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2/2）

“这！哪能叫公主做这样的活呢？还是我来做，公主……”阿罗急切地说道，她想要将那勺取回来，却又不好如同伴间相处一般真正抢夺，手足无措，进退两难。

赵明闻手上的动作不停，她笑着偏头向阿罗道：“这有什么的，我幼时也同父兄在边地待过，什么样的活计我没做过，那会能吃口东西都是奢侈的，偏我那阿兄喜欢躲懒，便总叫我搅那小锅里的粥，说是给我的玩具，我可还真信了。那会都不怎么样，我不过才得了这么几年安详日子，哪里就娇贵到做不得的时候了？”

她一面朝旁边点点头，叫阿罗：“这里热的慌，你到那头坐着去散一散，忙了那么些时候，可别被蒸熟了，你常姨又念叨你。”

这粥是要舍给百姓们的，大半都是赵明闻与陈香云等人从角落里搜刮出来的，也有那大户特特送来了这粮食，又软语相求，要给自家子侄谋一个小小的官职。赵明闻固然心中不喜，可如今却是非常之时，少不得迁就一二，到底还是应了。

索性这几人也算乖觉，往日行事上瞧不出什么纨绔子弟的样子，捎带手撂了些事情过去也妥帖办了，瞧着更是一副恭顺的模样，好歹挑不出错来，赵明闻也便平平放了过去，只作不知。

但没过几日，她就惊讶地发现，自己日常偶遇这些人的时候竟是越来越多，而崔凭山与撷芳等人却并未阻拦，面上虽然未说，心下也自然赞成，不由啼笑皆非起来。

女婿是客人，但依附舅翁生活的却并不是，常常有被丈人打骂至死的，却也没人能说个不字，甚至觉得这是天生而自然的事情，便如教育儿女一般，这赘婿，变成了半儿半奴的存在，为世人所不耻。

可财帛动人心，何况若是这舍出这一个儿子吗，能换得家中人人得利，做一家之长的又如何会舍不得呢？便是再宠爱的孩子，捂了嘴一径动手，也由不得他挣扎的那一时半刻。

这做儿子的，心中虽有怨念，多的还是羞怯却不敢言说的甘心。若能呼奴使婢过上好日子，便是受些责骂又如何？自家也能委曲求全受了。何况赵明闻尚且青春年少，自有气度，便是嫁了人，那也是自家高攀，他们却并不敢痴想陈香云，只好在赵明闻这一方面上使劲。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的心思也便分明了。她却并不好说什么，打发走了数个人还是紧追不断，撷芳却并不许她明令拒绝，便是要挂着个诱饵，好搜刮这这些豪奢人家的余财。

这么一说，赵明闻虽厌烦无比，却倒没了理由吗，没奈何，她便随手点了一个年轻郎君在身边侍奉，好歹也算堵了众人的嘴。

依照的此时的情势，赵明闻自然是无心情爱的，这人选便也点的巧，是崔凭山的外甥，唤作蒋云，字凌波的。他幼时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因为缺衣少食，便归附到母家，由崔凭山亲自扶养长大，是崔凭山亲自赞扬的子侄中第一人。

赵明闻提拔他，却更有一番缘由。随着新人的不断增加，以崔凭山为首的一干旧人已然感到了疏远，对自己的后路感到惶惶不可终日起来。此刻并不是革新的好时候，还是要以稳妥为主，选用这么个同两方关系匪浅的人，便是立下了一个传声筒。不好说的话也能说，不好传递的事情也能传递，过后只要捂住了这张嘴，事情便摆平了，风平浪静仿佛并未发生一般。

此刻跟随在赵明闻身边的便是蒋凌波，听两人这么一说，便识趣地向前，接了过来，好方便赵明闻同阿罗的谈话。

赵明闻称赞地朝他点了点头，一面握住阿罗的手不住地吩咐着什么。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即使蒋凌波凝神去听，也不过听到了一些破碎不成句的词语。

“……还是要喂饱……”

“你要亲眼瞧着……”

“好……我知道了……”

他心中不由产生了疑虑，但望见赵明闻望过来的眼神，还是垂下了眼睛。好在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引起赵明闻的注意，蒋凌波不由松了口气。

但真是如此吗？

赵明闻掩下唇边淡淡的笑意，再次将注意力投入到同阿罗的交谈中。而与此同时，两列队伍正带着赵明闻的亲笔书信，从拂云城出发。其中一封正是送给驻扎在居留的卫衡，上面只潦草地写了两个字。

——“人来。”

卫衡捏着那薄薄一张信纸，先是一怔，随后不由无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