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章，火船攻势（2/2）

技造院趁势设立“感官代偿研究室”，专攻视障者触觉绘图、听障者振动识别等课题。短短半年，成果斐然：盲匠可独立绘制电路图，聋工能精准操控机床。百姓敬称其为“无目之明”“失声之智”。

而在盛州，一场更为深远的变革正在发生。

李婉儿主持编撰的《全民基础科学读本》正式刊行。全书共十二册，从“水为何会流”到“火为何会燃”，用通俗语言讲解自然原理，配以大量插图与实验指导。朝廷下令，每户必须藏有一套，孩童八岁起必修三册。市井之间，常见父母教子背诵：“热胀冷缩，物性之常；力有大小，亦有方向。”

更有意思的是，街头说书人开始改编匠人故事。一曲《苏萤焚袖》唱遍江南：“黑烟滚滚火光红，她扑向阀门如扑火丛。半幅衣袖化飞灰，换来机器稳如钟。”听众无不落泪。戏班还将“逐日一号”飞袭敌营编成皮影戏，孩童争相模仿“投弹动作”，口中高呼“我是飞艇兵！”

林川得知，只是微笑。他在书房日记中写道：“当科学成为日常，当技艺融入血脉，这个民族才算真正醒来。”

又两年，琉球岛上“南启城”初具规模。港口建成，可停泊万吨巨舰；冶炼厂日夜开工，年产铁器三千吨；更有女子工学会分会在此设立，教授当地妇女制作净水壶与折叠炊具。阿菱被推举为首任城监，年仅十九，却是南朝第一位女性主政一方的技术官员。

她上任第一道命令便是：“开放城门，接纳所有流浪工匠、逃奴、异族难民。只要肯学肯干，皆授工籍，分房分田。”短短半年，城中人口破万，语言混杂，风俗各异，却因共同信仰“手艺改变命运”而和睦共处。

消息传回中原，无数人慕名前往。有人徒步穿越瘴疠之地，只为求一张造船图纸；有胡商携珍宝而来，只愿换取一本《机械原理》；甚至有日本遣唐使团中途改道，登岛学习“蒸汽动力应用”。

文明的星火，终于越过海洋，点燃了异域的土地。

这一夜，林川独坐书房，窗外细雨绵绵。陆沉月送来一封密信：吴道长圆寂前留下最后一语??“执棋者归位，天地共鸣。赤月将现，圣匠临世。”

他凝视良久，忽觉胸口一阵灼热。低头解开衣襟，只见那半块断刀竟微微发烫，刀脊上的“工可载道，技亦通神”八字，在黑暗中泛出淡淡金光。

他猛然醒悟：所谓“圣匠”，并非一人，而是千千万万敢于创造的人凝聚而成的精神化身。当每一个普通人拿起工具、翻开书本、点亮灯火时，圣匠便降临人间。

翌日，他召集中枢七人组，宣布启动“薪火计划”：在全国范围内遴选一百名少年天才，无论男女、贫富、种族，统一送往盛州深造，毕业后派往边疆、海岛、荒原，建立“技术拓荒队”。每人配备一套标准化工具箱、一部《基础科学全解》、一面“匠海旗”。

他对孩子们说：“你们不是去征服土地，是去唤醒沉睡的力量。记住，真正的疆域，不在地图之上，而在人心之中。”

十年之后，南朝版图未扩寸土，影响力却遍及四海。东至扶桑，西达波斯，南抵南洋诸岛，北越贝加尔湖，处处可见“匠海旗”飘扬。各国争相派遣留学生赴盛州求学，归国后推动本国改革。有国王亲笔致信林川：“贵国所传非兵器，乃兴国之道。吾愿拆宫殿建学堂，只为让子民识得一个‘力’字。”

而在启智台下，新的少年学堂已扩建至百间暖阁。琉璃窗洁净如镜，石板换成了可擦写漆板，炭条升级为铅芯笔。课程也不再局限于力学数学，新增“生态循环”“材料合成”“信息编码”等前沿科目。

一名小女孩站在讲台上，正演示她的发明：一个由脚踏发电机驱动的小型净水装置，可用于干旱村落。她说：“我爸爸死于喝了脏水。我不想别人再经历这种痛。”台下掌声雷动。

阿菱此时已是技造院副院长，负责全国教育统筹。她看着那一张张专注的脸庞，仿佛看见十年前的自己。她在年度报告中写道：“我们不再问‘你从哪里来’，只问‘你想去哪里’。因为在这片土地上，梦想已不再是奢侈品，而是每个人出生时就该拥有的权利。”

这一夜，天象异变。

北斗第七星骤然明亮，竟与紫微帝星交辉相映，夜空呈现罕见双星并耀之景。紧接着，一轮赤红之月缓缓升起，如血浸染苍穹。

百姓纷纷走出家门，仰望天际。有人恐惧，有人跪拜，更多人却默默点亮门前灯笼，连成一片星海。

林川登上启智台最高处，手中捧着陈默的断刀，轻声道：“你看到了吗？你说过，百步之内，生死由我。可今天，万里之外，也有我们的光。”

忽然，远方传来汽笛声。一艘新型飞艇破云而来，机身涂装蓝底银轮徽记，下方写着三个大字??“追梦号”。它缓缓降落在广场中央，舱门打开，走下一名青年，正是当年那个在桥洞下数星星的孤儿。

他走到林川面前，单膝跪地，呈上一卷图纸：“侯爷，这是我设计的‘跨洋浮桥’方案，连接琉球与 and。材料采用新型合金泡沫，可抗十二级风浪。我想……让更多人走得更远。”

林川接过图纸，翻开第一页，只见扉页上写着一行小字：

**“因为有人曾为我点亮一盏灯，所以我也想照亮别人的路。”**

他抬起头，望着满天星斗，任风吹动白发，久久不语。

良久，他转身走向讲台，拿起炭条，在巨大黑板上写下八个大字：

**人人皆可成才，处处皆为疆土。**

台下，万千学子齐声诵读，声震寰宇。

雪，终于开始融化了。

春，在亿万颗心中，悄然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