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盐铁论战：朝堂舌剑诛心（2/2）

就在争论陷入胶着之际，一个清亮而冷静的声音响起，压过了嘈杂。

诸位大人，所虑皆有道理。

众人望去，开口的竟是静立一旁的白苏。她今日受邀列席，本以为只是旁听，此刻却突然发声。

白苏缓步走到殿中，向秦霄微微一礼，然后转向众人：官营之利，在于集中国力，稳定货源，平抑物价，尤其可保障军国急需。其弊，确在于易生官僚之弊，效率低下，且骤然施行，恐伤及现有从业者生计，引发动荡。

她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反对的官员：然则，放任之弊，诸位大人是否轻描淡写了？盐铁之利，丰厚无比，岂会真正散于小民？最终不过集中于少数豪强巨贾之手。彼等富可敌国，却未必肯于国难时倾囊相助，反而可能趁灾囤积，加剧民困，甚至…资助于外敌！此非危言耸听，前朝旧事，并非没有先例。

她顿了顿，又看向支持的一方：而官营之策，亦不可粗暴施行。需有周密准备：设立专门盐官、铁官，独立于地方郡县，垂直管理，减少环节；订立严格规章，明确权责，严惩贪墨；对现有合法经营的匠户商贩，或可招募入官坊，或给予补偿，徐徐图之，而非一刀切尽数剥夺其生计。

她最后看向秦霄，声音清晰：故臣以为，盐铁专卖，利大于弊，势在必行。然关键在于如何行之得法，兴利除弊。既需铁腕推行，亦需精细筹划，方能使国之大利，而非徒增新患。

白苏一席话，条分缕析，既指出了官营的必要性和潜在好处，也不回避其困难和弊端，更提出了具体的执行要点，暂时平息了双方的激烈对立，将争论引向了如何实施这一更实际的层面。

朝堂之上一时寂静。许多官员惊讶地看着白苏，没想到她一介女子，竟有如此见识和口才。

秦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白苏的话，很大程度上说出了他的心声，并且补充了他原本计划中的一些细节。他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既能看清大势，又能顾及实际操作的理由。

很好。秦霄终于开口，声音不容置疑，白苏所言，甚合孤意。盐铁之利，必须掌握于国家之手。此事不必再议。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刚才激烈反对的官员：即日起，设立盐铁专卖署，直属孤管辖。制定专卖律令，勘察盐铁资源，筹建官营工坊、盐场。原有经营者，登记造册，依律处理，胆敢抗法或暗中阻挠者…

他的声音骤然变冷：以谋逆论处，族诛！

最后的四个字，如同冰锥，刺穿了所有侥幸心理。反对的官员们面色灰败，不敢再发一言。他们知道，这场论战，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所谓的辩论，不过是走个过场，让反对的声音暴露出来，然后被无情碾压。

舌剑诛心，终不抵王权如刀。盐铁专营之策，就此定下。又一场财富的盛宴即将开始，而盛宴之下，注定是无数被剥夺生计者的血泪与新一轮残酷的清算。权力的触角，再次向着社会的根基深处，冰冷而坚定地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