“碧血菩提”、“天罡刺”等关键线索。这卷轴,恐怕是当年建造或知晓“镇痋塔”秘密之人所留,不知为何藏于此井中,又被白衣客知晓。
他故意指引自己来此,究竟是何意图?是真的“借刀探路”,还是另有深意?
林清羽将卷轴仔细卷好,与玉盒一同贴身收藏。石匣已空,她将其放回原处,又尽力将洞口青砖恢复原状,抹去痕迹。
顺着绳索爬出枯井,重新盖好石板。天色依旧黑暗,距离黎明尚有一段时间。
她回到古槐下,盘膝坐下,取出一颗“镇痋清心丹”,毫不犹豫服下。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清凉气流,迅速散入四肢百骸,所过之处,那股盘踞在经脉深处、蠢蠢欲动的阴寒蛊毒,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退却,被压制下去。一股清凉之意直冲灵台,多日来的精神疲惫与紧绷也为之一松。然而,正如注解所言,丹田内力也随之滞涩,运转间少了三分流畅,威力自是大打折扣。
三日内力暂封三成……这代价不小,但换来蛊毒压制与心神清明,值得。至少,短期内不用担心蛊毒突然发作,影响行动判断。
她正闭目调息,适应药力带来的变化,忽地,耳廓微动。
远处,积善寺山门方向的荒草丛中,传来极其轻微、却绝非野兽的“沙沙”声,不止一处!还有刻意压低的、金属与皮革摩擦的细微响动!
有人来了!而且数量不少,行动间带着训练有素的默契与收敛的杀气!
是影刺门?药王谷的清道夫?还是……灰集里其他觊觎地图或听到了风声的势力?
林清羽霍然睁眼,眸中寒光一闪。药力正在化开,内力运转不畅,此刻绝非迎战良机!
她毫不犹豫,身形弹起,如一道轻烟,反向掠向积善寺更深处、更破败的后殿方向。那里墙垣倒塌,与后方山林相连,是绝佳的撤离路径。
然而,她身形刚动,前方破败的殿宇阴影中,一道瘦削如竹竿、披着破旧黑袍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手中弯曲的暗沉木杖,在夜色中泛着微光。
黑袍虫师!
他竟也追踪至此?还是与来人是一路?
虫师兜帽下两点幽绿鬼火闪动,手中木杖轻轻一顿。
“嗡嗡嗡——”
令人头皮发麻的振翅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绯红虫潮,再次涌现,但这一次,虫群不再铺天盖地,而是分成数股,如同有生命的绳索,封堵了林清羽左右和后方所有去路,只留下正前方——虫师所在的方向,以及他身后那通往山林、却必须经过他身边的缺口!
前有虫师阻路,后有不明追兵合围!
林清羽握紧“秋水”剑,感受着体内因药力而稍显滞涩的内息,目光扫过逐渐逼近的绯红虫潮与阴影中幢幢逼近的人影。
夜风寒彻,古寺荒寂。
杀机,已如罗网,悄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