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玄幻奇幻 > 刺世天罡 > 千针追魂·蛊踪乍现

千针追魂·蛊踪乍现(2/2)

目录

虫体结构诡异,绝非天然生成。甲壳似有无数细微层叠,像是多次蜕皮又未完全脱离形成,内里筋肉纹理扭曲,隐约可见暗金色的丝线状物纠缠,似是某种人为培育引导生长的脉络。最奇的是其口器与腹腔,在凝露寒气与银针固定下,隐约可见腹腔内有一团不断缓慢蠕动、散发微光的暗红色物质,似是未消化完全的“饵食”,又似是蛊虫自身孕育的毒源。而那对大颚内侧,生有倒钩,钩尖隐现蓝芒,显然带有剧毒。

“以血饲蛊,以蛊控神,饵食成瘾,笛声催发……”林清羽低声自语,脑海中迅速将所见串联,“南疆蛊术虽有控心之法,但如此精微狠毒,能将蛊虫植入门派弟子颅内,令其平日看似无异,关键时刻则癫狂如兽、乃至相互残杀……绝非寻常蛊师能为。那笛声,更是关键,似能直接引动蛊虫,放大宿主凶性。”

她想起谷中弟子争夺“饵食”时的疯狂,以及笛声响起后彻底沦为傀儡的恐怖。这不仅仅是控制,更像是一种淬炼和筛选?或者说,是一种邪门的修炼之法?药王谷以医药闻名,如今却沦为蛊虫巢穴,谷中长老、乃至谷主,如今是何光景?是否也早已身陷蛊中?师父玄尘子察觉“有异”,深入探查,是否也因此遭了毒手?那飞檐上的黑影,是操蛊之人,还是……更高一层的监视者?

念头纷至沓来,每一个都沉甸甸压在心口。她缓缓拔出银针,将玉盒重新扣紧。蛊虫在雪蛤凝露作用下暂时蛰伏,但仍是个极其危险的祸根,需尽快找到更稳妥的封存或化解之法。

日光渐渐升高,溪水粼粼,山林间雾气散开,显出几分清朗。但林清羽心中阴霾未去。药王谷已成龙潭虎穴,线索似乎在此断掉,又似乎指向更深的迷雾。师父下落,蛊术来源,黑影身份……千头万绪。

她需要信息,需要帮手,或者至少,需要一个相对安全、能让她静心思索下一步的落脚点。

玄尘子失踪前,除了药王谷,可还提及过其他可能与奇异毒物、南疆巫蛊相关的人或事?林清羽竭力回忆。忽地,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 “鬼手郎中” 薛百草。

此人亦医亦毒,行事亦正亦邪,常年游走于南疆与中原边陲,对蛊毒瘴疠颇有研究,曾与玄尘子有过数面之缘,虽道不同,却彼此有几分惺惺相惜。师父当年点评天下医毒名家时,曾言薛百草“于偏门诡道,所知甚深,然心性偏激,用之慎之”。

薛百草据说近年隐居在离此地三百里外的“黑煞岭”一带。那里地势险恶,毒瘴丛生,常人避之不及,对他这类人而言,却是绝佳的藏身与研毒之所。

或许,他能认得这血色蛊虫的来历?甚至,知晓一些药王谷变故的内情?

心中计定,林清羽不再犹豫。她将玉盒贴身收好,药箱整理妥当,掬起一捧清冽溪水略润了润喉,又就着水光看了看水中倒影。青布衣裙沾染了灰尘与几处暗色痕迹,面色略显苍白,但眼神依旧清亮坚定。

辨明方向,她再次起身,朝着西南方黑煞岭的大致方位,展开轻功。这一次,她不再追求极速,而是保持一种既能赶路、又可随时应对变故的匀变速。身形在山林间起落,如一只警觉的青鸟。

昼行夜伏,非止一日。三百里路程,避开官道城镇,专拣山野小径,对于身负上乘轻功的林清羽而言,不算遥远,却也需耗费时日。一路上,她格外小心,不仅留意是否有人追踪,也仔细观察沿途草木、水源,提防可能存在的毒瘴或蛊虫痕迹。那飞檐黑影的压迫感,始终如影随形,让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五日后,黄昏时分,林清羽抵达黑煞岭外围。

顾名思义,黑煞岭笼罩在一片终年不散的灰黑色山岚之中,远望如巨兽匍匐,吞吐着不祥的气息。岭口乱石嶙峋,生长着颜色暗沉、形态狰狞的灌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硫磺与腐叶混合的怪味。入口处一块半埋土中的残碑,字迹模糊,依稀可辨“绝地”、“慎入”等字样。

按照玄尘子当年偶然提及的模糊方位,薛百草的居所“草鬼窟”,应在黑煞岭东南麓,一处背阴的幽深谷地之中。

林清羽略作调息,掩住口鼻,缓步深入。岭内光线晦暗,即使白日也如傍晚,树木枝干扭曲,叶片大多呈灰黑或暗紫色,地面潮湿,踩着软陷,时有色彩斑斓的毒虫飞快爬过。她步步为营,银针暗扣指尖,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约莫深入了七八里,前方出现一条狭窄的、仅容一人通过的裂谷,谷中涌出带着刺骨寒意的风,风中那股硫磺腐叶气味更浓,还夹杂了一丝极淡的、难以形容的腥甜。裂谷入口处的石壁上,有人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画了一个歪歪扭扭、形似骷髅头缠绕草叶的图案,笔画粗糙,却透着一股邪气。

这大概就是“草鬼窟”的标记了。

林清羽在裂谷前驻足,提气朗声道:“晚辈林清羽,师承玄尘子,有要事求见薛百草前辈。冒昧来访,还请前辈恕罪。”

声音以内力送出,在狭窄的裂谷中回荡,撞在两侧石壁上,激起嗡嗡回响,更添几分幽寂诡谲。

回音响了数遍,渐渐消散。裂谷深处,除了风声,并无回应。

林清羽等了片刻,再次开口,将话语重复一遍。

依旧寂静。

她眉头微蹙。薛百草性情古怪,闭门谢客也是常事。但师父玄尘子的名号,他总该给几分薄面。如此毫无声息,莫非不在洞中?或是……出了什么变故?

心中疑虑升起,她迈步踏入裂谷。谷内光线更暗,两侧石壁高耸,滑腻潮湿,长满深色苔藓。脚下是乱石和深浅不一的积水,需格外小心。前行约五十步,地势略阔,右侧石壁上出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高约丈许,宽可容两人并行。洞口边缘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但同样布满了苔藓和爬藤,洞口上方,同样刻着那个骷髅缠草的图案,旁边还有几行小字,字迹潦草,似是警告,又似谶语:“药医不死病,毒渡有缘人;草鬼窟中客,生死莫叩门。”

洞内一片漆黑,深不见底,只有阴冷的风不断从深处涌出,带着更复杂的腥腐气味。

“薛前辈?晚辈林清羽,奉家师玄尘子之命,特来请教!”林清羽站在洞口,再次扬声。这一次,她隐约听到洞窟深处,似乎传来一点极其轻微的窸窣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拖过地面,但转瞬即逝,难以分辨。

事已至此,断无空手而回之理。林清羽从药箱中取出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柔和的珠光勉强照亮身前数尺。另一手已按住腰间“秋水”软剑的剑柄,剑身冰凉的气息透过剑鞘传来,令她心神一定。

她缓步走入洞窟。

初入时,通道颇为宽敞,但地面崎岖,洞顶垂下许多湿冷的石笋。前行十余丈后,出现岔路。林清羽稍作观察,选择了一条地面有细微新鲜摩擦痕迹的路径。越往里走,人工痕迹越明显,壁上偶尔可见简陋的灯台,但灯油早已干涸。空气中弥漫的气味也越发复杂,除了原有的腥腐,又加入了陈年药草、各种矿物、甚至动物粪便混合的怪味,令人闻之头脑发闷。

拐过一个弯,前方隐约有微弱的光芒闪烁,并非夜明珠的冷光,而是某种暗红色的、摇曳不定的光,像是灯火。

林清羽精神一振,加快脚步。珠光与那红光逐渐交汇,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约莫三四丈见方的石室。石室一角,堆放着许多瓶瓶罐罐、晒干的草药、一些奇形怪状的骨骼和矿物;另一角则有一张石床,铺着脏污的兽皮。石室中央,是一个粗糙的石灶,灶上架着一个陶罐,罐下烧着几块暗红色的石头,那红光正是这些石头发出,火焰颜色也异于常火,带着青绿边缘。陶罐咕嘟咕嘟冒着泡,散发出浓烈刺鼻、无法形容的怪味。

石灶旁,背对洞口,盘坐着一个人。

那人头发灰白杂乱,披散在肩,身上裹着一件看不出原本颜色、沾满各种污渍的破旧袍子,身形瘦削佝偻。他似乎对林清羽的进入毫无所觉,依旧专注地看着陶罐里翻滚的粘稠液体,手里拿着一根黑漆漆的木棍,不时搅动一下。

“薛前辈?”林清羽试探着叫了一声,同时警惕地扫视石室四周。除了这些杂乱物件,似乎并无他人,也未见明显危险。

那人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

珠光与灶火的红光映照下,露出一张枯瘦得如同老树皮的脸。眼眶深陷,鼻梁歪斜,嘴唇干裂,唯有一双眼睛,浑浊发黄,却在那浑浊深处,偶尔闪过一线令人心悸的锐光,如同潜伏在泥沼深处的毒蛇。

他的目光落在林清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了好一会儿,才张开嘴,声音沙哑干涩,像是两片锈铁在摩擦:“玄尘子……的徒弟?”他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带着一种古怪的腔调。

“正是晚辈。”林清羽拱手为礼,“家师玄尘子,月前于药王谷附近失踪,晚辈探查至此,发现谷中剧变,弟子皆中奇毒,神智癫狂,相互残杀。晚辈侥幸取得一物,思来想去,或许唯有薛前辈能辨识其来历,故冒昧前来请教。”她说着,目光紧紧盯着薛百草的反应。

“药王谷……剧变……相互残杀……”薛百草低声重复这几个词,枯瘦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那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看向林清羽,“东西……拿来。”

林清羽略一迟疑,还是从怀中取出那只羊脂玉盒,却并未立即递过去,只打开盒盖,让珠光照向盒内。“前辈请看,此物诡异,生命力极强,需小心应对。”

薛百草的目光落在玉盒中那只被薄霜覆盖、暂时僵滞的血色蛊虫上。他原本死水般的眼睛,骤然缩紧!那浑浊的黄色眼珠里,猛地爆发出一种极度震惊、甚至夹杂着一丝恐惧的光芒,枯瘦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倾,死死盯着那蛊虫。

“血……血髓蛊?!”他失声低呼,声音因为激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而更加尖利刺耳,“不可能……这鬼东西……早就该绝迹了!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药王谷?!”

血髓蛊!林清羽心中一凛,牢牢记住这个名字。看薛百草的反应,此物显然非同小可。

“前辈认得此蛊?还请赐教!此蛊何来?如何解法?与药王谷变故有何关联?家师失踪是否与此有关?”她连珠炮般问道,情急之下,上前半步。

薛百草却猛地向后一缩,像是被她的动作惊吓到,又像是极度忌惮那玉盒中的蛊虫。他喘了几口粗气,眼神变幻不定,惊疑、恐惧、贪婪、算计……种种复杂情绪在那张枯瘦脸上飞快闪过。

“血髓蛊……以活人精血骨髓混合七种绝毒草、三种异矿粉,辅以南疆失传的‘痋术’秘法,历经十年方能养出一对母蛊……”薛百草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梦呓般的颤音,“子蛊则需植入活人颅骨,以特定‘血饵’喂养,可缓慢侵蚀神智,平时潜伏,一旦闻听‘引魂笛’特定音律,则凶性大发,宿主沦为只知杀戮的傀儡,且功力短时间内暴涨……直至精血耗尽而亡。母蛊不死,子蛊难灭……此蛊阴毒绝伦,早已被南疆各部族列为禁术,传承几近断绝……”

引魂笛!林清羽立刻想起那飞檐黑影手中滴血的短笛。一切都对上了!

“前辈可知,如今何人能操纵此蛊?那引魂笛……”

她话未说完,薛百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瘦削的肩膀不住抖动。好半晌,他才勉强止住,抬起那浑浊的眼睛,眼神却已变得有些闪烁不定,方才的震惊恐惧似乎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怪的探究和……疏离。

“小丫头……你师父玄尘子,当真是在药王谷失踪的?”他问,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沙哑干涩,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

“家师最后传信,提及‘药王有异,慎入,待查’,随后便失去联络。晚辈入谷探查,所见正如前辈所言,谷中弟子尽皆受此蛊控制。”林清羽肯定道,心中却因薛百草态度的微妙转变而升起警惕。

“药王有异……嘿嘿……何止有异……”薛百草低低笑了两声,笑声干瘪难听,“怕是……早已易主,沦为魔窟了……”他顿了顿,目光在林清羽脸上和那玉盒之间来回扫视,“这血髓蛊……你既能取出而未受其害,玄尘子倒是教了个好徒弟……不过,此物留在身边,终究是大祸患。不若……交给老夫处置?老夫对此蛊颇有兴趣,或可研制出破解之法……”

林清羽手指一紧,将玉盒盖上,收回怀中。“多谢前辈告知此蛊来历。此物关系家师下落与药王谷真相,晚辈需随身携带,以便追查。前辈既知此蛊厉害,不知可否告知,何处可能寻得培育或操控此蛊之人的线索?南疆尚有何人精通此道?”

薛百草见她收回蛊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随即又被浑浊掩盖。他慢吞吞地转回去,拿起木棍继续搅动陶罐里的液体,仿佛那粘稠冒泡的东西比血髓蛊更重要。

“线索……嘿嘿……老夫隐居于此,不同外事多年,哪里知道什么线索……”他含糊道,“南疆擅蛊之人虽多,但能炼出血髓蛊的……屈指可数,要么死了,要么藏得比老夫还深……小丫头,听老夫一句劝,药王谷的水太深,不是你该趟的。带着这要命的蛊虫,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或许还能保住小命。”

这话语中的敷衍与隐隐的驱赶之意,林清羽如何听不出来。她心中失望,却也不愿强求。这薛百草性情果然古怪,方才的震惊恐惧不似作伪,但转眼便换了态度,其中必有蹊跷。或许他知道更多,却不愿说,或是不敢说。

“多谢前辈指点。既如此,晚辈告辞。”林清羽不再多言,拱手一礼,转身便欲离开这气味难闻的石室。

“等等。”薛百草忽然又叫住她。

林清羽停步,侧身。

薛百草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她,搅动着陶罐,声音嘶哑:“黑煞岭……夜里不太平。东南方十里,有片‘鬼哭林’,林中有间废弃的山神庙……或许,比老夫这草鬼窟,更‘干净’些。”他说完,便再也不发一言,佝偻的背影在灶火红光中,像一尊凝固的、满是污垢的石像。

鬼哭林?废弃山神庙?林清羽品味着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提醒?还是别有深意?

她不再多问,转身快步走出石室,沿着来路离开草鬼窟。走出裂谷时,天色已完全黑透,黑煞岭的夜晚,浓稠如墨,山岚变成了翻滚的黑雾,将一切星光月色吞噬殆尽,唯有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凄厉悠长,此起彼伏。

薛百草最后那句话在耳边回响。东南十里,鬼哭林……

她略一沉吟,决定前往一探。与其在这危机四伏的黑煞岭盲目乱闯,不如去看看那山神庙究竟有何古怪。或许,那里真有薛百草不便明言的线索,又或者,是另一个需要警惕的陷阱。

辨明方向,林清羽身形掠起,融入浓得化不开的岭夜黑暗之中。手中夜明珠只能照亮身周三尺,更远处,是无尽的、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着的黑。风声掠过树梢,发出呜咽,果然如同鬼哭。

十里路程,在暗夜险岭中前行,足足耗费了近一个时辰。当一片更加密集、树影如同扭曲鬼魅般张牙舞爪的林子出现在眼前时,林清羽知道,“鬼哭林”到了。

林间果然隐约有凄切哭声随风飘荡,细听又似是风穿林窍。她提高警惕,小心翼翼深入。林中阴气极重,地面松软,积着厚厚的腐叶。行了约莫一里多地,前方林木略疏,一片不大的空地中央,果然矗立着一座建筑的轮廓。

那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山神庙。庙墙倾颓大半,露出里面黑黢黢的空间,庙门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一个空洞的入口,像野兽张开的大口。屋顶瓦片稀疏,几根椽子断裂垂下。整座庙宇在黑暗与扭曲树影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阴森。

林清羽在庙外二十步处停下,凝神感应。庙内一片死寂,并无活人气息。只有风吹过破洞的呜咽,以及小动物窜过的窸窣声。

她缓步走近,夜明珠的光芒投入庙门。

庙内空间不大,正中神龛上,山神泥塑早已坍塌半边,剩下的一半也斑驳剥落,看不清面目。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散落着碎瓦断木。墙角结着蛛网。

似乎并无异常。

林清羽踏入庙中,脚下尘土微微扬起。她目光锐利,仔细扫视每一个角落。忽然,她的目光定在神龛下方供桌的侧面。

那里,灰尘覆盖之下,似乎有一个……图案?

她俯身,轻轻拂去灰尘。

一个用某种暗褐色颜料画出的图案,映入眼帘—— 骷髅头缠绕草叶,与草鬼窟洞口所见,一般无二!只是这个图案更小,画得也更为仓促隐秘。

而在图案下方,还有几个更加潦草、几乎难以辨认的小字,像是用手指仓促划出:

“痋母……南……”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

痋母?南?南什么?南疆?还是……某个以“南”字开头的地方或人名?

林清羽心头剧震。这图案与留言,显然是有人刻意留下!是薛百草?还是另有其人?留下这线索的人,是想指引什么,还是警告什么?

“痋母”……莫非指的是血髓蛊的母蛊?薛百草提及此蛊炼制需用“痋术”秘法……

她正凝神思索这简短线索背后可能蕴含的巨大信息,全身神经都绷紧在解谜与对环境的戒备上时——

异变突生!

并非来自破庙之内,亦非来自鬼哭林中。

而是来自庙外,那片空地边缘,最浓重的黑暗里。

毫无征兆地,一缕箫音,袅袅升起。

这箫音与药王谷所闻的凄厉笛声截然不同。清越、悠远、空灵,仿佛自九天云外飘落,穿透黑煞岭厚重的夜雾与鬼哭林的凄风,清晰地送入庙中,送入林清羽的耳内。

初闻之,恍如仙乐,令人心神一荡,杂念顿消。但林清羽修炼“太素清心诀”,灵觉远超常人,只在刹那迷醉后,便骤然惊醒!

这箫音不对!

清越空灵只是表象,在那旋律深处,隐藏着一股极其隐晦、却无比坚韧的牵引之力,如丝如缕,试图缠绕上来,抚平她的警惕,松动她的意志,甚至……隐隐与她怀中那盛放血髓蛊的玉盒,产生了一种微妙而危险的共鸣!玉盒竟微微发热起来!

她猛地按住怀中玉盒,霍然转身,面向庙门之外,那片箫音传来的黑暗。

夜明珠的光晕,只能照亮庙门前几步之地。

更远处,是无边暗夜。

而在那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不知何时,悄然立着一道身影。

一袭白衣,在漆黑的山林中,显得格外刺目,却不显飘逸,反有一种冰冷的质感。身形修长,负手而立,手中持着一管青玉洞箫。因背光,面目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眸子,在黑暗中,竟似乎流转着淡淡的、妖异的光泽,正静静地看着庙内的林清羽,看着被她拂去灰尘后露出的那个诡异图案。

箫音未停,依旧袅袅,却不再试图迷惑,而是带着一种平静的、审视的意味。

夜风吹过,拂动白衣人的衣袂,也带来一缕极淡的、冰冷剔透的香气,似雪后寒梅,又似月下幽昙。

这香气与箫音一样,纯净之下,藏着莫测的危险。

林清羽指尖冰凉,缓缓握住了“秋水”软剑的剑柄。

庙内,是刚刚发现的、可能与血髓蛊母蛊相关的诡谲线索。

庙外,是这乘夜而至、箫音惑人、目的不明的神秘白衣客。

前路未明,后踪已现。

黑煞岭的夜,更深了。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