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章，火船攻势（1/2）

雪仍未化，风仍在吹。启智台上的灯火，依旧不灭。

阿菱站在“沧澜号”甲板上，望着身后渐行渐远的盛州城，眼中映着初升的朝阳与未熄的灯。她将一块温热的铜片贴在胸前，那是赵老兵临别时交给她的??一枚由旧齿轮磨成的护身符，刻着“力恒则动”四字。她知道，这不仅是匠人的信条，更是他们这一代人用血汗写下的誓言。

船身轻震，蒸汽机发出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如同大地的心跳。六十门火炮静默如铁林，却已蓄满南朝三年来所有智慧与意志的结晶。甲板下，五百名航海匠生各司其职：有人校准六分仪，有人检查锅炉压力表，有人正将新绘的海图钉上舱壁。这艘船，不只是钢铁与木头的结合，它是千万双手、千万个夜晚、千万次失败后站起的象征。

林川立于舰桥最高处，手中握着那枚残缺虎符，目光投向无垠湖面。他知道，此去千里之外，未必有现成航道，未必有补给港口，甚至可能遭遇风暴、海盗、未知国度的敌意。但他更知道，若不敢驶出内河，便永远无法触及真正的海洋。

“启航！”他一声令下，汽笛长鸣，声震九霄。

刹那间，飞艇群自太湖东岸腾空而起，十具大型热气球拖曳彩旗，环绕巨舰盘旋三周，洒下万千纸鹤。每一只纸鹤上都写着一句不同的话：“愿你乘风破浪”“愿你归来仍是少年”“愿世界听见我们的声音”。它们随风飘散，有的落入水中，随波逐流；有的飞向山野，被孩童拾起；还有的，竟一路北上，飘进了幽州守军的营帐。

一名白狼骑兵拾起纸鹤，念出声来：“‘技可通天，工能定国’……这是什么话？”

身旁老兵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是我们赢了以后，才敢说出口的话。”

与此同时，京城长安，太子端坐紫宸殿，手中捧着一封刚送达的密报：**“沧澜号已离港，首航目标??琉球群岛，预计四十日后抵达。”**

他轻轻放下奏折，抬头望向殿外。春寒料峭，宫墙边的梅花刚刚绽放。太监低声禀报：“礼部诸臣联名上书，称此举‘劳民伤财，妄图海外虚名’，请陛下下旨召回舰队。”

太子冷笑一声，提笔朱批：“**既以天下为心，何惧浮议？航程所至，即我疆土。传朕口谕：沿途府县，务必保障补给线畅通，违者以抗旨论处。**”

批完，他起身踱步至御园，见一群小宦官围坐在石桌前，正用炭条在石板上画图演算。一人惊呼：“快看！我算出来了！如果风速恒定，飞艇从金陵到洛阳只需六个时辰！”

太子驻足良久，未语，只悄然退去，命人送去十套新制工具包，并附字条：“继续算，算得越远越好。”

而在西域边境，三名归顺的波斯工匠正在技造院外学部忙碌。他们依照“硝酸提纯法”改良火药配方，成功制出淡黄色晶体，威力惊人。试验场上，一发“霹雳弹”炸开，沙石冲天十余丈，连地下三尺的岩石都被撕裂。围观的匠人们先是惊骇，继而欢呼。苏萤站在人群最前，左臂虽仍不便，却坚持亲手记录数据。她低声对身旁助手说：“这不是毁灭之术，是守护之力。我们要让敌人知道，南朝的火焰，不止烧在天上，也能裂地而出。”

当晚，她写下《火工进阶十二讲》第一章，题为：“能量转化与安全控制”。文中明确提出：“一切技术，皆应以人为本。威力愈大，责任愈重。”此文迅速传抄四方，成为各地军工坊必读教材。

数日后，飞骑士带回急讯：突厥单于在败退途中暴毙，九部联盟陷入内乱，各酋长为争权互相攻伐，漠北草原再度陷入分裂。鹰屠遣使送来捷报的同时，附言一句：“你们教会我们造炮，也教会我们建城。如今我族已在阴山南麓筑新城一座，名为‘启明’，城墙依你们的设计加厚三尺，四角设?望塔与弩机台。孩子已入学堂，学写字，也学算数。”

林川阅信，久久不语，终提笔回复：“城名甚好。愿光明永驻，不再熄灭。”

然而，风暴总在平静时酝酿。

三月后，“沧澜号”航行至东海深处，突遇百年罕见风暴。狂风卷起百尺巨浪，拍击船体如雷轰顶。锅炉舱进水，两台蒸汽机停转，主桅断裂，幸赖新型滑轨绞盘系统及时收帆，才未倾覆。连续七日，巨舰在怒海中漂泊，粮食减半，淡水告急，人心浮动。

就在此时，阿菱提出一项大胆构想：利用船上废弃铜管与磁石，制造简易“电磁感应灯”，替代油灯节省燃料；同时改装排水泵，以人力踏轮驱动，加快抽水速度。她亲自带领二十名女匠生，在颠簸中焊接管道、缠绕线圈，连续三昼夜未眠。

第四日清晨，第一盏电灯亮起，蓝白色光芒刺破浓雾，照亮整个甲板。众人相拥而泣。那一刻，他们明白，即便天地欲毁之，人亦可用智慧挽之。

风暴过后，天朗气清。观测员登高望远，忽然大喊：“前方有陆！岛形似龙，山势巍峨！”

林川立即下令靠岸探查。登陆后发现，此岛资源丰富：山中有铁矿、硫磺、优质黏土；海岸线平直，适宜建港；更有天然温泉涌出，地热充沛。阿菱取样分析后断言：“此处可作远洋中继站，若设冶炼炉与补给仓，未来舰队往返南洋、扶桑皆可由此中转。”

林川当即命人在岛上最高处立碑，刻下四个大字：“**南启新元**”，并派遣三十名匠生留守，建立首个海外技术据点。他们带去了种子、工具、图纸，还有那本《天地经纬总图》的副本。

与此同时，国内局势也在悄然变化。

随着“技术官僚”遍布各地，传统文官体系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一些老派大臣暗中串联，于朝会上发难，指责“匠党擅权，架空六部”，要求恢复“经义取士”为唯一正途。更有甚者，散布谣言称林川意图借海外殖民自立为王，图谋篡位。

太子起初犹豫，但在翻阅各地奏报后，终于下定决心。他召集群臣，当众宣读一份来自西南苗疆的公文：当地原十年九荒，百姓食蕨根度日。自阿菱设计的“斜坡牵引系统”建成后，骡马运力倍增，药材、茶叶得以外运，粮种、布匹顺利输入。今岁秋收，户均储粮达三百斤以上，村村建起学堂，已有十七名苗家子弟考入“寒门特科”。

太子冷冷扫视群臣：“尔等口中的‘奇技淫巧’，救活的是整整十万百姓的性命。你们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可曾写出一个能让孤儿吃饱饭的方子？”

满殿哑然。

次日，圣旨颁行天下：**“凡阻挠技术推广者，无论品级，一律罢免。今后官员考核，须加试‘实务策问’一门，内容涵盖水利、交通、机械、农政，不及格者不得升迁。”**

民间闻讯，欢声雷动。童谣再变：“莫拜菩萨求功名，去找阿菱学算经。家中若出巧匠女，紫袍玉带也能行！”

一年后，第二批“工学殿试”放榜，状元竟是位盲女，名唤柳音。她凭借耳力辨识机械运转频率，发明“听诊式维修法”，可提前预判锅炉故障。更令人惊叹的是，她以骨笛为笔，蜡板为纸，完成桥梁承重计算，误差不足百分之一。太子亲赐金杖一根，上刻“慧眼通神”，并宣布：“自今日起，残疾之人亦可报考技术科举，唯才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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