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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章 意外与暴露(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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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末的润州,秋意已浓。

李纲的行辕内,一场秘密会议正在进行。与会者除了李纲、陈砚秋、张文远、冯坤,还多了两位新面孔——一位是皇城司派驻江南的暗探首领,代号“寒鸦”;另一位是两浙路转运使司下辖漕运监察官,姓周名正,字端方,是李纲暗中发展的内线。

“根据陈提举提供的线索,以及我们这些日子的暗查,”寒鸦声音沙哑,他是个四十余岁、面容平凡的中年人,扔在人堆里毫不起眼,“可以确认,‘清流社’在江南的势力分为三层。”

他在桌案上铺开一张草图:“最外层,是各地书院的教谕、教授,以及部分对科举不公心怀不满的士子。这些人大多只知道有人在串联对抗科举弊政,不知‘清流社’的存在,更不知其真实目的。”

“中层,”寒鸦的手指移到草图中间,“是像茅山书院徐教谕那样的人。他们清楚自己是‘清流社’成员,参与组织活动,执行具体任务,比如煽动士子情绪、传播特定言论、搜集情报等。但他们对组织核心的决策和真正目的,了解有限。”

“最内层,”他的手指点向草图中心,“是以太湖三岛为核心的那群人。他们是决策者,知道组织的全貌,掌握着与金人接触、操控科举、甚至谋划‘划江而治’的核心机密。那位主持‘墨祭’的老者,就是这一层的核心人物之一。”

周正补充道:“从漕运监察的角度看,我们注意到一些异常。近三个月来,从淮南路经运河运往太湖方向的货物中,有几批很特殊——表面是普通粮米布匹,但夹带了大量纸墨、书籍,甚至还有一批朱砂、雄黄、檀香等物。收货方都是太湖周边的商行,但这些商行背景复杂,查不到真正的主人。”

“朱砂、雄黄、檀香……”陈砚秋想起太湖“墨祭”时升起的青黑色烟雾,“这与‘墨祭’仪式所需物品吻合。他们不仅在岛上常驻,还在持续补充仪式物资。”

冯坤皱眉:“这么说,他们还要继续搞那些鬼名堂?”

“恐怕是的。”李纲沉声道,“而且从陈提举茅山之行的遭遇看,他们已经警觉。那位徐教谕能认出陈提举,说明他们已经掌握了我们的部分动向。接下来的调查,必须更加小心。”

寒鸦道:“李公所言极是。我的人发现,最近润州城内多了不少陌生面孔,有些在府衙附近转悠,有些在陈提举居所周围徘徊。他们很专业,若不是我们早有防备,很难发现。”

陈砚秋心中一凛:“他们在监视我?”

“不仅是监视,”寒鸦道,“根据行为分析,他们在踩点,寻找下手的机会。陈提举,你要格外小心,出行必须有人陪同,饮食起居要严加防范。”

“多谢提醒。”陈砚秋点头,又问,“与金人接触那条线,有进展吗?”

寒鸦摇头:“这条线藏得最深。我们只查到,近两个月有北地商人经运河往来江南,但他们的身份文书齐全,表面看不出问题。不过其中一队商人,在苏州逗留期间,曾秘密会见当地一名退隐官员——此官员早年曾在北疆任职,与辽人有旧。如今辽国将亡,他见的却是‘北地商人’,这很可疑。”

“能查清那些北地商人的真实身份吗?”

“很难。他们行踪诡秘,每次出入都有护卫,我们的人无法靠近。不过……”寒鸦顿了顿,“我们截获了他们丢弃的一份垃圾,里面有几张写满字的纸,烧得只剩残角。拼凑起来,能看到几个词:‘燕京’、‘岁币’、‘划界’。”

燕京!岁币!划界!

这些词组合在一起,指向性太明显了——这是在谈判割地赔款!

李纲脸色铁青:“果然……果然在与金人谈判!这群卖国贼!”

“李公息怒。”周正道,“我们现在需要确凿证据。光是几张残纸,不足以定罪,他们完全可以推说是伪造的。”

“那就找到确凿证据!”冯坤拍案而起,“某家带兵去太湖,把那些岛翻个底朝天,不信找不到证据!”

“不可。”陈砚秋和李纲异口同声。

陈砚秋解释道:“冯将军,太湖岛屿众多,水道复杂。且不说我们能否找到确凿证据,就算找到了,他们也可以提前销毁。更重要的是,我们打草惊蛇,与金人接触那条线就彻底断了。到时候,我们只知道他们在谈判,却不知道谈判内容、谈判进展,甚至不知道他们在为谁谈判——是为自己,还是为朝中某些人?”

冯坤颓然坐下:“那你说怎么办?”

陈砚秋看向李纲:“李大人,下官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双管齐下。一方面,继续暗中调查,重点是两条线:一是与金人接触的渠道,要查明他们的联络方式、接头地点、参与人员;二是钱百万的下落,他是‘清流社’的钱袋子,找到他,或许能打开突破口。”

“另一方面,”他继续道,“我们开始分化‘清流社’内部。将激进派勾结金人、意图划江而治的情报,通过适当渠道泄露给韩似道。韩似道虽然也是国之蠹虫,但他至少还希望维持大宋的完整,通过科举操控朝政。激进派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他必定会采取措施。”

李纲沉吟良久,最终点头:“就按此计划行事。寒鸦,你全力追查与金人接触的线索;周正,你从漕运系统入手,查钱百万的踪迹;冯将军,你的人继续监视太湖岛屿,但要保持距离,不可暴露;文远,你负责协调各方,汇总情报。”

“至于分化‘清流社’内部,”李纲看向陈砚秋,“此事由砚秋负责。你需要制定详细的计划,确保情报能安全送达韩似道手中,且不暴露我们。”

“下官遵命。”

会议结束后,陈砚秋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筹划如何向韩似道传递情报。

这需要极其精心的设计。情报内容要足够震撼,让韩似道相信激进派正在背叛组织、背叛国家;传递渠道要绝对安全,不能让人追查到李纲这里;传递方式要自然,像是激进派内部有人不满而告密。

他铺开纸,开始草拟情报内容。

首先,要透露太湖“墨祭”的部分细节,证明消息确实来自组织内部——比如墨池的规格、仪式的流程、投木牌的环节。但不能透露太多,否则韩似道会怀疑泄密者的身份。

其次,要透露激进派与金人接触的事实,包括他们在谈判“燕京”、“岁币”、“划界”等内容。这是最能触动韩似道神经的,因为这意味着激进派在出卖国家利益,而这会毁掉“清流社”存在的根基——他们毕竟还打着“清流”的旗号,若被证实勾结外敌,所有成员都将身败名裂。

第三,要透露激进派意图“划江而治”的谋划。这对韩似道来说是不可接受的,因为他的人脉、势力都在北方,若南北分裂,他的影响力将大打折扣。

最后,要暗示激进派内部存在分歧,有人对老者的激进路线不满,但又不敢公开反对,只能秘密告密。

草拟完毕,陈砚秋将内容反复推敲,确保每一处细节都经得起检验,又不会暴露真实来源。

接下来是传递渠道。墨娘子的情报网虽然可靠,但韩似道老奸巨猾,必定会追查情报来源。必须设计一个完美的“泄密者”身份。

陈砚秋想到一个人——郑元化。

郑元化是“清流社”在江南的重要人物,但他在钱百万案中处境尴尬。一方面,他是组织成员,要维护组织利益;另一方面,钱百万案已经牵扯到他,他必须自保。如果他发现激进派的行为可能毁掉整个组织,甚至危及他的性命,他会不会选择告密?

“就以郑元化的口吻。”陈砚秋做出决定。

他重新铺纸,模仿郑元化的笔迹和语气,写了一份“密告信”。信中,郑元化自称对老者的激进路线深感不安,认为勾结金人、意图分裂江山已经超出了“清流”的底线,且极可能导致组织覆灭。他不敢公开反对,只能秘密向韩似道告密,希望韩公能制止老者的疯狂行为。

信中还“透露”,老者已经在太湖举行过多次“墨祭”,仪式诡异,参与人员众多;他们与金人使者秘密接触至少三次,谈判内容涉及割地赔款;他们甚至计划在江南制造大规模动乱,为“划江而治”创造条件。

写完信,陈砚秋仔细检查。郑元化的笔迹他见过,模仿得七八分像,加上信件要经密写处理,韩似道应该分辨不出真伪。更重要的是,这封信的动机合情合理——郑元化在钱百万案中自身难保,若组织再出大事,他必受牵连,因此选择告密自保,完全说得通。

将信密封好,陈砚秋唤来墨娘子的联络人,详细交代了传递方式:信要送到汴京韩似道府邸,但不能直接送达,要先在江南“周转”几次,制造出是从江南秘密送出的假象。送信人要伪装成郑元化的心腹,送到后立即消失,不留痕迹。

联络人领命而去。

做完这一切,已是深夜。陈砚秋感到一阵疲惫,但心中稍安。如果计划顺利,韩似道与激进派的内斗将大大牵制“清流社”的力量,为他们争取更多时间。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陈砚秋在润州府衙整理钱百万暗账的破译记录,将其中涉及郑元化的部分单独列出,准备作为将来弹劾的证据。李纲则在筹划向朝廷上奏,请求加强江南防务,警惕金人南下——虽然不能明言“清流社”勾结金人,但可以借北方局势紧张为由,提出预警。

冯坤的监视有了新发现:太湖岛屿的船只进出频率明显增加,尤其是夜间。而且,他们观察到有几艘船格外可疑——船身普通,但吃水很深,显然载着重物。船只从岛屿出发,驶向不同方向,有的往苏州,有的往常州,有的往湖州。

“像是在转移什么东西。”冯坤推测,“或者是人,或者是物。”

陈砚秋心中一动:“难道是钱百万?他们察觉危险,开始转移重要人物和物资?”

“有可能。”李纲道,“但我们现在不能动手。一动,就打草惊蛇了。”

十月二十八,变故突生。

这天午后,陈砚秋正在房中整理文书,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声。他推门出去,只见冯坤一身戎装,带着几名军士匆匆走来,脸色铁青。

“冯将军,出什么事了?”

冯坤咬牙道:“我们派去太湖监视的两名兄弟,失踪了。”

“失踪?”陈砚秋心头一沉。

“按规定,他们每六个时辰要派人回来报信。但昨天下午派出的两人,到现在都没回来。我今早又派了一队人去接应,发现他们监视的据点空无一人,只有打斗的痕迹和……血迹。”

陈砚秋倒吸一口凉气:“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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