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用奇谋虚兵安蜀主(1/2)
夏夏这一去,约莫半个时辰才回来,身上带着夜露的寒气,眼睛却亮晶晶的,
“成了!”她压低声音,凑到我跟前,还带着一点点小得意,“那书房后窗有一处窗棂年久,插销不大灵光,我稍微弄了弄,从外头能悄没声地拨开一条缝,帖子我用小弩钉在他平日坐的席案边上了,不显眼,但他一过去准能瞧见,周围也探了,那个时辰,确实清净。”
我听后点点头,心却还悬着,事到如今,就像搭在弦上的箭,不发也得发了。
这一夜,我们姐妹几个都没怎么睡踏实
当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我们都起来了,匆匆用了点琳琅备下的粥点,便各自准备。
夏夏将那盘古斧用厚布裹了,负在背上,外头罩了件深色斗篷,
白袍隐在院外树影里,既是了望,也是万一有事,能有个接应,我和琳琅留在屋里,看似如常,手里做着针线,耳朵却竖着,捕捉着外面任何一点不寻常的响动。
辰时将近,我的心跳得有些急,放下手里根本没动几针的活计,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清晨的空气冷冽,夹道那头,隐隐传来脚步声,是仆役开始洒扫了。
一切看似平静,但背后有什么危险谁能知道?
夏夏对我使了个眼色,紧了紧背后的包袱,身影一晃,便从侧边小门溜了出去,融入尚未散尽的晨雾里。
接下来,便是难熬的等待。
琳琅沏了茶,水汽袅袅,我端着,却一口也喝不下,针线篮子里的丝线,颜色瞧着都有些乱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并没有多久,白袍悄无声息地翻窗进来,低声道:“王别驾已入书房,片刻后,夏夏三姐也潜进去了。书房周围暂无异常。”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短短一炷香,简直比一年还长
忽然,院门被轻轻叩响了,不是惯常仆役的力道。
我和琳琅对视一眼,手心都有一些汗了,琳琅定了定神,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王累,今天穿着一身深青色常服,脸色比平日更严肃些,眉头紧锁,眼里有血丝,看来也是一夜未安枕。他只身一人,连个随从也没带。
“蝉姑娘。”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目光锐利地在我面上一扫,“今日一早得了一件奇物,又听闻了些……匪夷所思之言。特来请教。”
我侧身让开:“王别驾请进。琳琅,看茶。”
王累进了屋,却不坐,目光在屋内一扫,最后落在我脸上,直截了当:“那帖子,是姑娘所留?神器何在?存续之言,又从何说起?姑娘可知,私见外臣,传递此等莫测之物,是何等干系?”
语气沉肃,带着惯有的官威和质疑。
但是,我听后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绝不能露怯。
“别驾请坐。”我自己先在下首坐了,示意琳琅将茶端给他,才缓缓道,“帖子是我所留。若非事关重大,关乎使君安危、益州未来,小女子岂敢行此冒险僭越之事?别驾忠心耿耿,日夜为州事操劳,眼下的局面,您比我看得更清楚。刘皇叔驻军城外,简雍先生出入府衙,还有孔明先生运筹帷幄,协防之议步步进逼。使君仁厚,不欲同室操戈,可旁人……是否也作此想?”
听着我的话,王累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脸色更沉:“此乃军国大事,自有主公与臣僚议决。姑娘此话,有些逾矩了。”
“若依常理,自是如此。”我迎着他胆小的眼神,声音放轻,却字字清晰,“可别驾心中当真不虑?张鲁在北,其心叵测;皇叔在侧,其势日涨。使君若一味怀柔,退让,恐非益州之福。我主璐璐,感念昔日刘益州收留之恩,此番遣我等前来,非为干涉,实是愿助使君,固本培元,以全信义之交。”
“如何助?”王累追问,眼神非常严肃。
“我有一物,请别驾一观。”我起身,走到里间门帘处,轻轻击掌两下。
这时候,夏夏从里间走出,依旧穿着斗篷,她走到屋子正中,解开系带,将背上裹着的长条包袱取下,一层层揭开那厚布。
当那非金非石、古朴沉重、带着难以言喻威严气息的盘古斧,完全显露在王累眼前时,我清楚地看到他瞳孔猛地一缩,身体瞬间绷直,下意识地上前半步,又硬生生停住,嘴唇微张,呼吸似乎都滞了滞,毕竟是见多识广的重臣,不像刘璋那般轻易失态,但那瞬间的震惊与骇然,却瞒不过人。
“此乃……”他声音哑了。
“上古神器,盘古斧。”我沉声道,“乃我姐妹当年在幽州机缘所得,目前是夏夏三妹的兵器,此斧所至,信义为凭,盟约如山。我主璐璐此番心意,尽在此物之中。使君前日已得见,心绪稍安。然,神器镇心,还需实力为援,方保万全。”
王累的眼神死死锁在斧头上,那上面古老晦涩的纹路,仿佛带着吸力,看了许久,才缓缓移开视线,看向我,眼中的质疑未全消,却多了几分极其复杂的震动与思索。
“梁姑娘所言实力为援,又是何指?”
现在我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了,完全按着璐璐绢上的意思,既要给刘璋信心,又不能泄露底牌。
“别驾可信,南中与益州,唇齿相依。”我放缓了语速,每个字都说得清晰,“为表诚意,亦为助使君应对可能之变,我主璐璐已密调一部精锐,化整为零,扮作商队、行旅,分三路北上。算算时日,十日内,当可抵达成都百里之外的青霞岭、落马坡、黑水渡三处险要隐秘之地驻扎。此事极为机密,便是使君处,亦未直言。届时,若城中局面有需,或交割之事遇阻,只需在约定时辰,于北门城楼悬起赤色帆旌,彼等见到信号,便可星夜驰援,以为外应,震慑不臣,确保信约如初、益州安稳。”
我将璐璐绢上的话,稍加润色,说得更加具体而坚定,
王累听完,久久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眼神变幻不定。他在权衡,在判断这番话的真伪,在掂量这外援的分量,更在思索这背后的整个布局。
“此事……主公可知?”
“使君仁厚,但近日心绪不宁,恐直言徒增其忧。且此事贵在隐秘迅捷,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别驾乃使君股肱,深悉内外情势,由别驾择机婉转陈情,使君方易信服,亦不至举止失措,为人所察。”我看着他,语气诚恳,“我主此举,无非是盼使君能稳执益州之舵,莫在紧要关头,为人所乘。盘古斧在此,是为信物,亦是誓言。至于城外接应,是虚张声势,亦是未雨绸缪。用与不用,何时用,皆取决于使君与别驾之决断。我等客居于此,惟愿见信义得彰,两下安然。”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炭盆里“毕剥”一声轻响,
王累那胆小的眼神再次掠过那静卧在布上的盘古斧,斧身幽光微泛,似有无声的力量,。他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
“姑娘之言,王某……需细思。此物,”指了指斧头,“确非凡品。城外之事……”随即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王某会斟酌时机,禀明主公。然此事关系重大,万不可再泄于第六人之耳。在未有明断之前,还望姑娘与诸位,一切如常,切勿再有任何举动。”
他这话,便是应承了要去说服刘璋,至少是答应去传递这个消息了。
我心头一松,知道这关键一步,算是成了大半,忙敛衽道:“全凭别驾周全。我等晓得轻重,绝不敢妄为。”
王累不再多言,深深看了那斧头最后一眼,对我拱手一礼,转身便走,步伐比来时,似乎沉重,也似乎稳了些。
送走王累,夏夏立刻将斧头重新裹好藏起。我们三人回到里间,关上门,这才觉得后背都有些汗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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