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密室聆机宜,白袍夜递南中书(1/2)
只见,琳琅“呀”了一声,又赶紧捂住嘴,手忙脚乱地去扯干燥的布巾
我回身掩好窗,心还在怦怦跳,压着嗓子问:“可还顺利?路上没碰见什么吧?”
白袍接过布巾,胡乱擦了把脸,声音压得低,却带着一种办成大事后的沉稳:“蝉姐放心,山路虽然是难走些,但没撞上硬钉子。信,亲手交到大姐手里了。”
听到这话,我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稍稍落下些。
琳琅已端了碗温水来,白袍接过,几口喝了,才继续道:“大姐看了信,沉吟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说,刘季玉这是被逼到墙角,又存着侥幸,心不踏实,能迈出这一步,已是难得。成都之事,宜缓图,不可急取,急了,反倒容易让刘备看出破绽,狗急跳墙。”
这话和我心里想的完全对上了,于是点点头,挨着榻边坐下:“璐璐说得是。那……大姐可有什么章程?”
白袍在怀里小心掏摸,取出一个用油纸密密裹着的小卷,外面还套着防水的鱼鳔囊
随即解开,里面却不是信,而是一根小指长短、色泽沉暗的竹管,两头用蜡封得严实
“大姐说,书信往来,万一失落,反为不美。她给了我这个。”
于是把竹管递给我,“里头是空白的绢,但大姐说,等咱们这边诸事安排停当,刘璋真正肯配合交接成都防务、府库、印信这些要紧东西时,让我用她给的药水,涂抹在绢上,自有字迹显出。那时,再将显了字的绢,系在信鸽腿上的铜管里,放出便是。大姐在那边,自然能收到。”
我把竹管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一小截,却让人觉得踏实。“璐璐真不愧说聪明之人,思虑得如此周全。那……咱们眼下,就是稳住刘璋,催着他一步步把事情做实,对么?”
“是,也不全是。”白袍顿了顿,看向我,那是提起亲近之人时才有的神情,“大姐说,刘备非比张鲁,身边能人极多,简雍来探,只是开头。单靠刘璋的胆子和王累的忠心,未必扛得住后面手段。所以……”
“所以什么?”在一旁的琳琅急着问。
“所以,大姐让夏夏三姐动身了。”白袍低声道,“让三姐带着盘古斧,星夜兼程,赶来成都。大姐说,那斧头不轻易动,可一旦亮出来,便是个势,也是个凭证,能安刘璋的心,也能镇一镇某些人的心思。三姐的一骑当先脚程快,算着日子,就在这几日也该到了。大姐嘱咐,三姐不到,咱们万不可催促刘璋行那最后一步交接,只稳住局面便好。”
盘古斧!我心头一震。那是当年我们在幽州山洞得到的神器,意义非凡,平日里夏夏就带着这把斧头操练武功,很少真枪实战。大姐竟让三妹带了它来……这是把压箱底的“礼”与“力”都预备好了,既要给刘璋面子,也要防着可能的“里子”。
“三妹要来,还带着它……”琳琅也吸了口气,眼里又是担心,又是期盼,“这路上,可千万不能有闪失。”
“三姐的本事,你还不晓得?”白袍宽慰了一句,但眉头也微微蹙着,“只是如今成都内外,眼线必定多了。三姐来时,如何进城,如何不惹人注意地与我们汇合,还需细细计较。”
屋里一时静下来,只听见外面哗哗的雨声,烛火被窗缝里钻进来的风吹得晃了晃,在我们脸上投下跳动的影子。
我将竹管仔细收在贴身的荷包里,那点凉意隔着衣服贴着皮肤,白袍带回来的话是一颗定心丸,不过能感受到说一道更急的催符。大姐在后方运筹,三妹在前来路上,我们卡在这成都府最微妙的位置上,
“简雍来探过,”我对白袍说,把那天的话细细学了一遍,尤其是最后那句关于“信使”的,“我看,他们疑心是疑心,但更想吓住我们,让我们自乱阵脚,或者逼刘璋主动做点什么,他们好拿住把柄。”
白袍静静听着,末了,点了点头:“蝉姐应对得妥当。咱们现在就是以静制动。等。”
等,是最熬人的。尤其是你知道有人在暗处盯着你,知道你等的人正冒着风雨星夜赶来,知道你等的“东西”足以搅动一方风云。
接下来两日,雨时下时停,天总是阴阴的。院门依旧关着,送饭的哑仆按时来去。但我们能感觉到,府里的气氛更紧了。有时能隐约听到前院有官员求见,声音时高时低,听不真切;有时夜里,似乎有整齐的脚步声从远处街面经过,又很快消失。
刘璋没再来,王累也没露面。这沉默,比说话更让人心悬。
第三天午后,天竟放晴了一小会儿,昏黄的日头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湿漉漉的廊下和石阶上,反着有些晃眼的光
我和琳琅在屋里实在闷得慌,便推开房门,只在檐下极小的地方站一站,透口气。
刚站了没一会儿,院门那里忽然传来开锁的声响,现在还不是送饭的时辰,我和琳琅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紧。
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刘璋或王累,而是一个穿着体面些的管事,后头还跟着两个捧着托盘的小丫鬟。管事的脸上堆着笑,可那笑像是糊上去的,不到眼底。
“给两位姑娘问安。”管事躬了躬身,“主公惦念姑娘们闷在屋里,特让送来些新茶和几样细点,还有两卷新搜罗来的蜀中杂记,给姑娘们解闷。”一摆手,小丫鬟便将东西送进屋里。
东西放下,人却磨蹭着没立刻走。管事搓了搓手,像是随口道:“这两日,东跨院那边的刘皇叔,倒是常请主公过府饮宴,叙说同宗之谊。主公每每回来,都感慨皇叔情深义重呢。”
他说完,眼睛便似有似无地瞟着我们。
我心里非常清楚,这是刘璋在递话,也是在诉苦,更是试探。
刘备已经加紧了笼络和逼迫,能感觉到现在有点扛不住,又怕我们觉得他动摇,便用这种方式,既表露自己的难处,也想探探我们这边的“后手”到底有多硬。
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轻声道:“刘皇叔与季玉使君兄弟情深,自是美事。只盼莫要多饮伤了身子才好。我等在此,蒙使君照料,已是感激不尽,只望使君一切顺遂。”
话里没接“后手”的茬,只表达了关心和置身事外的态度。管事听了,脸上那层笑似乎自然了些,又寒暄两句,才带着人走了。
关上门,琳琅哼了一声:“刘璋这是稳不住了,来敲边鼓呢。”
“由他敲去。”我走到桌边,看着那还冒着热气的茶和精致的点心,没去碰,“他越是来敲,说明刘备那边给的压力越大,他也越是盼着咱们的后手。咱们现在,就是个等字。等三妹,等那把盘古斧。”
又挨过两日,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云层厚厚的,星子都看不见几颗,
风有些大,吹得院子里的树哗啦啦响,
我和琳琅已经吹灯躺下了,但都没睡着,
忽然,窗棂上又响起了轻微的叩击声。
不是白袍的暗号。
我们立刻屏住呼吸,那声音又响了两下,轻轻的,带着一种特定的节奏。
是夏夏!是三妹当时和我在梅园村的暗号!
我心头一喜,又强压下去,悄声摸到窗边,低问:“可是……卖绒花的婆婆?”
外面传来一个刻意压低、却掩不住清脆的嗓音:“是咧,姑娘前儿定的,用南边新到的金线绣的并蒂莲,可赶制好了。”
暗号对上了,
我轻轻开了窗,一个娇小灵巧的身影,无声无息地翻了进来,随手将窗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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