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番外(1/2)
第48章 番外
师琳万万没想到, 她嫁同一个男人嫁了三次。
第一次是在隐门,于梅花初绽的苦寒之时,因地制宜的办了朴实的婚礼, 收到了隐门上下的祝福。
第二次跨越了三个月,当日春暖花开, 晨间烟岚飘渺,暮至云兴霞蔚,在高耸入云的玄天境内,钟离庄举办了多达百桌的盛大婚礼,天下无人不知钟离庄的少主迎娶了官宦之后。
第三次婚礼和第二次隔了一个月,师琳和钟离靖在京城的镜天玄府中,宴请银面侠的好友, 兑现请他们喝喜酒的诺言,摆了不下五十桌。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熟得通透。
师琳坐在婚房里, 自动忽略酒席上传来隐隐约约的喧闹,淡定地掀开绣着并蒂莲的红盖头,坐到桌边吃瓜果点心。
亥正时分,外头的响动趋于平静。
钟离靖一边送别没喝醉的好友, 一边吩咐下人安顿酩酊大醉的友人入住客房。
有条不紊的妥善安置一切,他摘掉面具回到正院,知道她不喜欢他身上沾染的酒气,在偏房里洗漱一番,披着满天星斗大步流星回到婚房,见到的就是新娘子嗑瓜子看戏本的画面。
都是三娶三嫁的“老夫老妻”了, 夫妻俩不似上次洞房那般关了门就干柴烈火一点就着,着了大半夜, 差点误了敬茶的时辰。
咳咳,总之,这回游刃有余。
师琳姿势不变,随口问:“樱师姐和十七哥回去了?”
她左手支撑着斜靠的脑袋,朱唇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身上还穿戴着一整套的凤冠霞帔,烛火的照映下,一身大红衬得肌肤胜雪,擡眸望去时,美眸里似有潋滟的水波流动。
钟离靖视线落到她身上,里头隐藏着火星子。
慵懒的姿态为她增添了一抹动人的风韵,她的容貌本就长得妩媚,此时含情脉脉地看人,珠脆的娇声尾调也微微上扬,比寻常时候多了分勾人的妖娆,千娇百媚不过如此。
他慢慢关紧屋门,隔绝了外边的纷纷扰扰,嗓音霎时变得低沉:“十七哥公务繁重,戌初便走了。”
老皇帝自启王暴毙后就病了,一直未见起色,容王上个月被册封为太子,目下代理朝政。
龙元旌在监国后忙得脚不沾地,舒樱伴他左右,上次他们在玄天境大婚时舒樱他们没去成,这次离得近,终于抽出一点空来讨杯喜酒喝,喝完就得回去批阅山高的奏折。
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这是没办法的事。
师琳招呼他坐过来,边剥花生仁边问:“我们什么时候回玄天境?爹娘只许我们下山七天呢。”
从边关回到玄天境,他们父子有过约法三章,他成婚后必须肩负起少主的责任,未经允许不可擅自离庄,就算经过允许,也得在规定期限内回到钟离庄。
钟离辉祎批准他下山七天筹办这场婚事,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即是归期。
本该如此,钟离靖有些迟疑:“十七哥缺人手,他叫我去帮忙。”
她问:“那你是怎么想的,可愿入朝为官?从此平步青云,成为两袖清风的青天大老爷?”
“不……我不喜入朝堂,我喜欢广阔的天地,江湖更适合我。”
他只是不忍义兄为难,有心相帮,可实在不愿被规矩众多的官职束缚住,且同僚间尔虞我诈的风气令他看不惯。
师琳噼里啪啦剥花生瓜子,语气轻快:“文武百官一个萝卜一个坑,空缺的职位自有很多人挤破脑袋去竞争,大家通过诠选后各司其职,两全其美,而你要明白一件事,朝廷永远都在缺乏好官。”
每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他在江湖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长处,若是进了庙堂难免束手束脚,还不如悠游江湖来得自在。
她把一小抓干果仁塞进他掌心里,接上前话:“十七哥是真心邀请,却不见得忍心要你为难,若是你不想去的意愿占了上风,回了即可,十七哥绝不会怪你,或许反而松了口气。再说咱们家已经出了一个武将,你能做的事大哥也能做。”
钟离靖啃着果仁,觉得这话很中肯。
钟离清改邪归正后,经过和龙元旌两个月的并肩作战,有了一定的战友情,加上有他做纽带,龙元旌不计前嫌,培养钟离清成为自己的心腹。
龙元旌用人不疑,如今钟离清是从三品镇西将军,他暂时在黑羽司做陆宁的副手,日后龙元旌登基,陆宁晋升御林军大统领,钟离清就顺理成章接管黑羽司。
黑羽司干着锦衣卫差不多的活,钟离清能加入黑羽军,说明龙元旌真的很重视他,好钢用在了刀刃上。
钟离靖和大哥不同,他对当官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这或许是个很不错的借口。
他笑得意味深长:“你前天不是遗憾没能多陪我闯荡江湖?现在机会来了。”
师琳茫然回视,不解何意。
“你明日就知道了。”钟离靖捏住她的下巴,轻轻转过她的脸,凑上去轻啄美人香颊,在她耳畔呢喃,“上次没能好好看清你穿嫁衣的样子,这回就这么穿着……慢慢来?”
他本就忍耐了很久很久,回了玄天境还要准备好几天婚事,洞房当夜猴急得差点把她的嫁衣撕成破布。
事实证明忍太久不是什么好事,一旦猛禽开闸,某人逮着机会就大快朵颐,哪管什么日夜,实在是太无耻!太下流!太舒爽……不是,太没羞没躁了!
往事不堪回首,没想到他不仅没收敛,还玩出了新花样。
师琳面上生了粉霞,恼羞地捶他胸口:“胡说什么呢!”然后小小声说,“穿着不行,嫁衣会沾上痕迹的,让人瞧出来我还怎么活?”
钟离靖脑袋搭在她颈窝里,抱着她诱哄:“站着来?这样不易沾到,我抱着你,你不会受累的。”
师琳被他作乱的手弄得逐渐飘飘然,但并未完全进入状态,脑海里尚有神智。
以前也试过站着,她被抛上颠下也累的好吗!
她没来得及发表意见,钟离靖先下手为强,两条蕴藏着磅礴力量的铁臂轻松抱起人,得逞地轻笑。
……
两套婚服最后都弄脏了,皱巴巴的,惨不忍睹。
钟离靖一大早就被她打发去洗衣裳,他摸摸鼻子,当真乖乖去洗,洗完夫妻俩招呼留宿的客人用早饭。
送走最后一批友人,他去书房写信寄回钟离庄。
师琳端着果碟来找他,站在他身旁瞄了眼信上的内容,他把太子招揽他的事写上,然后说他要好好考虑清楚,所以暂时先不回钟离庄了。
比起继承家业,钟离辉祎更愿意他和大哥一起为官,如此一来,哪还会催他们回去,巴不得他留在京城里当官呢。
她忍不住斜睨他,食指戳着他的项肉,娇嗔:“给了爹希望,最后又让他失望,你可真是个坏东西。”
钟离靖放飞信鸽,伸手揽过美人腰,略微使力,温香软玉抱满怀,挑眉:“昨夜你可没少骂这根坏东西,今儿还来,就这么不解气?明明你后来缠着我……”
师琳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防止他继续说下去。
她指的是他整个人,他指的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夜间受不住了时,她就说它是坏东西。
钟离靖眼里满是笑意,笑里有几分邪气,改为轻吻她的手心。
师琳索性就这么坐在他腿上,叉了一块瓜果塞进他嘴里堵住,免得他又说出什么令人面红耳赤的浑话。
他笑眯眯地搂着美人儿,嚼完香甜的瓜果,小日子别提多舒心。
*
离了镜天玄府,二人提着礼品赶往桃源居,去探望数月未见的好友。
他们成婚三次,佘三刀一次都没到场。
回归江湖路的第一站,他们自然少不得去桃源居瞧一瞧。
桃源居还是老样子,竹林葱郁,菊田茂密,秋千架仍如旧,只是大门紧闭,路中央的杂草无人清理。
“靖哥,你看。”师琳指着匕首钉在门板上的一封信。
钟离靖取下拆开,是老佘的笔迹,念道:“展信安,知你们成婚,我心甚慰,我不喜热闹,喜酒就不喝了,我外出云游去,归期不定,药庐里留有礼金,自取,勿念。”
将信纸搓成粉末,他怅然若失:“去得这般干脆,不怕我真烧了他的宝贝菊花。”
师琳握上他的手,柔声说:“佘大哥愿意主动离家,说明他在尝试放下执念,这些菊花于他而言已经可有可无。”
有些事,有些情,永远烙印在了内心深处,就算无旧物来睹物思人,也一生都不会忘怀。
钟离靖暗叹一声,从墙根的一块大石头下摸出钥匙,熟练地开锁。
药庐中放置了几十瓶药丸,每一瓶底下垫着一张纸条,什么药、治什么病、吃多久、服用多少剂量都写得一清二楚。
这数目怕是一两年的量。
师琳拿起一瓶解毒丹端详,感慨:“佘大哥看着凶神恶煞,谁想得到是个爱操心的性子。”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在树林里跟人决斗,我本在树上小憩,被吵醒后在一旁看热闹。后来见他遭人暗算,我看不过去帮他打掉暗器,事后他怪我多管闲事,对我很是凶恶呢。”
跟他决斗的人是有魔教之称的红莲教的长老,那人被佘莲用三刀砍死了。
正是那一战让他一夜名扬天下,人称“佘三刀”,也正是那一战让他们两个一起被红莲教追杀。逃亡的路上,他们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不得已互帮互助,没想到日久见人心,他们一好就好了六年之久。
回首这段往事,竟每一处细节都历历在目,恍如昨日,钟离靖摇头失笑。
师琳听完很是羡慕。
有隐门管着,她行走江湖多年就遇不上这样的朋友,或者说就算能遇到,她生怕朋友被桑齐下毒手,硬生生掐灭了这种可能性。
钟离靖曲起食指,轻敲她的眉心:“用得着羡慕?成为你的丈夫之前,我难道不是你的生死之交?”
说的在理,她捂着被敲过的地方,抿唇一笑。
他捡了四五瓶药塞包袱里,牵着她往外走。
*
下山后,二人携手闯荡江湖。
去年他们带着辛晴在隐门居住的那段时间,钟离靖早出晚归,没以面具示人,所以隐门的人并不知道他就是银面侠,他用银面侠结识的好友里除了佘三刀,谁也不知道他是钟离庄的少主。
因此,眼下除了龙元旌、舒樱、佘莲和他的家人,无人知晓银面侠的真实样貌。
游山玩水时,钟离靖干脆没戴面具,只有路见不平挺身而出时,银色面具才重现天日。
夫唱妇随,在他成为银面侠时,她就以纱巾遮面,他切换到钟离庄少主的身份,她就以真面目示人。
久而久之,银面侠娶妻的消息不胫而走,引得银面侠的迷妹们扼腕长叹,不少人暗中打探银面侠的妻子是何许人也。知情者守口如瓶,不知情者浑水摸鱼乱说一通,导致说什么的都有,谁也打听不出来可信的消息。
师琳和钟离靖没把风言风语放在心上,他们由北向西,再从西往东,走走停停,游历了大半年,随手救了好些人,也见识了不少有趣的人和事。
有一事令人印象深刻,天下第一锁匠劳工和天下第一开锁好手周工偶遇,二人窝在一个铁匠铺里比试。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神交已久,这次碰上面就较真起来了,非要一决雌雄。
二人吃住都在铺子里,姓劳的老头子扬言要打造出无人能解的好锁,没有他打的钥匙绝对开不了;姓周的老头子觉得这话是在打他的脸,气得吹胡子瞪眼,要劳工随便打,要是他解不了锁他就从此跟他姓劳。
铁匠铺里吵吵闹闹,劳工在打锁的时候,周工就在一旁指点江山,时而说用另一种材料更好,时而嘲讽劳工没打好锁他就已经知道怎么开了。
劳工哪听得这些喋喋不休,经常气性上来了就同他干架,一天都得打几个来回,铺子里头的物什越打越少。
过了一个月,打锁的进度没拉长多少,两个当事人倒是天天鼻青脸肿。
他们夫妻路过的时候,两个小老头正打得不可开交,他们连忙上前劝架。
这一劝可不得了,周工得知师琳也有开锁的好手艺,一时兴起要收她为徒,刺激劳工说不用他本人出手,让徒弟来就能开了他的破锁。
劳工听不得这挑衅,硬是要收钟离靖为徒,说是徒弟对战徒弟才公平。
可怜他们这对恩爱的新婚夫妻被卷入两个老头的恩怨里,被迫分成两个对立的阵营,一个跟着劳工打锁,一个跟着周工精进开锁技能。
本想着多一门手艺傍身也挺好,夫妻俩抱着好好学习的精神跟随自家的师傅,然而他们很快就明白他们纯粹是想多了。
不知道是老头们反应过来这便宜徒儿收得太随便,狡猾的不肯尽心传授,还是老头们本性如此,双方坐下来没一会儿就演变成了骂战,然后一言不合就开打。
他们忙着劝架,一天劝到晚,哪里学得到精髓。
待了几日,老头们嫌弃小夫妻总阻挠他们打架,不耐烦的把他们轰出门外。
灰头土脸的逃离铁匠铺,夫妻俩心有余悸,一致认为宁愿对战千军万马也不想继续留在那里,半夜三更睡得正香的时候屋顶被他们打架掀翻了的那种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铁匠铺往前走没多远是青城派的地界,远远就能听到山脚下的市集热闹得很,敲锣打鼓响了足足一刻钟。
钟离靖侧耳细听,认出鼓点:“镇上在舞狮。”
语毕,炮仗震天响,听着有好几种鞭炮轮流放。
又不是年节,这阵仗属实罕见。
师琳和他对视一眼,决定前去一探究竟。
平乐镇人来人往,不止是寻常百姓,还有不少赶来看热闹的江湖人,他们都在讨论着一件新鲜事——艾蓉又双叒叕比武招亲了。
艾蓉痴恋银面侠人尽皆知,她前几回在临口镇比武招亲醉翁之意不在酒,没想真的以武力挑选夫婿,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为了引出银面侠。
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假冒银面侠的人去了不少,真的那个不曾现身。
现今银面侠已娶妻,她等的自然不是他,而是真的在物色夫婿,只不过规则变了,打赢她并不等于抱得美人归,胜者若是人品和能力过不了关,她是不嫁的。
即便如此,参赛的人源源不断。
来都来了,不去凑个热闹说不过去,师琳对那位武林四大美女之一的艾蓉姑娘挺好奇的。
除了对情敌的一丁点在意,主要是其他三位美女纷纷嫁了金龟婿,就剩这位艾姑娘云英未嫁,导致追捧她的人越来越多,她的事迹时不时登上江湖“热搜”,去哪都有人提起,听多了当然会好奇。
师琳兴致盎然,钟离靖其实不想去,见她感兴趣,只好如她所愿。
他们到的时候擂台已经开打了,台上有一男一女,女子一身红衣,身材高挑,长得花容月貌,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至于那个男的,不重要,等他打赢了再去注意也不迟。
台下叫好声不断,没多久,那男子被打下了擂台,躺在地上好久才起得来,他狼狈不堪地钻出人群,一瘸一拐的逃离而去。
艾蓉从容地弹走衣裙的飞灰,嫣然而笑:“第十五个也败了,还有谁?”
美目流转,她一一扫视台下众人,目光不可避免的停驻在全场最俊美的男子身上;莫说是平乐镇,整个江湖都难以找出这等样貌的男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当然喜欢俊俏的郎君。
那俊男很眼生,想必是刚来不久,没来得及欢喜,她注意到那俊男站在最外围,手里牵着一位身穿茜色罗裙的年轻女子,那女子挽着妇人髻,生得极白,容貌不在她之下。
可惜他有夫人了,不然他上台的时候,就冲他极品的相貌,故意输给他也不是不行……唉,这年头怎么她看上的都有主了。
艾蓉不动声色地滑走视线。
“我来!”一个白衣公子上台,彬彬有礼地抱拳,“姑娘,请。”
艾蓉收回目光,心道这位长得也俊,但愿他有些本事,别跟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软脚虾似的,没过几招就两股战战,她连放水都不好放。
她打起精神,抱拳:“公子请。”
两人登时交起手,一红一白的人影在台上你来我往的交缠,她打人拳拳到肉,他却有所保留,始终不肯对她用尽全力。
男俊女美极其养眼,台下的欢呼声更热烈了。
师琳摇了摇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轻声问:“你认识那位公子吗?他可有胜算?”
“见过两面,似乎姓古,药王谷的弟子,风评挺好,据说是位谦谦君子。”
钟离靖仔细回忆,到底是萍水相逢,搜肠刮肚亦说不出别的来了,转而回答她的第二个问题。
“有些悬,药王谷医武双修的弟子是少数,尽管古公子武功不错,可他唯恐伤到对手,不肯用尽全力,怕是难以胜过艾姑娘。”
古公子明知胜算渺茫还要冒险上台一试,可见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奔着打擂来的。
师琳想起方才艾蓉多看了他两眼,笑问:“你和艾姑娘如何相识?她刚才真的没认出你来?”
“她离家出走在临口镇开了间酒楼,我在那里用膳当天,青城掌门的仇家来闹事,我不忍那些人绑走一个小姑娘,出手相助,她为答谢我免了我酒菜钱,留我住宿店里,我不喜吃白食,留下银两在房中,当夜便走了。”
钟离靖确信她没认出自己来,毕竟他在江湖上都戴着面具,而这次没戴,她方才那意义不明的眼神,他亦不知是为何意。
师琳不敢置信:“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他非常诚恳。
她不死心地追问:“难道你们没有过再会?或者不小心有过什么特别的接触?”
比如救人的时候来个老套的公主抱转圈圈啦,倒在一起时再不慎亲到啦什么的,影视剧里英雄救美的戏码不都这么演,然后美人从此沦陷非君不嫁,这可太典中典了。
钟离靖坚定地摇头:“并没有。”
师琳若有所思。
那么这出英雄救美的戏码里,极大可能是英雄和美人看待事物的视角不同了。
在他眼里,这种举手之劳再正常不过,他救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次只是其中一例,实在不足挂齿,再过几年都想不起来有过这回事。
听说艾蓉被娇宠长大,她离家出走,说明以前接触外人不多,那一次应该是头一回被门派以外的人搭救,她可能觉得新鲜,可能是爱慕强者,也可能是他正常的举动给了她什么错觉,所以芳心暗许。
不得不说,就有过一面之缘,艾蓉甚至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而且他一直以回避来婉拒她,艾蓉那么多年来都始终不变心,这也太强了……
师琳很佩服艾蓉的毅力,幸好他们没有再会,否则她岂不是多出一个难以对付的情敌。
不过走不到一起的感情注定是有缘无分,有些事强求也求不来。
台上的比武仍在继续。
众人看了半晌,太阳晒得头顶火辣辣的,那两人还是没分出胜负来。
忽然,艾蓉一拳砸向古公子的面门,古公子原本有机会避开,可那样就得使出九成功力应对,万一她不能及时卸掉他的全部掌力,她会受伤的。
古公子没有犹豫多久,他没用九成功力出掌,只选择了太极拳以柔克刚,好歹待会儿被她打到的时候自己伤得没那么重。
艾蓉看出他临时换了招式,那么多次比武招亲了,她打下台的男人足有上百个,没有一个男人像他这般担心她受伤而不肯使出全力。
她心中一动,鬼迷心窍打偏了,拳头擦着他的俊脸落空。
台下发出阵阵欢呼,看来观众对这位古公子寄予厚望。
师琳觉得不对劲,又瞧不出是哪里不对。
钟离靖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艾姑娘让了。”
不然适才那一招古公子扛不过去,早被打下台去了,哪还能好好站在台上陪她继续你推我拉。
听他小声分析艾蓉具体让在哪个节点,师琳瞧着上面越打越欢的二人,忍俊不禁,这何止是放水,简直是放了个汪洋大海了,可不是郎有情妾有意?古公子有戏,非常有戏。
钟离靖喜欢看势均力敌的对战,或者是真的那种打架,觉得这种假模假样没意思,反正事后会听旁人提起是个什么结果,早就不想逗留,见她被晒得脸蛋红扑扑的,问道:“走么?”
她差不多猜到后续,看不看完比武都一样,颔首:“走吧。”
没离开多远,身后爆发出一声欢呼,掌声异常热烈,想必是胜负已分。
他们回头,只见艾蓉倒在台上,古公子快步行至她身边,弯腰,朝她伸手,嘴里在说着什么话。
艾蓉怔怔望着他,有些胆怯,又有些期待的把手搭在他掌上。
她红着脸,害羞地别过眼去,下一刻却被男人猛然拉起,她一时没站稳倒在他怀中。
“这个好这个好!比前头那些强!”
“我的老天爷,终于有人打赢她了!”
“嫁给他!嫁给他!”
台下掌声更烈,有人欢快地吹起口哨,打趣的声音一个接一个,最后变成异口同声的催婚。
师琳和钟离靖对视一眼,欣慰一笑,转身离去。
*
十月中旬,龙元旌终于排除万难,为舒家和李家沉冤昭雪,迎娶舒家女舒樱为太子妃。
太子大婚在即,他们结束往东而去的行程,转道赶回京城参加。
成婚当天,一对新人是最忙碌的,师琳和钟离靖不想他们百忙之中还要招呼自己,全程易容观礼,直到仪式完成后才以真容现身。
钟离靖和龙元旌许久不见,有很多话要聊,两个人找个角落把酒言欢去了。
师琳陪着舒樱待在新房里,抒发对大仇得报的喜悦,其中有很多感慨。
如果家里没有发生巨变,她们不会误入隐门,而是待在各自家里,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修习很多种技能,成为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没准她们还会一见如故,成为手帕交。
时光无法倒流,一切美好的猜想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烟花,徒留寂寥。
师琳拉着她的手,忍住落泪的冲动,哽咽道:“还好十七哥贤明,将来定是位明君,想必不会再有像我们这样遭遇无妄之灾的‘罪臣之女’。”
“但愿如此。”舒樱回握她,欲言又止,“琳儿,你真的不愿接管满月楼?”
九儿随她入宫,以女官的名义留在她身边,满月楼就剩十珠在顶着了。
她名义上还是满月楼的楼主,很多事务都是她在打理,但总有事态紧急又一时半会传达不到宫中的时候,十珠没有管理的天分,这种时刻就需要有个能决断的主事之人。
师琳不是不明白她的难处,可是她这边有心无力:“师姐,我不是不愿意,你是知道的,玄天境离梅谷太远了。”
她总不能三天两头往梅谷跑,和钟离靖聚少离多吧?那就本末倒置了。
舒樱也觉得自己强人所难了。
她们商量了许久,决定折中一下,十珠遇到来不及经过层层传递汇报进宫的急事时,就传信到钟离庄要师琳代为决断,皇宫戒备森严不易传消息,往玄天境传消息总比皇宫快。
定好此事,钟离靖那边聊得差不多了,他们识趣的不再打扰新婚夫妇。
师琳和钟离靖趁机到镇西将军府,和大哥见了面。
钟离清给他胸口来了一拳,同时板着脸训人:“臭小子!拖着不回家四处游荡,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爹娘可是三天两头催我帮忙赶你回去。”
钟离靖能躲,但没躲,疼得龇牙咧嘴,不服气:“我们可不是乱晃,沿途救了好些人呢,再说我们每旬日都寄信回家报平安的。”
“就算如此,娘也很担心你!你就不知道偶尔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回去了哪还出得来……”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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