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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针追魂·蛊踪乍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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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羽为追查师父失踪之谜闯入药王谷禁地。

意外发现谷中弟子皆中奇毒,表面恭顺却暗中相互残杀。

她以银针试探时,竟从死者颅骨内取出一只扭动的血色蛊虫。

远处屋檐上,一道黑影正将滴血的短笛缓缓收起……

秋意渐深,药王谷外,枫林尽染,本该是如火如荼的盛景,此刻望去,却像泼了一层沉黯的、半凝的血液,带着股挥之不去的铁锈与朽烂的气味。山风贴着谷口盘旋,呜呜咽咽,卷起几片枯焦的落叶,又无力地抛下。谷口两株需数人合抱的古松,虬枝如铁,本该是仙家气派的迎客松,此刻树皮皲裂发黑,隐隐透出暗红的纹路,似是渗出的树血早已干涸。树下歪斜的石碑,“药王谷”三个古朴篆字,被湿滑的墨绿苔藓爬满大半,边缘处更有细密的、蛛网般的暗红色裂纹蔓延。

林清羽一身青布衣裙,立在谷口阴影里,几乎与那沉黯的山岩融为一体。她身量高挑,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杆风雨里磨出来的青竹,手里挽着个半旧的藤木药箱,箱角已被岁月摩挲出温润的光。山风吹动她额前几缕碎发,露出,此刻映着谷内晦暗的天光,不见波澜,只有一片近乎冷酷的专注。

师父玄尘子失踪前最后传回门中的信,墨迹潦草,只有八个字:“药王有异,慎入,待查。”

再无下文。

药王谷与师门素无深交,却也谈不上仇怨。玄尘子医术通神,武功更是深不可测,能让他说出“慎入”,并亲自来查,这“异”字,恐怕非同小可。林清羽指节无意识地擦过藤箱冰凉的铜扣。箱中除了银针、药瓶,还有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剑,名唤“秋水”,是师父所赠。剑气藏于仁心,这是玄尘子教她的道理。可如今,仁心所系的师父踪迹杳然,她这做弟子的,也只能循着这模糊的线索,提着一口剑气,踏入这片连师父都叮嘱要“慎入”的险地。

她没走正面那条通往谷内建筑群的石阶。那石阶苔藓厚积,两侧石灯笼倾倒碎裂,灯笼纸早已烂光,只剩下乌黑的竹架。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了陈年药香、腐土和某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古怪气味,丝丝缕缕从谷内深处飘出来,黏在鼻腔里。

林清羽身形微动,脚下踩的是一套极轻盈的步法“踏雪无痕”,真力运至足尖,点在湿滑的岩石、虬结的树根,甚至一片半悬的枯叶上,借力飞掠,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只像一道淡淡的青烟,贴着山壁,绕向药王谷侧后方。

按照玄尘子昔年偶然提及,以及她自己搜集的零星信息,药王谷真正的核心禁地,并非谷中那些看似恢弘的丹房药庐,而在后山一处隐秘的洞窟,名唤“百草窟”,传闻是历代谷主埋骨与珍藏绝世药典、异种药材之处,寻常弟子不得靠近。

越往后山,林木越发阴森。树木的形态开始变得古怪,枝桠扭曲,叶片要么肥厚得发黑,要么枯瘦如铁针,颜色多是暗红、深紫、墨绿,看得人眼晕。地上的杂草也稀疏,露出那股甜腻的腐味更浓了,几乎凝成实质,沉甸甸压在人胸口。

转过一片爬满血色藤蔓的巨岩,前方豁然出现一片相对开阔的坡地。坡地尽头,紧贴着一面刀削般的峭壁,壁上藤萝垂挂,若非林清羽眼力过人,几乎看不出藤蔓掩映后,有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裂缝。

禁地入口。

她正欲潜近,忽听裂缝内传来脚步声,还有压得极低的、断续的人语。

“……快……时辰……”

“……不行……还差……长老那边……”

声音沙哑,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某种病态的亢奋。

林清羽气息一敛,足尖轻点,已无声无息滑到裂缝旁一块风化的巨石后,阴影将她完全吞没。

从缝隙望进去,里面光线黯淡,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两道人影,都穿着药王谷弟子惯常的灰褐色短打衣衫,一人身形略高,一人佝偻着背。两人手里似乎捧着什么东西,走得磕磕绊绊。

“高个”的声音带着不耐的颤抖:“我说……这东西真能管用?这几天……我骨头里像有蚂蚁在爬……”

“佝偻”立刻低斥,声音尖细:“噤声!你想害死我们?管不管用……你看看陈师兄的下场!”他说着,似乎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高个子不说话了,只是捧着东西的手抖得更厉害。

忽然,高个子脚下一绊,“哎呀”一声低呼,手里捧着的东西滚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咕噜”声,竟是一颗……用油纸勉强包裹、仍渗出暗红黏腻液体的、形状不规则的东西,散发出的甜腥气瞬间盖过了周遭所有异味。

那佝偻弟子见状,非但没去帮忙,眼中反而猛地爆出一团骇人的凶光,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原本捧在自己手里的东西也不要了,往旁边一扔,合身就向高个子扑去!

“给我!是我的!”

高个子也似被激起了凶性,喘息粗重如牛,反手就去掐同伴的脖子:“滚开!是我的!”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动作毫无章法,却招招狠辣,直奔要害,指甲抓挠,牙齿撕咬,完全不像同门师兄弟,更像是两只争夺腐尸的饿兽。他们口中嗬嗬作响,涎水从嘴角淌下,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骇人的红光。

林清羽瞳孔微缩。这绝非寻常争执。她目光锐利,虽光线不足,却已看清那两颗滚落的东西——油纸散开,里面赫然是两团暗红近黑、微微搏动的肉块,似心脏,又似某种怪异的菌菇,甜腥味正是由此而来。

就在两个弟子厮打得难解难分,几乎要同归于尽之际,那高个子猛地将佝偻弟子踹开,连滚带爬扑向地上那颗“肉块”,抓起来就要往嘴里塞。

佝偻弟子嘶叫一声,也扑向另一颗。

然而,两人手指刚刚触及那令人作呕的东西,动作却陡然僵住。

像是被无形的冰水从头淋到脚,那股疯狂嗜血的气焰瞬间熄灭。两人眼中的红光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茫然。他们低头看看手里黏腻的肉块,又看看对方脸上、身上的血痕,仿佛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高个子喉咙里“咯咯”响了几声,手一松,肉块再次落地。他踉跄后退,靠着冰冷的石壁,慢慢滑坐下去,双手抱头,肩膀剧烈耸动,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佝偻弟子则呆呆站着,任由手里那块东西滑落,在暗红的砂土地上滚了几滚,停在一小片积水旁。积水映出他扭曲变形的倒影。

裂缝内外,一片死寂。只有那压抑的呜咽和两人粗重不匀的呼吸声。

林清羽按兵不动。又等了约莫半盏茶功夫,里面再无异动。两个弟子一个瘫坐,一个呆立,如同泥塑木雕。

她身形一闪,已如轻烟般掠入裂缝。那两人对她的出现毫无反应,眼神空洞,仿佛神魂已散。

裂缝内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狭窄甬道,岩壁上凿有粗糙的凹槽,里面残余着一些凝固的、暗红色的油脂,应是灯油,却早已燃尽。空气更加浑浊,那股甜腻腐臭的气味几乎浓得化不开。

林清羽屏住呼吸,目光迅速扫过四周。甬道尽头似乎连通着一个较大的空间,隐约有微光和人语传来,比刚才那两个弟子所在之处要“热闹”一些,但也只是相对而言,那是一种低沉的、混杂着痛苦呻吟和麻木呓语的“热闹”。

她没有直接走向尽头,而是停在两个失了魂的弟子旁边。略一沉吟,她从藤箱夹层取出一方素白丝帕,垫着手,小心翼翼捡起地上那块沾满砂土的暗红肉块。

触手温软,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搏动感,仿佛仍有微弱生命。表面布满细密的、蛛网般的暗紫色血管纹路。甜腥气直冲脑门,但仔细分辨,这甜腥之下,还隐藏着一缕极淡、却异常尖锐的辛麻之气,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在何种罕见毒物中闻过。

她将肉块凑近鼻端,闭目凝神,以师门秘传的“闻香辨药”之法细细感知。那辛麻之气如针,试图钻入她的神识,竟隐隐有牵动气血、引动烦躁之感。

林清羽心中凛然,这绝非普通毒物,更像是一种活着的、具有迷乱神智之能的邪异之物。她想起刚才两个弟子争夺此物时的疯狂,以及触碰后的瞬间呆滞……

她放下肉块,目光落在瘫坐的高个子弟子身上。此人面色灰败,印堂处却有一抹极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浅促,眼神涣散,但眼白上布满了细密的血丝,仔细看,那血丝隐隐泛着暗金之色。

林清羽伸出三指,隔着一层真气,轻轻搭上他的腕脉。指尖传来的脉象混乱不堪,时而如奔马疾驰,时而又微弱如游丝,更有一股灼热阴毒的气流,在他几条主要经脉中横冲直撞,尤其盘踞在“风府”、“百会”等与神智相关的穴窍附近,蠢蠢欲动。

她眉心蹙紧。这脉象古怪,非寻常中毒,亦非走火入魔,倒像是……有什么外物寄生体内,干扰心神,催动气血。

她再次打开藤箱,取出一个扁平的羊皮卷,展开,里面是密密麻麻、长短不一的银针,在昏暗中流转着清冷的微光。抽出一根三寸长的细针,针身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这是师父特制的“探幽针”,专为查探经脉细微异状与奇毒。

林清羽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指尖拈针,凝注一缕精纯内力于针尖。内力并非霸道冲击,而是如春水渗入冻土,细腻温润,却又无孔不入。针尖缓缓刺入高个子弟子头顶“百会穴”旁半寸一处不起眼的隐脉节点。

针入不过二分,异变陡生!

那弟子浑身猛地一颤,原本涣散的眼睛骤然瞪大,瞳孔深处一点暗金光芒暴涨,喉间发出“嗬嗬”怪响,四肢剧烈抽搐,一股狂暴的内息自其丹田逆冲而上,直逼头顶!

林清羽早有防备,手腕稳如磐石,非但不退,反而将针又轻轻送入半分,同时另一只手疾点其胸前“膻中”、“鸠尾”数处大穴,指尖内力吞吐,用的是一门极高明的截脉手法,瞬间阻断了那逆冲内息的主要通路。

弟子抽搐稍缓,但头顶被银针刺入之处,周围的皮肤却开始不自然地蠕动、凸起,仿佛

林清羽眸光一凝,指尖劲力陡然一变,由春水化为冰锥,沿着银针悄无声息地透入,直刺那蠕动之物核心!这是玄尘子所传“冰魄玄针”的杀招之一,专克邪祟阴毒。

“噗!”

一声极轻微、却令人牙酸的闷响。弟子头顶皮肤破开一个米粒大小的血洞,并无鲜血大量涌出,只有一缕暗红近黑的粘稠液体渗出。

紧接着,一个东西,从那血洞里钻了出来。

那是一只……虫子。

通体赤红如血,仿佛是用最污浊的血浆捏成,只有小指指甲盖大小,身躯肥短,布满了一圈圈恶心的褶皱,头部极小,却有一对与身体不成比例的大颚,此刻仍在微微开合。最诡异的是,它身下竟有数十对极其细微、近乎透明的短足,此刻正疯狂划动,试图逃离银针的钳制。

血色蛊虫!

林清羽心头剧震。南疆蛊术!竟然在药王谷禁地,以如此诡谲的方式出现!方才那辛麻之气,那扰乱神智、催动气血的邪毒,此刻都有了源头。那暗红肉块,恐怕就是培育或喂养这蛊虫的“饵食”,亦含有蛊毒,能暂时缓解蛊虫带来的痛苦,却也进一步催发凶性,使人成瘾,最终彻底沦为蛊虫的傀儡,癫狂至死!

就在这血色蛊虫完全钻出头皮,暴露在阴冷空气中的刹那——

“呜——呜——呜——”

一阵幽咽、凄厉、仿佛夜枭泣血,又似无数冤魂在深渊里哀嚎的笛声,毫无征兆地,从极高极远的地方,穿透层层岩壁与阴暗的甬道,猛地刺入了这片死寂的空间!

笛声入耳,林清羽只觉耳膜一阵刺痛,气血随之一荡。这笛声仿佛带着无形的钩刺,直往人脑髓深处钻去,竟隐隐与她探入弟子体内的那缕冰寒内力产生共鸣、对抗!

更骇人的是,地上那瘫坐的、呆立的两个弟子,闻听此笛声,浑身剧震,眼中那刚刚因蛊虫离体而稍有清明的光芒瞬间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之前更加狂乱、更加空洞的赤红!他们喉咙里同时发出非人的嘶吼,不再理会彼此,也不再看向地上的“饵食”,而是猛地扭头,四只赤红的眼睛,死死锁定了林清羽!

那眼神里,再无半分人性,只有被笛声彻底激发的、最原始暴戾的杀意!

不仅如此,甬道尽头那处较大的空间里,原本低沉混乱的呻吟呓语声,也陡然变成了此起彼伏的、野兽般的咆哮与躁动,杂乱的脚步声开始向这边逼近!

笛声在继续,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凄厉,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所有被蛊虫寄生之人脆弱的神经,将他们心底最后一点理智与迟疑彻底碾碎,化为只知杀戮的傀儡!

林清羽指间银针一颤,那刚刚取出、犹自在她针尖扭动的血色蛊虫,竟也随着笛声的节奏,更加疯狂地挣扎起来,似乎要挣脱束缚,反噬其主!

陷阱!这根本就是一个诱人深入的陷阱!那幕后之人,或许早已知晓有人潜入,或许这笛声本就是某种控制与预警的手段!

两个药王谷弟子已嘶吼着扑了上来,动作僵硬却力大无比,指尖乌黑,带着腥风。甬道尽头,更多的黑影憧憧,混乱的脚步声与咆哮声越来越近。

林清羽手腕一翻,银针带着那只兀自扭动的血色蛊虫,收入一个特制的玉盒,“啪”一声扣紧。同时足下“踏雪无痕”步法急展,青影一晃,已避开最先扑至的爪风。她不能在此缠斗,敌暗我明,蛊虫诡异,笛声控人,必须立刻脱离!

她身如鬼魅,在狭窄的甬道内左闪右突,指尖或点或弹,用的是精妙的打穴手法,专攻这些傀儡弟子关节与气脉节点,并不取性命,只求阻其片刻。一时间,甬道内人影翻飞,闷哼与嘶吼不断。

几个起落,她已迫近来时那裂缝出口。身后,十数名双眼赤红、神态疯狂的药王谷弟子正如潮水般涌来,将狭窄的甬道堵得水泄不通。

林清羽不敢恋战,提一口气,身形拔起,便要从裂缝掠出。

就在她身形将出未出,目光顺势扫向外间那晦暗天光与扭曲林木的一刹那——

她的视线,猛地定住了。

约莫百步之外,谷地对面,一处凸出山崖的飞檐之上。

一道漆黑的人影,仿佛凭空生出,又仿佛已在那里伫立了千年。

那人全身裹在一种毫无光泽的浓黑之中,连面目身形都模糊不清,似乎光线照到他身上都会被吸走。唯有他手中持着的一物,在昏暗的天色下,反射出一点湿冷幽微的光。

那是一支短笛。

笛身似竹非竹,似骨非骨,颜色沉黯。

而笛尾末端,正有一滴浓稠得化不开的暗红色液体,缓缓凝聚,拉长,“嗒”一声轻响,坠落下去,没入檐下深不见底的阴影里。

滴血短笛。

黑影静静地“看”着这边,隔着百步距离,隔着混乱的嘶吼与阴冷的山风。没有动作,没有声息,却有一股比这谷中所有诡异气息加起来还要冰冷、还要邪异的压迫感,隔着虚空,遥遥笼罩而来。

林清羽背脊窜起一股寒意。

笛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但山谷中,那些被蛊虫控制的弟子们的疯狂咆哮,却愈发响亮,如同无数困兽,正挣脱最后的枷锁。

黑影依旧立于飞檐,无声无息,仿佛在等待,又仿佛在欣赏。

林清羽指尖扣紧了藤箱的铜扣,冰凉的触感让她心神稍定。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滴血的短笛,与那深不可测的黑影,身形不再停留,化作一道淡青色的残影,投入谷外更加茂密阴森的枫林之中。

身后,药王谷禁地的方向,非人的嘶吼声浪,冲天而起。

血蛊溯源·夜客临门

枫林如血海,在身后翻涌。林清羽将“踏雪无痕”的身法催到极致,青影在嶙峋山石与扭曲林木间几个闪烁,便已将药王谷那令人窒息的嘶吼与甜腥远远抛在脑后。她没有回头,耳边却仿佛仍残留着那幽咽笛声的尖啸,以及飞檐黑影毫无生气的“注视”。那注视如附骨之疽,冰冷黏腻,即便脱离了视线范围,仍沉沉压在灵台之上。

一口气掠出十数里,直至眼前山势渐缓,出现一条潺潺溪流,林清羽才倏然停步。她选了一处溪边背风巨岩,岩石上方有虬结的老松探出,垂下浓密阴影。先侧耳倾听片刻,除了风声、水声、虫鸣,再无异常。她这才背靠冷硬的石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直挺得笔直的背脊,几不可察地松了半分。

药箱搁在膝上,铜扣冰凉。她没有立刻去碰那只收了血色蛊虫的玉盒,而是先闭目调息,默运玄功。师门心法“太素清心诀”如涓涓细流,自丹田升起,循经脉周天运转,所过之处,将那侵入体内的些许甜腥秽气与笛声带来的烦恶之感一一涤荡。真气运行两个小周天,灵台复归清明,指尖那股因长时间凝神运针而生的细微灼热也消散下去。

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沉静的深潭。她这才取出那枚不过巴掌大小的羊脂玉盒。玉质温润,触手生凉,是玄尘子早年游历西域所得,据说有镇邪安神、隔绝污秽之效。盒盖扣得严实,但甫一入手,林清羽仍能感到盒内传来的、极其细微的震颤与撞击感,嗒、嗒、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尽全力冲撞玉壁。

指尖在盒盖边缘轻轻一按,机括轻响,盒盖弹开一道细缝。

没有预想中的血腥气冲天而出。玉盒似乎确实起了作用,内里只有一股被压抑到极致的、阴寒的甜腥,混合着一种更为诡异的、类似铁锈与腐败草药的气息。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那只血色蛊虫正在盒底疯狂扭动,数十对透明短足扒拉着光滑的玉壁,肥短身躯上的褶皱因用力而撑开,颜色似乎比刚取出时更深了些,近乎紫黑。头部那对大颚不断开合,发出极其细微的“咔嚓”声,竟是想啃噬玉壁。

生命力竟如此顽强?离体已久,又无血食,还能保持这般凶性。

林清羽眼神微凝。她并不急于用银针去试探,而是先从药箱另一个夹层,取出一只扁平的乌木匣。打开,里面整齐排列着数十个指头大小的琉璃瓶,瓶内是各色细磨的药粉或黏稠的汁液。她拈出三瓶,一瓶装着淡金色的“雄黄辟邪粉”,一瓶是灰白色、带着辛辣气的“雷击木炭末”,最后一瓶则是无色透明、却散发清冽寒气的“百年雪蛤凝露”。

她用一根银簪,挑了一点雄黄粉,极小心地从玉盒缝隙弹入。粉未落在蛊虫身上,那虫子猛地一僵,旋即扭动得更加疯狂,周身泛起一股极淡的黑气,竟将雄黄粉一点点“蚀”开了去,虽有效果,却远不如寻常毒虫遇雄黄那般立时毙命或退缩。

再弹入雷击木炭末。此次反应更为剧烈,蛊虫身躯上被炭末沾到的地方,发出“滋滋”轻响,冒起几缕几乎看不见的青烟,虫体猛地蜷缩,似乎痛苦异常,但不过片刻,那被灼伤的部位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颜色变得更加深黯。

林清羽眉头蹙紧。雄黄至阳,雷击木蕴含天火破邪之气,对此蛊虽有克制,却难竟全功,此蛊凶戾与恢复之力,超乎想象。她最后滴入一滴雪蛤凝露,极寒之气弥漫,蛊虫动作终于迟缓下来,表面凝结出一层薄薄白霜,扭动渐止,似是陷入一种僵滞状态。

趁此机会,林清羽迅速取出一枚较粗的“探脉针”,闪电般刺入蛊虫头部与身躯连接之处,并不深入,只浅浅钉住。另一只手已拿起一个水晶磨制的薄片,就着溪边逐渐明亮起来的天光,仔细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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