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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1章 苏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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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零五分。

桂市联勤保障部队第924医院,急诊重症监护室内。

空气里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浓重却洁净的消毒水气味,其中又隐约混杂着一丝从纱布和药棉中透出的、淡淡的苦涩药香。这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病房独有的、象征着“救治”与“休养”的宁静氛围。

监护仪屏幕上,代表着心跳的绿色波形线,正规律而平稳地起伏跳动,发出“滴滴、滴滴”的单调电子音。这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为这场刚刚落下帷幕、凶险万分的生死拉锯战,画上了一个平缓而令人安心的休止符,余韵悠长。

病床上,宿羽尘的意识,如同沉在漆黑深海中的一块浮木,正一点点地、艰难地从麻醉药物制造的厚重混沌迷雾中挣脱出来。

眼皮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次试图睁开的尝试,都像是在对抗无形的巨力。他聚集起全身仅存的、微弱的气力,与那令人昏沉的倦意对抗,终于,勉强将眼帘掀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模糊的光影,带着术后初醒特有的朦胧感,涌入他的视野。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那盏散发着柔和白光、不会刺伤眼睛的吸顶灯。然后是床边各种医疗设备的模糊轮廓。

他的视线缓慢地移动,最终,聚焦在了站在床边的一个身影上。

那人穿着一身淡绿色的无菌手术服,戴着浅蓝色的手术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温和而专注的眼睛。此刻,那双眼睛正仔细地观察着监护仪上的数据。

是杜威大夫。给他进行伤口缝合手术的主治医生。

宿羽尘认出了这个身影,干涩紧绷的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气音。

“杜……医生……”

他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带着刚醒时特有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沙哑,以及重伤后的极度气短。

“辛苦……您了……”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里传来干涸的刺痛感,每一次稍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传来一阵阵沉闷而绵长的钝痛,提醒着他身体遭受的重创。

他勉强动了动干裂的嘴唇,用尽力气,将话语补充完整:

“……请问……我这手术……算……结束了吗?”

杜威正专注地低头查看监护仪屏幕上跳动的各项生命指标数据,听到这声微弱却清晰的询问,立刻抬起头。

当看到病床上那个苍白如纸的男人,此刻正睁着眼睛,虽然眼神还有些涣散,但意识显然已经恢复清醒时,杜威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医者见到病人脱离危险后的欣慰与放松。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迅速伸出手,按下了病床头旁那个红色的呼叫铃。然后,他凑近墙上的对讲机,用简洁清晰的语调吩咐道:

“急诊重症监护室3号床,病人已苏醒,意识清楚。请立刻带便携监护仪和术后基础检查器械过来,进行初步评估。”

放下对讲机,杜威才重新凑近病床。他先是伸出手,动作极其轻柔地搭在宿羽尘那只没有打点滴、自然放在身侧的手腕上,仔细感受着他脉搏的跳动频率和力度。同时,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宿羽尘苍白却已经不再因为剧痛而紧皱、显得相对平静的脸庞。

“宿先生,您醒得很及时,时间点把握得非常好。”杜威开口,声音温和而平稳,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专业力量,“您放心,您的缝合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也非常成功。”

他一边感受着脉搏,一边不紧不慢地详细解释,语速适中,确保病人能听清:

“手术中,我们已经将您身上所有主要的、破裂损伤的血管、神经末梢以及撕裂的肌肉组织,都进行了精细的吻合与修复。目前看来,吻合情况良好,没有出现术后即刻出血或组织坏死的迹象。从外科手术的角度来说,您可以完全放心了。”

说话间,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两名穿着粉色护士服、戴着口罩的护士,推着一辆小巧的、摆满了各种便携检测仪器的检查车,快步走了进来。她们动作熟练而默契,一人迅速将一个新的便携式多参数监护仪连接到宿羽尘身上,开始监测实时的心率、血压、血氧饱和度;另一人则准备好采血工具,动作轻柔地在他手臂上寻找合适的静脉,抽取了少量血液样本,准备立刻送去检验科进行术后关键指标的快速检测。

杜威看着护士们利落而专业的操作,继续对宿羽尘解释道:

“接下来,我们需要再给您做一次全面的术后初步检查。主要是排查几个关键风险:一是确认没有隐蔽的内出血点;二是评估感染风险,看白细胞等指标是否异常;三是排除麻醉药物可能引起的并发症,比如呼吸抑制、恶心呕吐等。”

他顿了顿,看着宿羽尘的眼睛,语气变得更加郑重,甚至刻意放慢了一些语速,强调重点:

“如果这轮检查下来,所有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显示您术后恢复情况良好,那么,我们就可以安全地将您转出重症监护室,送到条件更好的普通病房去进行后续的休养和恢复了。”

杜威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叮嘱,这是对术后病人最重要的医嘱之一:

“不过,有个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必须现在就跟您强调清楚——今天晚上,请一定、一定不要进食,也最好不要喝水。一口都不要。”

他看着宿羽尘,详细解释原因:

“因为全身麻醉和大型创伤手术,会对您的胃肠道功能造成暂时性的抑制。胃肠道蠕动减缓,消化液分泌不足。如果过早进食或进水,非常容易引发呕吐、腹胀、甚至吸入性肺炎等严重并发症,更重要的是,腹压增加会直接影响胸腹部的伤口愈合,可能导致缝合处崩裂或感染。这非常危险。”

杜威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给出明确的后续安排:

“所以,请您务必忍耐一下。等到明天早上,我们医生查房时,会再次评估您的胃肠道功能恢复情况。如果一切正常,我们会指导您从流质食物开始,循序渐进地恢复正常饮食。您看,这样可以吗?能配合吗?”

宿羽尘躺在病床上,身体因为虚弱和疼痛而无法做出大幅度的动作,只能缓缓地、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他的喉结再次困难地滚动了一下,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喉咙里干涩得如同沙漠,只能发出一点气音。

对于他这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二十年、无数次从枪林弹雨和致命伤中硬生生闯过来的老兵来说,这样的医嘱,他早已听过无数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每一次重伤昏迷后醒来,听到医生用平稳的语气说出“手术成功”、“可以转出监护室”、“暂时禁食水”……这些话语,对他而言,就像是一道道清晰而有力的界碑,无声地宣告着:他又一次成功地、艰难地从死神挥舞的镰刀下,抢回了一条命。

界碑的这一边,是生死未卜的黑暗与挣扎;界碑的那一边,是虽然痛苦却充满希望的恢复之路。

他强撑着凝聚起一丝力气,用沙哑得几乎破碎的嗓音,清晰地补充了一句:

“谢谢您……杜医生。我……记住了。”

杜威闻言,眼中的赞许之色更浓。他见过太多重伤术后醒来,因为疼痛、恐惧或药物影响而焦躁不安、拒不配合甚至情绪失控的病人。像宿羽尘这样,明明承受着巨大的身体痛苦,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却依旧能保持着惊人的冷静、清晰的思维、以及发自内心的礼貌与配合……实属罕见。

这不仅仅是意志力的体现,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对“规则”和“专业”的尊重。

杜威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宿羽尘那只没有受伤的左肩,语气比刚才更加温和,甚至带上了一丝安慰:

“您能这样配合,就是对我们治疗最大的支持。请安心躺着,检查很快就好,结果出来没问题,咱们就能换地方休息了。”

接下来的检查过程,平静而顺利。

宿羽尘全程几乎没有动弹,只是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目光有些失焦地落在天花板上那盏散发着柔和光线的吸顶灯上。身体上的疼痛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但他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离了这间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病房。

天坑底部,那个古老而诡异的蚩尤祭坛……

诺罗敦从阴影中走出时,脸上那混合着算计、冷酷与一丝难以言喻复杂的笑容……

记忆中,莎莉亚倒在血泊中,渐渐失去光彩的眼眸,她那句没有说出口的咒骂之语……

罗欣在毁灭之蝶威压下,那张苍白恐惧、却又努力保持坚强的小脸……

以及最后,自己强行运转《吞天诀》、吸纳狂暴毁灭能量时,那种经脉寸断、灵魂仿佛都要被撕裂湮灭的极致剧痛……

一幕幕画面,如同被剪辑过的电影片段,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飞速闪过,清晰得令人心悸。最终,所有的激烈情绪、痛苦回忆、沉重算计,都化作了一声唯有他自己能听见的、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无声的叹息。

命运,就像一张无形而巨大的网。而他,似乎总是被网在中央,挣扎不得。

没过多久,之前出去送血样的那名护士,手里拿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还带着机器余温的初步检查报告,快步走了回来。她低声在杜威耳边说了几句,将报告递给了他。

杜威接过报告,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目光迅速而专注地在那一行行数据上扫过。血压、心率、血氧、电解质、血常规、凝血功能……

随着目光的移动,他原本微微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看到最后几项关键指标时,他甚至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明显轻松的神色。

他拿着报告,重新走到病床边,脸上带着轻松和肯定的笑容,对宿羽尘说道:

“宿先生,好消息。刚才的术后初步检查结果出来了,各项数据都非常理想!”

他指着报告上的几个关键项:

“您看,血压稳定在正常偏低水平,心率平稳有力,血氧饱和度维持在98%以上,这说明心肺功能恢复得很好。血液检查显示,白细胞计数在正常范围,没有感染的早期迹象;凝血功能正常,说明没有隐蔽的持续性出血;电解质也基本平衡,没有出现术后常见的紊乱。”

杜威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真实的、混合着欣慰与些许不解的感慨:

“说实话,宿先生,以您刚送来时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情况,以及手术中我们看到的、那些深度组织的损伤程度……按照我们常规的临床经验判断,术后至少需要在重症监护室严密观察四十八到七十二小时,才能确保脱离危险期。”

他看向宿羽尘,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但您的身体恢复速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这才术后几个小时,生命体征就已经如此平稳,各项指标都趋向良好……这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说着,杜威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了病床边椅子上,那叠放得整整齐齐、却沾染着大片已经干涸发暗血渍的黑色作战服。作战服的衣领和袖口处,还粘着几片边缘被血浸透、已经泛黄破损的、纸质奇特的东西——那是安川重樱的回复符咒残留的碎片。

杜威是医学院出身,接受的是最正统的现代科学教育,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和科学主义者。他本应对这些“玄学”、“符咒”之类的东西嗤之以鼻,认为是无稽之谈。

但……924医院,作为与军方、国安等特殊部门有着深度合作关系的特护医院,收治的病人本就“特殊”。医院的老院长,一位德高望重、见识过无数风浪的老军医,曾经在一次内部会议上,私下里语重心长地对包括他在内的一些骨干医生说过:

“小杜啊,还有你们几个……在咱们924医院干,眼光要放得开一点。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很多人,是超出我们现有教科书和认知范围的。我们治的是‘人’,但这些人接触的‘事’,可能远比我们看到的要复杂、要……‘非常规’。很多东西,你可以不信,但至少要抱有敬畏,知道它们可能存在,并且……在某些情况下,可能真的会起作用。”

此刻,看着宿羽尘这远超常理、堪称“奇迹”般的术后恢复速度,再联想到那些沾染着血迹的、奇特的符纸碎片,杜威心中,难免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丝嘀咕和联想。

难道……这些看似荒诞的“符纸”,真的在某种层面,起到了现代医学暂时无法解释的、促进愈合或稳定伤势的作用?

他迅速摇了摇头,将这个“不科学”的念头强行压了下去。作为医生,他必须坚持用科学和证据说话。

他收敛心神,重新看向宿羽尘,开口问道:

“对了,宿先生,您现在自我感觉怎么样?伤口处的疼痛感,具体在什么级别?如果觉得难以忍受,影响到休息,我可以给您安排一针术后镇痛泵,或者开一些强效的口服止疼药,能让您今晚睡得安稳舒服一些,这对恢复也很重要。”

宿羽尘躺在病床上,感受着胸口、手臂、后背传来的一阵阵清晰而持续的钝痛。那疼痛并不尖锐,却如同潮水般绵延不绝,随着每一次呼吸和心跳而微微加剧。

但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嘴角甚至努力勾起了一抹苍白的、带着些许洒脱意味的笑容:

“不用了……杜医生,谢谢您的好意。”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比刚才有力了一些:

“这点疼……我还能扛得住。真的……不用麻烦了。”

对他而言,这种程度的术后疼痛,与战场上被子弹贯穿、被弹片撕裂、被爆炸冲击波震伤内脏时的剧痛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那些真正濒临死亡边缘的痛楚他都熬过来了,眼下这点不适,不过是恢复路上必须经历的一点“代价”而已,完全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他甚至稍微转动了一下脖颈,目光扫过病房四周洁白干净的墙壁和各种医疗设备,然后略显局促地问道:

“那个……请问……我现在……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了吗?实在不好意思……我入院的时候情况紧急,被直接送进手术室了……应该……还没有挂号,也没办任何住院手续吧?”

他想了想,补充道:

“如果需要补办手续,或者缴纳费用……我现在就联系我的家人过来处理,可以吗?不能给您和医院添麻烦。”

杜威闻言,忍不住笑了笑,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地解释道:

“宿先生,这您就不用担心了,也完全不用觉得麻烦。我们924医院,是专门与军方、警方以及国安等特殊部门签订过长期合作协议的特护定点医院,针对您们这类因执行特殊任务而负伤的人员,有专门设立的‘绿色通道’和应急预案。”

他详细说明:

“在您被直升机送过来之前,桂省国安厅的高欢厅长,就已经亲自把您的情况、身份以及任务背景,提前通知到了我们院领导这里。所有相关的入院手续、费用结算、乃至后续的治疗方案协调,都由国安厅方面直接与我们医院对接办理,全程走特殊渠道。”

杜威看着宿羽尘,肯定地说:

“所以,您现在什么都不用操心,什么手续都不用补,费用更不用您个人担心。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安心地在我们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和护理,把身体彻底养好。这就是我们的工作,也是上级的安排。”

“那就好……真是……太感谢您了,也谢谢院领导和国安厅的安排。”宿羽尘闻言,心中微微一暖,松了口气。这种无微不至的后勤保障和支持,让他这个习惯了在战火中自生自灭、一切靠自己的前佣兵,感到一种久违的、被“组织”庇护的踏实与感激。

随后,在杜威的指挥下,几名经验丰富的护工和护士一起上前,动作极其轻柔、专业地将宿羽尘从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平稳地转移到了专用的移动病床上。整个过程小心翼翼,避免任何不必要的晃动和牵扯,以防碰到他身上的伤口。

一切准备就绪后,杜威亲自在前面引路,护士和护工推着移动病床,缓缓驶出了急诊重症监护室那扇厚重的自动门,朝着通往住院部的内部通道走去。

…………

刚走出急诊大楼通往住院部的连廊门口,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公务轿车,正稳稳地停在门前的临时停车区。

车门打开,林妙鸢、沈清婉、笠原真由美,以及被笠原真由美抱在怀里的罗欣,几人先后快步从车上下来,脸上还带着刚从国安厅汇报工作归来的些许风尘与疲惫。

然而,当她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被医护人员推出来的、躺在移动病床上的宿羽尘身上时,所有的疲惫瞬间被强烈的关切所取代,眼中不约而同地泛起了明亮的光彩。

“老公!”

林妙鸢几乎是第一个冲上前去的。她的脚步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踉跄,目光紧紧地、一眨不眨地锁在宿羽尘那张依旧苍白却已然清醒的脸上。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那是担忧过后骤然放松的应激反应。

她想伸手去碰碰他,确认他的温度和存在,可手伸到一半,又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触碰到他缠满绷带的伤口。最终,她的手指蜷缩起来,只是紧紧地、用力地攥住了移动病床边缘冰凉的金属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杜大夫!我老公他……他现在怎么样了?真的……没事了吧?”她抬起头,急切地看向走在旁边的杜威,眼神里充满了亟待确认的渴望。

“放心吧,林太太,还有各位。”杜威停下脚步,对着围上来的众人,脸上露出了肯定而宽慰的笑容,语气清晰,“宿先生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意识清楚,思维清晰。刚才我们进行的术后初步检查,所有指标都非常正常,手术本身也非常成功。”

他指了指移动病床:

“我们现在,正是要把他送到住院部三楼的VIP病房去,那里环境更好,更利于休养恢复。你们作为家属,现在就可以一起过去陪护他了。”

杜威想起什么,再次郑重地、对着几位女士叮嘱道:

“不过,有件重要的事情必须再强调一次——今天晚上,一定不要给宿先生进食,也尽量不要喝水。这是为了防止术后胃肠道并发症,影响伤口愈合。大概等到明天早上,我们查房确认他恢复良好后,就可以开始逐步恢复正常饮食了。请务必记住这一点。”

“好的好的!我们记住了!一定记住!谢谢您杜大夫!太感谢您了!”林妙鸢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悬了一路的心,此刻终于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放回了肚子里。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和后怕交织在一起,让她的眼眶微微发红,脸上却绽放出了如释重负的、灿烂的笑容。

沈清婉、笠原真由美、安川重樱,天心英子,甚至被抱着的罗欣,也都明显松了口气。她们围在病床边,看向宿羽尘的目光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浓得化不开的关切、心疼,以及失而复得的庆幸。

宿羽尘躺在病床上,微微侧过头,看着围在床边这一张张熟悉而温暖的面孔——林妙鸢的急切,沈清婉的柔和,笠原真由美眼中的了然与支持,安川重樱的温柔心疼,还有罗欣那怯生生却充满依赖的眼神……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如同温泉般,缓缓注入他冰冷疲惫的心田,驱散了麻药带来的寒意和伤口的钝痛。原本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也因此多了几分微弱却真实的气色。

他虚弱地扯了扯嘴角,努力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对着众人,用依旧沙哑但清晰了许多的声音说道:

“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沈清婉走上前一步,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叹息,“你安心养伤,什么都不用想。行动的情况,还有罗欣的事情,我们都已经跟高厅长详细汇报完了,后续的手续和安排,高厅长那边也会协助处理。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尽快恢复。”

在杜威的亲自带领下,众人如同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移动病床,穿过干净明亮的住院部大厅,乘坐专用的医疗电梯,一路顺畅地来到了三楼。

三楼是医院条件最好的VIP病区,环境格外清幽安静。301号VIP病房位于走廊尽头,采光极好。

病房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明亮、布置得简洁而温馨的空间。一张宽大舒适的可调节病床占据了中央位置,旁边配备着柔软的陪护沙发、实木茶几、独立的储物柜,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办公区域。独立的卫生间干净整洁,窗户宽大明亮,窗外正对着医院内部精心打理的小花园,绿树成荫,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环境十分怡人。

护士和护工们配合默契,小心翼翼地将宿羽尘从移动病床转移到病房内的固定病床上,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瓷器。她们细心调整好床头的高度,让宿羽尘能够以一个相对舒服的半靠姿势休息,又检查了一遍他身上各处伤口敷料的情况,确认没有渗血或移位。

杜威也再次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尤其是胸口和手臂上那几处最主要的缝合伤口,确认包扎牢固,没有异常。

“好了,宿先生,您就先在这里安心休养。床头有呼叫铃,有任何不舒服或者需要帮助,随时按铃,护士站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杜威最后叮嘱了几句术后护理的细节,又转向林妙鸢等人,“家属陪护的话,注意保持病房安静,让病人多休息。晚上如果有事,也可以随时找值班医生或护士。”

“好的,杜大夫,我们一定注意,谢谢您!”林妙鸢等人连忙应道。

杜威对众人点了点头,又对宿羽尘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这才带着护士和护工们,转身离开了病房,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咔哒。”

房门关上的轻微声响,仿佛将外界的喧嚣与忙碌彻底隔绝。病房内,只剩下了温暖的阳光、清新的空气,以及……这些彼此牵挂的家人。

宿羽尘靠在柔软的枕头上,稍微活动了一下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左手。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被白色纱布层层包裹、几乎裹成了一个大号“粽子”的胸膛和右臂,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自嘲:

“唉……其实……根本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的手术的……”

他转头看向坐在床边沙发上的安川重樱:

“以我那个伤势……如果用樱酱的回复符,认认真真地贴上一整天,再配合点内息调理,估计也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哪至于像现在这样,里三层外三层,裹得跟个准备下葬的‘木乃伊’似的~”

听到宿羽尘的调侃,安川重樱的小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上前,在病床边坐下。她伸出手,指尖隔着厚厚的纱布,极其轻柔地拂过宿羽尘手臂上缠绕的绷带,眼神里满是心疼和一丝懊恼:

“嗯……其实……我也觉得,如果完全用我的符咒来治疗,效果可能会更温和,也更彻底一些,不会留下这么多手术疤痕……”

她顿了顿,声音轻柔地解释道:

“不过谁让羽尘你……体质这么特殊呢。‘黑暗’属性的能量亲和,对光明、生命系的治疗术法,包括我的回复符,都有一定程度的排斥和削弱效果。符咒的恢复作用,放在你身上,比常人要慢上许多,而且伤口在恢复期间,似乎也更容易受到各种负面能量的侵染,引发感染或者其他并发症……”

安川重樱抬起头,看着宿羽尘,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和骄傲:

“所以杜医生坚持要用现代医学手术的方式彻底清创缝合,也是出于稳妥考虑,担心你伤口恶化。不过……”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羽尘,你现在……应该已经成功突破‘融灵境’的瓶颈,正式踏入‘问道境’了吧?我能感觉到,你体内的能量波动,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深邃了!”

她由衷地感到高兴:

“真好啊~现在你也和妈妈一样,是‘问道境’的大高手了呢!以后咱们家就有四位问道境强者坐镇了!”

宿羽尘听到“问道境”三个字,脸上的神色却并没有太多突破后的喜悦,反而变得有些复杂。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承认,嘴角却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突破问道境,本是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里程碑,意味着踏入了真正的高手殿堂,实力与眼界都将发生质的飞跃。

可他的这次突破……却是在生死一线之间,以燃烧生命本源、强行吞噬毁灭能量、几乎魂飞魄散为代价换来的。更重要的是,这次突破,伴随着诺罗敦冷酷算计的揭露,伴随着莎莉亚惨死真相的冲击,伴随着一种自己人生可能被操控的可怕怀疑……这些沉重的东西,像阴云一样笼罩在心头,让他实在无法为这“突破”感到单纯的欣喜。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坐在床边另一侧、正用左手轻轻揉着自己右肩的林妙鸢身上。

刚才在国安厅外,光线昏暗,他又刚醒,看得不真切。此刻在明亮的病房里,他清晰地看到,林妙鸢的右臂,从肩膀到小臂,始终保持着一种不太自然的、微微下垂的姿势,动作显得僵硬而迟滞,与她平日里灵动迅捷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的眉头瞬间紧紧皱起,眼神里透出毫不掩饰的急切和担忧,声音也提高了一些:

“对了,妙鸢!你的胳膊……到底怎么了?”

他回忆起被抬下直升机时,模糊看到的情景:

“我刚才被抬下飞机的时候,就看到你那右臂好像……不太对劲,一直垂着,动作也不利索。到底出什么事了?伤得重不重?”

林妙鸢闻声转过头,看到宿羽尘眼中那份真切的焦急,心里一暖。她顺势在病床边坐下,用自己完好的左手,故作轻松地捏了捏自己右肩和上臂连接处的肌肉,脸上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

“没事~真没事!老公你别瞎紧张。”

她轻描淡写地解释,仿佛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就是在桂西山区搜索杨鬼影的时候,运气不太好,撞上了一只……嗯,挺厉害的‘飞僵’。那玩意儿有点邪门,核心藏得很深,常规攻击效果不大。”

林妙鸢的语气随意:

“最后没办法,我只能强行透支了师父留给我的保命玉牌里储存的‘雷系’能量,来了记狠的,才总算把它那核心给击溃了。就是吧……那玉牌里的能量太霸道,我右臂的经脉稍微受了点冲击,有点受损,所以现在使不上劲儿,感觉有点僵,没什么大碍。”

她眨了眨眼,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还好~你家老婆我,还有樱酱、英子,我们仨的战斗力不是盖的,配合得也好。不然的话,啧啧,老公你可就真的见不到你这么可爱又能打的老婆们了~”

她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想想昨天晚上,战斗刚结束那会儿,我这右臂被那霸道雷能反噬,整条胳膊从里到外都跟烧焦了似的,又黑又硬,几乎没知觉了……那样子,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

林妙鸢看向安川重樱,眼中充满感激:

“还好有樱酱的治疗术及时兜底,用最温和的阴阳术和符咒稳住了伤势,驱散了大部分侵入的狂暴能量,不然啊……你可爱的老婆~恐怕真得变成独臂‘神雕女侠’,以后只能练‘黯然销魂掌’咯~”

“都怪我……”宿羽尘伸出自己完好的左手,紧紧地、用力地握住了林妙鸢放在床边的左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深深的自责与愧疚,声音低沉:

“怪我在你们最需要的时候没在你们身边……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哎呀,跟你有什么关系啦!”林妙鸢立刻反握住他的手,用力晃了晃,语气轻快,试图驱散他的自责,“是我自己非要逞强,想速战速决嘛!而且我们最后不也成功解决了飞僵,还找到了那个杨鬼影疑似尸变的‘骷髅王’残骸,摸清了那边的情况,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一点没吃亏!”

安川重樱站在一旁,低着头,小手不安地绞着衣角,小声说道:

“没……没有了……妙鸢姐你别这么说。其实……还是我学艺不精,阴阳术的修为不够深……没能完全治好妙鸢姐手臂的经脉损伤,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慢慢温养调理才行……”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责。

宿羽尘摇了摇头,看着安川重樱,眼神温和而肯定:

“辛苦你了,樱酱。能在那样的险境中稳住伤势,阻止恶化,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我知道那有多难。”

他握着林妙鸢的手,默默地看着她许久。看着她脸上故作轻松的笑容,看着她那只无力垂落的右臂,看着她眼底深处那一丝未散的疲惫与后怕……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有心疼,有后怕,有感激,有愧疚……最终,却都化作了一声沉沉的、充满复杂情绪的叹息。

林妙鸢最懂他的心思。她松开手,主动俯身过去,用左臂轻轻环住宿羽尘没有受伤的左肩,将头靠在他颈侧,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无限的温柔与心疼:

“老公~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阿加斯德姐姐,还有罗欣,她们都已经把你们在天坑底下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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