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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山路途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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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禾摸了摸怀里的石头,那是出发前老李塞给她的,说能保平安。她笑着没说话,心里却在想,这一路的奔波,或许就是为了遇见这些温暖的人。

丫蛋也不追问她去雁门关做什么,又往她手里塞了把山楂,红彤彤的一串,像串小灯笼。“路上吃,酸劲儿能提神,免得犯困从驴车上掉下去。”说完蹦蹦跳跳地跑回木凳旁,踩着凳子继续摘果子,竹篮里的红果子又多了几颗,像堆起了座小小的红山。

驴车走出老远,阿禾回头还能看见那抹绿色的小身影在红果树下晃动,像株倔强的春草,在晨光里透着勃勃生机。她把帆布包里的山楂摸出来,借着晨光看上面的纹路,果皮上的绒毛在光线下看得清清楚楚,带着点温柔的糙。

她忽然觉得这一路的奔波,就像咬山楂的过程,初尝是酸,细品却能咂出点甜来——那些萍水相逢的善意,那些不期而遇的温暖,就是藏在酸里的甜,让人有勇气继续往前走。

走了七天,天刚蒙蒙亮,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像块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坠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来。驴车正过片洼地,车轮突然“咯噔”一声陷住了,车身猛地一歪,阿禾手里的水囊差点掉下去,里面的水晃出了些,溅在裤腿上,冰凉刺骨。

车夫骂着娘跳下车,脚刚落地就“哎哟”了一声——鞋底陷进了黑泥里,拔出来时,裤脚已经沾了半截泥,像套了副黑色的套袖,看着格外狼狈。“这破地!”车夫蹲下来摸了摸泥,黑泥从指缝里挤出来,像化了的墨,还带着股子腐草的腥气,“前儿过的时候还是硬邦邦的,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烂泥塘!”

他往远处望了望,洼地一眼望不到头,四周都是光秃秃的土坡,连棵能拴驴的树都没有。“得找石头垫,不然车轴得断在这儿。”车夫皱着眉,语气里满是烦躁。

阿禾也跟着跳下驴车,脚刚伸进泥里,就被黏糊糊的黑泥裹住,像踩进了熬稠的浆糊里,拔出来时,裤脚已经湿透,冷意顺着脚踝往上爬,直冻到膝盖,像有条冰蛇顺着骨头缝往里钻。她扶着车辕站着,看车夫往远处的土坡跑,他的羊皮袄在晨雾里一颠一颠的,肥大的衣摆被风吹得鼓鼓的,像只笨笨的熊,每跑一步,脚下就溅起片泥花,在灰扑扑的晨色里格外显眼。

风裹着雨丝飘过来,打在脸上冰凉,阿禾缩了缩脖子,把棉袄的领口系得更紧。她忽然看见脚边的泥里有朵白色的小野花,花茎被车轮碾过,弯得像道弓,却还硬挺着花瓣,上面沾着的泥点挡不住那点素白,像雪落在了黑土地上,透着股子倔强的美。

她赶紧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花从泥里摘出来,花瓣上的泥用指尖捻掉,露出里面嫩黄的蕊。她把花别在帆布包的带子上,那点白在灰扑扑的包上,竟显得格外精神,像黑暗里的一点光。

“姑娘你干啥呢?快帮忙瞅着点驴,别让它乱啃东西!”车夫抱着几块石头从土坡上下来,石头棱角分明,沾着点干土,他的额头上渗着汗,混着泥珠子往下淌,“这破石头沉得很,可得垫稳了,不然车轴真得废在这儿。”

他把石头往车轮下塞,泥水溅在他的羊皮袄上,黑一块黄一块,像幅没章法的水墨画,倒比阿禾裤脚上的泥渍更狼狈。“姑娘搭把手,帮我推一把!”车夫涨红了脸喊,脖子上的青筋突突跳,“我喊一二三,咱一块儿使劲!”

阿禾咬了咬牙,走到车后,手心按在车板上,粗糙的木头磨得掌心生疼,她能感觉到车轴在里面“咯吱”作响,像位年迈的老人在呻吟,随时都可能散架。“一——二——三!”车夫的吼声在雨雾里炸开,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

阿禾使出浑身力气往前推,膝盖弯得像只弓,棉袄里的棉絮被挤得往两边跑,怀里的石头硌着肋骨,疼得她倒吸口凉气。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的,像打鼓,和车轮碾过泥地的声音混在一起,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驴突然“昂”地长嘶一声,前腿猛地蹬住地面,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像攒足了劲。阿禾只觉得车板往前一松,“咯噔”一声,车轮居然从泥里拔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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