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土·剑童遇袭(2/2)
老者笑了:“它说它想变成一把犁,不想变成杀人的剑。”他将铁坯放回石台,“铸剑不是为了杀戮,是为了守护——就像你,虽然叫‘断阳’,心里却藏着团想照亮别人的火。”
小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暗红剑气在掌心轻轻跳动:“可我昨天……伤了好人。”
“剑在人手里,魂在人心里。”老者重新夹起那块柳叶剑刃,放在冷水里,“滋啦”一声,白雾腾起,“你失控,不是因为凶性,是因为太想护着那个婴孩,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护。就像这铁坯,火候不到就急于成型,只会崩裂。”
他从炉边的陶罐里抓出一把黑色的粉末,撒在剑刃上:“这是‘静心砂’,混着忘川谷的晨露和守心花的根须磨的,能让兵器的魂沉下来。你若想学,我便教你‘铸魂术’——不是铸兵器,是铸你自己的魂。”
小阳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两颗小太阳:“我学!”
接下来的日子,小阳就在铸剑庐住了下来。老者教他听炉火烧得最稳的声音,教他看铁坯在掌心最舒服的形状,教他用暗红剑气牵引光丝,将那些兵器雏形塑造成它们自己想成为的样子——有的成了耕地的犁,有的成了织布的梭,还有的成了孩子手里的拨浪鼓,摇起来“咚咚”作响,带着甜甜的笑意。
每天清晨,小阳都会跑到山泉边,用暗红剑气接住落下的晨露,再采几片新鲜的护路花瓣,学着老者的样子磨“静心砂”。砂粉落在掌心,带着淡淡的清凉,让他想起青石镇药铺的药香,想起林风擦剑时专注的侧脸,想起念阳抓着他衣角咯咯笑的模样。
这天傍晚,老者指着一块刚成型的铜铃,对小阳说:“你的剑心稳了,可以回去了。”
小阳摸着铜铃上的纹路,那是他用暗红剑气一点点刻上去的,像朵小小的护路花:“我学会‘铸魂术’了吗?”
“你学会了比那更重要的东西。”老者将铜铃系在他手腕上,“记住,守护不是拼尽全力往前冲,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什么时候该退,什么时候该把自己的光,分给需要的人。”
小阳对着老者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往山下跑。暗红短褂在夕阳里划出一道温暖的弧线,手腕上的铜铃“叮铃铃”作响,像在唱一首回家的歌。
铸剑庐的玄铁门缓缓关上,老者望着小阳远去的背影,捡起他落在炉边的一片护路花瓣,轻轻放在那块想变成犁的铁坯上。
“去吧,去把那片红土,犁出片新的花田来。”
山风吹过,九座高炉的火苗轻轻晃动,像是在点头。庐顶的鉴心钟又轻轻鸣响了一声,钟鸣顺着山道传开,比来时更温柔,像在说:
“路上慢点,家里有人等。”小阳攥着腕间的铜铃往回走,山道上的晚风带着松针的清香。刚转过一道弯,眼前突然窜出三个黑影——为首的女怪物长着蝙蝠翅膀,利爪泛着幽绿的毒光;旁边两个矮壮怪物扛着石锤,皮肤像干裂的树皮,正是盘踞在这一带的“腐岩族”。
“哪来的小鬼,敢闯我们的地盘?”女怪物扇动翅膀,毒涎顺着爪尖滴在地上,烧出一个个小坑。
小阳后退半步,暗红剑气在掌心凝成半寸长的光刃,却没立刻出手:“我要回家,不想打架。”他摸了摸肚子,铜铃“叮铃”响了一声,“我只是饿了。”
“饿了?”女怪物尖笑起来,翅膀拍得更急,“那正好,把你拆了当下酒菜,正好填填肚子!”
“我不杀生。”小阳皱起眉,光刃收了收,“但你们要是拦路……”
“哟,还挺会装模作样。”女怪物爪子一扬,两道绿光射向小阳面门,“你吃人吗?要是肯归顺,说不定还能留你个全尸!”
“我不吃人。”小阳侧身避开绿光,光刃突然暴涨,却没往怪物要害刺,只精准地斩向女怪物的翅膀关节,“我只吃怪物——不过是把你们打趴下,丢去给山猫当点心。”
话音未落,他已冲了上去。暗红剑气不再是之前的狂暴,而是带着铸剑庐学来的“稳”,每一击都落在怪物防御最弱的地方:女怪物的翅膀被光刃扫中,痛得尖叫着摔在地上;两个石锤怪物刚举起武器,就被小阳绕到身后,用剑气挑飞了锤子,手腕也被光绳捆住。
女怪物挣扎着爬起来,想喷出毒雾,小阳却早一步跃起,一脚踹在她后背。她踉跄着扑向石锤怪物,三个怪物撞成一团,滚作 heap(一堆)。
“都说了,我不想打架。”小阳拍了拍手,捡起地上的野果咬了一大口,汁水顺着嘴角流下,“再拦路,下次就不是捆起来这么简单了。”
腐岩族怪物们互相搀扶着爬起来,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气定神闲、剑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男孩,终于没敢再上前,灰溜溜地钻进了密林。
小阳嚼着野果,继续往山下走。腕间的铜铃随着脚步轻轻晃动,钟鸣般的响声混着晚风,像在说:
“看,这样既没杀生,也能回家,不是很好吗?”
山道尽头,青石镇的灯火已隐隐可见,温暖得像块刚出炉的麦饼。晨光透过窗棂,在青石桌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林风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桌边,伸手去拿靠在墙角的断阳剑——指尖刚触到剑柄,就被那突如其来的重量坠得一个趔趄,剑身在地上磕出沉闷的响声。
“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再次去握,手腕瞬间被压得发酸,剑身在晨光里泛着暗红,却比往日沉了不止一倍,像是灌了铅。
桌旁的钱晓雨正摆着碗筷,见状探头看了看:“是不是昨晚沾了露水,生锈了?”
林风摇头,指尖抚过剑鞘上的纹路,忽然顿住。那纹路里似乎藏着细碎的光,像极了铸剑庐的“静心砂”;剑柄末端的铜铃轻轻颤动,发出与鉴心钟相似的余韵。
他忽然想起小阳离开前,老者说的那句“铸魂不是铸兵器,是铸你自己的魂”。
“这小子……”林风失笑,试着用巧劲托起剑身,果然没那么沉了。断阳剑在晨光里轻轻嗡鸣,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说“我学会新本事啦”。
钱晓雨递过一碗热粥:“明白啦?”
“嗯,”林风舀了一勺粥,看着断阳剑上流动的微光,“他把‘心’养沉了,剑自然就沉了。以后啊,这剑怕是得轻拿轻放咯。”
窗外,护路花的藤蔓顺着墙根爬上窗台,顶着露珠,在晨光里舒展着新叶,像在为某个悄悄长大的剑魂,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