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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6章 众意之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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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景德镇惨败,已过去快两年了。

那一仗,像根冰冷的针,扎破了骆秉彰心中最后那层朦胧的纸。

让他彻底看清,能掀翻旧朝这二百余年江山的,绝不会是上京城里,那位沉迷于“万岁”山呼的神王。

而是西边那支兵强马壮、却仍延用着“神国西王府”名号的劲旅。

看得越清,心头愈发惶恐。

某个战事稍歇的夜晚,他伏在案前,就着昏黄的灯火,字斟句酌,向贤丰皇帝上了一道密折。

奏折里,他剖陈利害:

据他探知,西王府与神国,尤其那萧云骧与神王,早已势同水火,绝无共存之理。

神国如今困守江南,难成大气,朝廷不妨暂缓攻势,甚至虚与委蛇,先行议和。

或可尝试联络神国,共抗西贼。

至少,也应当调集一切尚能调动的人力物力,全力应对羽翼已丰、其志非小的西王府。

那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密折递了上去。骆秉彰在忐忑与期待中等待着。

他盼着那位日渐成熟的皇帝,能抛开所有情感,只从最冷静的利害关系出发,做出最利于旧朝的决断。

半个月后,回音来了。

不是明发上谕,亦非廷寄严斥,而是一封由大内侍卫,疾驰送达的皇帝个人亲笔密信。

贤丰在信中并未斥责他的方略。字里行间,反而透着一丝理解与无奈。

贤丰坦言,密折所陈,确为老成谋国之见,于大局或许有益。

然而,“神国与朝廷,血仇积重难返;朝野共识,剿灭神国为先”。

贤丰还提醒他,此折若公开,必引轩然大波,非但于事无补,反会令他成为众矢之的,于东南战局,有百害而无一利。

因此,他已将此折“留中不发”,秘藏于大内。

信末,皇帝言辞恳切:

“卿乃国之干城,东南所系,当以戡乱实务为要,朝堂纷议,暂勿与闻。朕知卿苦心,然时势如此,慎之,勉之。”

灯下,骆秉彰反复阅看这回信,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是自己想得太过简单了。

自神国在津田竖起“奉天诛妖”大旗,这四个字便不仅是口号,更是铁律。

凡神军所过之地,所破之城,旗人上至都统将军,下至襁褓婴孩,几无幸免。

这还不够,他们更明码标价:捕杀一旗人,赏银五两!

这已非单纯的反叛,而是一场针对特定族群的系统性清除。

从湘省常沙,到九省通衢的江城,再到柴桑、芜湖,直至东南重镇江宁、扬州、镇江……

烽烟所至,血泊相随。

倒在这“诛妖”令下的旗人,不知凡几。

其间既有大量穷苦旗丁,也有像都统乌兰泰、江宁将军祥厚这样的方面大员、皇亲贵胄。

中下层的佐领、骁骑校、蓝翎侍卫等,更是如秋后落叶,难以计数。

这仇恨渗入旧朝肌理,烙进旗人骨髓。

神国与旧朝,早已是不死不休之局,绝无转圜余地。

反观那西王府,虽同样被朝廷视为“巨寇”,其势日炽,威胁更在神国之上。

但他们每克一地,并不特意针对旗人进行清除。

除贪吏必惩外,对大多数旗人,甚至称得上“宽仁”:

愿留下者,登记户口,参与分田,便为西王府寻常百姓;

不愿留者,甚至发给路费,任其北返或自寻生路。

这些事,经由成千上万被放归的旗人及其亲眷口口相传,早已不是秘密。

甚至在一些旗人私下的聚谈里,隐隐成了某种不可言明的“退路”。

于是,一个冰冷而讽刺的现实摆在眼前:

明明西王府势大兵精,威胁更为致命。

但只要他们不主动大举北伐,旧朝从上到下,便仿佛有了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以防守为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朝廷将本就捉襟见肘的人力物力,都填进了剿杀神国这深不见底的泥潭里。

道理残酷而简单:

西王府若成了事,旗人不光能活,许多底层旗丁,说不定日子比当前还好过;

可神国一旦得了天下,旗人无论贵贱,恐怕真要被“犁庭扫穴”,合族尽灭。

这已不是简单的战略抉择,而是演化成了汹汹众意,变成了沸腾的、盲目的集体情感。

这种激烈、偏执的情感,一旦汇聚成洪流,便能将任何理性筹谋,碾得粉碎。

在这样的大势面前,朝堂之上,谁敢公开提议“联神抗西”,立刻便是“居心叵测”、“旗奸”的滔天罪名。

从上到下,口诛笔伐,足以让人身败名裂。

夜里归家,被“义愤”的旗人子弟打了黑棍、丢了性命,也绝非不可能。

连皇帝都难以违逆这股“众意”,何况朝中,那些同样与神国有血仇的瞒洲勋贵、八旗将佐?

肃顺等人竭力维持的“防西剿神”之策,已是这艘破旧大船内部,能取得的最广泛共识了。

贤丰何尝不知其中关窍?但他被众意裹挟,又能如何?

只能将骆秉彰的密折锁入深匣,再亲笔手书,叮嘱他专注战事,勿再轻言方略。

接到密信,骆秉彰只感到深深的无力与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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