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惊恐1(1/2)
方才还清明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白雾,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发出细碎而古怪的音节。那声音不似人类的语言,更像某种虫豸的嘶鸣,低沉、黏腻,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嗡——”
随着她的呢喃,空中突然响起振翅的轰鸣。无数灰黑色的飞虫从夜空俯冲而下,它们形如蜜蜂,却长着獠牙,密密麻麻地扑向北辰士兵。
惨叫声此起彼伏,被虫群覆盖的士兵瞬间倒地,在地上翻滚抽搐,片刻后便没了声息,只余下一具被啃噬得残缺不全的骨架。
“是蛊!她在放蛊!”有见多识广的老兵嘶吼起来,脸上血色尽褪。
北辰与南疆接壤,偶有关于蛊术的传闻,却从未有人见过如此凶戾的蛊虫。这些虫子不仅噬咬皮肉,似乎还能钻入血管,方才那名士兵倒地时,脖颈处的血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变黑,像是有无数虫豸在皮下穿行。
钳制着秋沐的两名士兵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松开了手。秋沐依旧维持着呢喃的姿态,双脚离地般被无形的力量托着,缓缓飘到半空。
她颈间的凤佩此刻竟泛起红光,与空中飞舞的虫群交相辉映,那些蛊虫仿佛受到指引,朝着北辰士兵最密集的地方俯冲。
南焊锡又惊又怒,他挥剑砍断爬满手臂的黑虫,剑锋带起的劲风却无法阻挡虫群的攻势。他这才注意到,秋沐的呢喃声越来越清晰,那些音节组合在一起,竟形成了某种韵律,听得人头晕目眩,五脏六腑都像被虫蚁啃噬般难受。
“妖女!你到底是什么人?!”南焊锡嘶吼着,提剑刺向秋沐。可他的剑刚靠近秋沐三尺之内,就被一群突然出现的赤红色小虫挡住。那些虫子通体燃烧着幽火,落在剑身上,竟将精铁铸就的剑身烧出了一个个孔洞。
“我的天……那是火蜈蛊!”有士兵失声尖叫,“苗叶族传说中的至毒之物,沾上就会化为灰烬!”
南焊锡连忙弃剑后退,看着自己的佩剑在虫群中化为一滩铁水,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一直以为秋沐只是个失忆的弱女子,最多有些武艺傍身,却没想到她竟藏着如此恐怖的底牌。
蛊术……她怎么会懂蛊术?难道她的失忆是假的?她从一开始就是苗叶族派来的细作?
混乱中,刘珩带着南灵士兵冲杀过来。他们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那些诡异的蛊虫对南灵士兵却视若无睹,只盯着北辰人攻击,仿佛长了眼睛般认得出敌我。
刘珩心中震惊,却顾不上细想,长枪一挥,挑飞两名试图阻拦的北辰士兵,朝着秋沐的方向靠近。
“阿沐!”他大喊着,试图唤醒秋沐,可秋沐依旧双目空洞,呢喃不止。
她周身的空气开始扭曲,地面裂开一道道缝隙,更多奇形怪状的蛊虫钻了出来——有长着多足的蜈蚣,有拖着长尾的蝎子,还有些形似蚯蚓却能喷吐毒液的怪虫。
它们如同接到指令的军队,分工明确:黑虫啃噬皮肉,飞虫攻击耳目,火蜈蛊负责摧毁军械,而那些喷吐毒液的怪虫则腐蚀着营帐的梁柱。
“轰隆——”
一座囤积粮草的营帐被毒液腐蚀了支柱,轰然倒塌,压死了底下数十名士兵。紧接着,更多的营帐、箭楼、栅栏在蛊虫的攻势下接连崩塌,北辰军营的防御工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瓦解。火光中,到处都是奔逃的士兵、蠕动的虫群和冲天的惨叫,整座军营俨然成了人间炼狱。
南焊锡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军营毁于一旦,心疼得几乎滴血。他知道大势已去,再不走就会被这些妖虫吞噬。他狠狠瞪了一眼空中的秋沐,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转身跳上一匹战马,朝着军营后方逃窜。残余的北辰士兵见状,也纷纷溃散,只顾着逃命,哪里还顾得上抵抗。
刘珩没有去追南焊锡,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秋沐身上。她还在半空中呢喃,周身的蛊虫越来越多,甚至开始攻击那些已经投降的北辰俘虏。再这样下去,不仅北辰军营会被彻底摧毁,恐怕连周围的城镇都会受到波及。
“阿沐!醒醒!”刘珩再次大喊,同时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发现那些蛊虫虽然不主动攻击南灵士兵,却会对靠近秋沐的人保持警惕,几只火蜈蛊已经盘旋在他头顶,发出威胁的嘶鸣。
就在这时,秋沐颈间的凤佩突然迸发出刺眼的红光,她的呢喃声戛然而止,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坠落在地。
刘珩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她接住。触手所及,她的皮肤滚烫得惊人,嘴唇泛着青紫色,显然是动用蛊术过度的后遗症。
随着秋沐昏迷,那些肆虐的蛊虫像是失去了指引,瞬间躁动起来,开始漫无目的地攻击周围的一切。
刘珩心中一紧,抱着秋沐后退,同时对身边的程阳喊道:“快!让士兵们撤到军营外!用硫磺粉!硫磺能驱虫!”
程阳如梦初醒,连忙组织士兵撤退,同时让人将随身携带的硫磺粉撒在营地周围。硫磺的刺鼻气味果然有效,那些蛊虫闻到气味后纷纷后退,最终钻进地下的缝隙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硝烟渐渐散去,晨曦透过残破的营帐照进来,映照着满目疮痍的北辰军营。地上到处是虫尸、尸骸和倒塌的梁柱,空气中弥漫着腥臭与焦糊混合的气味,令人作呕。幸存的北辰俘虏蜷缩在角落,个个面如死灰,看向南灵士兵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刘珩将秋沐抱进一间相对完好的营帐,让军医为她诊治。军医诊脉后,眉头紧锁,摇了摇头:“太子殿下,公主的脉象紊乱,气息微弱,像是……像是耗损了太多心神。而且她体内似乎有某种奇特的力量在游走,属下从未见过这种脉象,实在无能为力。”
刘珩的心沉了下去。他看着昏迷中依旧眉头紧蹙的秋沐,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他一直知道秋沐身世不凡,却没想到她竟会蛊术。那种恐怖的力量,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失忆女子能拥有的。她到底是谁?她的失忆是真的吗?她身上还藏着多少秘密?
更让他不安的是,秋沐刚才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像是被某种力量控制了。是那凤佩?还是她本身就有双重人格?
“太子殿下,”程阳走进来,脸色凝重,“我们清点了一下,北辰军伤亡惨重,被俘的士兵有三百余人,粮草和军械损失过半。南焊锡带着残部逃向了北方,估计是逃回去了了。”
刘珩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还有……”程阳顿了顿,语气有些犹豫,“士兵们都在议论公主……说她是妖女,会用邪术……”
刘珩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知道,蛊术在中原向来被视为邪术,秋沐当众施展蛊术,必然会引起士兵们的恐慌和猜忌。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会动摇军心。
“传令下去,”刘珩沉声说道,“就说德馨公主是为了击退敌军,才不得已动用了祖传的秘术,并非什么妖术。谁敢再乱嚼舌根,军法处置!”
程阳领命而去。刘珩走到床边,看着秋沐苍白的面容,伸手拂去她额前的碎发。
无论她是谁,无论她藏着什么秘密,他都必须保护她。
傍晚时分,秋沐终于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营帐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味。她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酸痛,像是被车轮碾过一般。
“你醒了?”刘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和关切。
秋沐转过头,看到刘珩坐在床边,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她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脑海中却突然涌入无数混乱的画面——蠕动的蛊虫、燃烧的军营、南焊锡惊恐的脸,还有自己在空中呢喃的诡异场景。
“我……”秋沐的声音干涩沙哑,“我是不是做了什么?”
刘珩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将她昏迷前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他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客观地描述了蛊虫的肆虐和军营的毁灭。
秋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不……不可能……我怎么会……”
她从小在师父身边长大,师父只教过她兵法武艺,对于蛊术也不让接触。可那些画面如此清晰,绝不是幻觉。
她甚至能清晰地记得那些蛊虫的名字——黑甲蛊、飞獠蛊、火蜈蛊……这些名字仿佛刻在她的骨子里,与生俱来。
“阿沐,”刘珩握住她的手,语气温和却坚定,“孤知道你很困惑,但事已至此,我们必须面对。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关于你的过去,关于这些……蛊虫。”
秋沐闭上眼睛,努力回想。那些被尘封的记忆碎片再次涌现:苗叶族湿热的丛林、穿着苗族服饰的女子、刻满符文的陶罐、还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说:“阿沐,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本命蛊……”
本命蛊?
秋沐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了震惊。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小腹,那里似乎有一个微弱的热源,正随着她的心跳搏动。
难道……她体内养着本命蛊?
秋沐的指尖悬在小腹上方,那处微弱的热源像颗跳动的火星,烫得她指尖发麻。她猛地收回手,仿佛触到了什么烫手的毒物,脸色苍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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