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尘埃落定后的奔波(2/2)
安排好医院这边的留守事宜,笠原真由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动作利落地拨通了高澄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听筒里传来高澄那熟悉的声音,只是此刻带着浓重的、尚未完全清醒的睡意,还夹杂着一声没忍住的、长长的哈欠:“嗯……喂?真由美姐?”
“高澄,你还在医院停车场吗?”笠原真由美的语气放得温和,尽量不去吵醒这位显然刚刚小憩被吵醒的得力帮手。
“在呢在呢,一直在呢。”高澄的声音迅速变得清晰了些,听起来是强行驱散了睡意,打起了精神,“刚才我看您一时半会应该也下来不了,就在车里小睡了会儿,养养神。那个……真由美姐,您是准备要回酒店休息了吗?我马上送你们回去。”
“我们先不回酒店。”笠原真由美直接说道,“你开车过来住院部门口接一下,我们要去国安厅临时指挥部那边。同行的有我,沈清婉、林妙鸢,还有一个小女孩。我们去跟高厅长汇报一下工作,顺便……重点说一下我干女儿后续的安置问题。”
高澄可不是那种脑子不转弯的愣头青。他一听到“干女儿”、“小女孩”这两个关键词,再联想到这次“捕蛊行动”的核心目标和人物,脑中瞬间如同电光石火,立刻反应了过来——笠原真由美口中的“干女儿”,十有八九,就是此次事件中,蛊师派系口中的“圣主”,那个叫罗欣的小姑娘了!
昨天晚上,他奉命突击审讯了被活捉的龙血骨手下阿旺,从阿旺断断续续、却信息量不小的交代里,已经得知了不少关于“混沌”组织内部蛊师派系的架构、目标,尤其是关于这位身负九黎族特殊血脉、被他们视为“希望”和“工具”的小圣主的信息。
他立刻应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干练:
“好的,明白了!真由美姐,那你们现在下楼吗?我马上把车开过去接你们,五分钟内到!”
“嗯,我们这就下去。”笠原真由美说了句“麻烦你了”,便挂了电话。随后,她调整了一下抱罗欣的姿势,让她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肩上,然后对沈清婉和林妙鸢示意了一下:“走吧,车马上到。”
沈清婉和林妙鸢点了点头,三人不再耽搁,转身朝着电梯口的方向走去。走廊里,只剩下安川重樱和天心英子静静守候的身影,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混合着消毒水与复杂情感的气息。
…………
三人带着罗欣刚离开,留在原地的阿加斯德就伸了一个大大的、毫不掩饰慵懒的懒腰,优美的身体曲线在银色铠甲下展露无遗。她顺手从腰间那个看似小巧、却内有乾坤的储物空间里,掏出了那台几乎从不离身的NS掌机,熟练地按亮屏幕。
她对着安川重樱和天心英子随意地挥了挥手,说道:
“诶,樱酱,英子,这边暂时没事,我先回‘英灵殿’找莎雪联机打两把游戏,刷刷素材啊。你们俩先在这儿守着。”
她顿了顿,补充道:
“一会羽尘那小子被推出来了,麻药过了,清醒了,你们再通过契约感应叫我出来就行。我随叫随到~”
话音刚落,也不等安川重樱回答,她周身便泛起了一阵柔和却耀眼的金色光晕,光芒流转间,她的身影迅速变得模糊、透明,随即如同融入阳光般消失不见——显然是灵体化,直接返回了与安川重樱契约相连的“英灵殿”(原静灵廷)独立空间里去了。
安川重樱和天心英子对视一眼,对于阿加斯德这种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随心所欲的风格早已习惯。两人各自在靠近急诊室门口的塑料椅子上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身体坐得笔直,目光却都时不时地飘向那扇紧闭的门。
一时间,走廊里只剩下仪器隐约的嗡鸣和远处偶尔传来的脚步声,气氛有些沉闷。
过了片刻,似乎是受不了这种沉默,也或许是心中的情绪依旧激荡难平,天心英子率先开口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在安静的走廊里响起,里面带着难掩的、并未随时间消散的怒意:
“樱酱,那个诺罗敦……师父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人神共愤!”
她握着刀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主公他……当年拼尽全力,甚至不惜自身重伤,救了他孙女黛维的性命!此乃天大的恩情!可他呢?不但不思回报,反而恩将仇报!用如此冷酷算计的方式,将主公当成磨刀石、当成棋子!甚至……还间接害死了莎莉亚姐姐!”
天心英子的呼吸因为愤怒而略显急促:
“此等不仁不义、猪狗不如之徒!竟然也配称‘师父’?也配称‘世外高人’?简直玷污了这些称谓!”
“嗯。”安川重樱轻轻点了点头,眼眶忍不住又有些泛红。她想起宿羽尘讲述往事时那平静下深藏的巨痛,心就一阵阵揪紧。
“羽尘他……真的太不容易了。那些事情,他一直都一个人默默背负着,藏在心里最深处……一定很痛苦,很孤独吧……”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那个诺罗敦,根本不配做他的师父!他只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利用者和伤害者!”
“此等卑劣之徒,绝不能放过!”天心英子握紧了腰间的“村雨刀”,刀鞘与刀镡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眼神坚定如百炼精钢,闪烁着属于武士的决绝光芒,“以后若是让我们遇到他,无论他在哪里,实力有多强……我天心英子,定要拼尽全力,为主公报仇雪恨!也为那位素未谋面、却命运同样悲惨的莎莉亚姐姐,讨回一个公道!”
她的誓言,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安川重樱虽然性格温柔娴静,不喜争斗,但此刻也被天心英子的决绝和诺罗敦的恶行所激,用力点了点头,眼神里也满是坚决:
“是啊,英子你说得对。这样的人,不能原谅,也不能逃避。若是……若是那家伙真的落到我们手里……”
她顿了顿,似乎在想用什么方式表达自己的决心,最终轻声却坚定地说道:
“……我保证,不会让他……很舒服地赎罪的。我也会用我的方式,让他付出代价。”
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女,就这样在空旷的医院走廊里,你一言我一语地低声说着,话语里满是对诺罗敦滔天的愤怒、对宿羽尘无尽的心疼、以及一种尚显稚嫩却无比真挚的、想要保护重要之人的决心。虽然她们的想法还很单纯,也没有什么周密可行的计划,但诺罗敦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越过了她们所能接受的道德与人性的底线,让她们再也无法保持以往的平和与旁观,内心被一种强烈的“必须做点什么”的冲动所充满。
…………
另一边,沈清婉、笠原真由美和林妙鸢带着紧紧依偎在笠原真由美怀里的罗欣,刚走出住院部大楼的自动玻璃门,来到门口的小广场上,就看到高澄那辆熟悉的黑色公务车,已经稳稳地停在了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
高澄从驾驶座上利落地下来,快步绕到车后侧,打开了后排的车门,对着走过来的三人笑着说道:
“真由美姐,清婉姐,妙鸢同志,上车吧。刚才停车场出口那边稍微有点堵,我绕了段小路,没耽误吧?”
“没有,正好。”笠原真由美抱着罗欣,小心地先坐进了宽敞的后排。沈清婉和林妙鸢紧随其后,也坐了进去。高澄细心地等她们都坐稳,才轻轻关上车门,然后回到驾驶座,系好安全带,熟练地发动了车子。
车子平稳地驶离医院区域,汇入午后略显繁忙的车流中。
车内开着空调,温度适宜。笠原真由美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罗欣能靠得更舒服些,然后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街景,看似随意地开口问道:
“对了‘丞相’、天依那丫头,还有你们家那个‘酒鬼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传回来吗?”
高澄听到笠原真由美又用“丞相”这个他弟弟高洋给他起的外号称呼自己,无奈地笑了笑,一边平稳地驾驶着车辆,一边回道:
“啊,他们大概一个小时前,刚通过卫星电话向指挥部发来了联络,说那边一切正常,没有什么新的突发情况。”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专业人士的审慎和一丝感慨:
“不过他们还说,洞窟内部的清理和初步勘查工作,可能还需要几天时间,才能系统地完成。毕竟那个洞窟比预想的要深,结构也复杂,里面东西不少。”
“哦?东西不少?”林妙鸢也来了兴趣,靠在车窗上,转过头看向驾驶座的高澄。
“是啊。”高澄点了点头,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了后座几人一眼,解释道,“谁也没想到,那洞窟最深处,竟然藏着一个相当完整的、古老的‘九黎族祭坛’。听天依在电话里描述,那祭坛规模不小,保存得也相对完好,应该是古代九黎族用来祭祀他们信奉的几位上古大巫,或者举行重要仪式的地方。”
他的语气里带着对文物保护工作的尊重:
“指挥部那边的领导和相关的文物专家听说后,非常重视,已经指示他们,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量保护好现场,不要破坏任何文物。说这个祭坛的发现,对研究九黎族历史、文化、宗教信仰,乃至古代南方的部族关系,都可能具有很高的考古价值。所以后续的清理和调查,必须非常小心细致。”
一直安安静静靠在笠原真由美怀里,小耳朵却竖着听大人们讲话的罗欣,听到“九黎族祭坛”这几个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两颗被擦亮的黑宝石。
她忍不住从笠原真由美肩膀上抬起头,小脸上写满了好奇,小声问道:
“诶,那个……丞相哥哥,你们在通灵大峡谷发现的九黎族祭坛,是……是个什么样的祭坛呢?”
她努力回想着“混沌”组织里那些蛊师长老们偶尔提及的、关于祖先祭祀的只言片语,有些不确定地猜测:
“不会是……那种能用来召唤妖怪,或者进行什么……特殊仪式的……邪门祭坛吧?”
高澄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地转过头,透过后视镜看了罗欣一眼,耐心地解释道:
“小姑娘,我叫高澄,不叫‘丞相’哦。‘丞相’是我那个不着调的弟弟高洋,给我起的外号,开玩笑的。你可别这么叫我了,容易折我寿的~还是叫我高澄哥哥吧。”
罗欣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小舌头,连忙乖巧地改口:“对不起呀,高澄哥哥。”
“没事没事。”高澄笑了笑,继续回答她的问题,语气平和,“至于那个洞窟里的祭坛……说起来,确实曾经有点危险。龙血骨之前曾经在那个祭坛外围,利用祭坛残留的某种古老能量或者布置,以他自己的生命作为祭品,强行召唤出了一只……非常巨大的‘帝王蝎’。那东西很凶,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松:
“不过你放心,那只巨型帝王蝎,已经被真由美姐、天依还有我弟弟他们联手消灭了,不会再伤人了。洞窟现在是安全的。”
高澄顿了顿,又补充了一些细节:
“而且,昨天我们干掉那只帝王蝎后,为了彻底清除隐患,也为了探查洞窟内部,我们调来了大型的挖掘设备,小心翼翼地挖开了先前在战斗中部分倒塌、堵塞的洞口。再次进入之后,已经由异常事件调查局的专家,带着设备进行过一轮比较全面和细致的排查了。”
他语气肯定:
“目前来看,洞窟里除了那个古老的祭坛和一些散落的、可能是文物的器皿、骨骼、石刻之外,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具有直接攻击性的、太大的威胁了。当然,那些古老的器物本身可能带有未知的能量或者信息,所以我们都不敢随便乱动。”
高澄最后总结道,语气里带着点对后续工作的预见:
“看现在这架势,这后续的考古调查和文物清理保护工作,怕是需要专业的考古队伍进驻,是个细致又耗时的大工程啊。我们行动组的人,估计完成初步的安保和协助后,就可以撤出来了。”
“哇……用生命召唤巨型帝王蝎……嗯,应该就是妈妈刚才说的那只吧……”罗欣瞪大了眼睛,小脸上满是惊讶和后怕,“听起来真的好可怕啊……那些九黎族的文物,是不是都特别特别古老呀?有没有刻着奇怪图案的石头?或者写着古老文字的骨头、龟甲什么的?”
她的问题充满了孩子式的好奇,也隐约透露出对自身血脉源头文化的好奇。
“从外观和感觉上来看,应该是非常古老的,具体年代需要专业检测。”高澄笑着回道,语气温和耐心,“至于有没有刻着奇怪图案的石头,或者写着字的骨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们行动人员的主要任务是确保现场安全和初步排查,不是专业搞考古的,对那些文物的具体细节没有深入研究,也怕不小心看走了眼或者造成破坏。”
他给了罗欣一个期待的答案:
“等后续专业的考古学家和古文字专家过去,仔细调查清理之后,说不定就能发现很多有价值的线索,解开不少历史谜题了。到时候,也许就能回答你的这些问题了。”
林妙鸢靠在舒适的车座椅背上,目光有些放空地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时不时用左手抬起,轻轻揉捏一下自己右肩和上臂的肌肉。那里传来的僵硬、酸痛和无力感,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存在着。
坐在她旁边的沈清婉敏锐地注意到了她这个细微却反复的动作,转过头,关切地低声问道:
“妙鸢,你的肩膀……还有手臂,真的没事吗?是不是疼得厉害?或者……感觉很奇怪?”
林妙鸢闻声转过头,对着沈清婉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满不在乎的洒脱,也有一丝无奈:
“没事,真的。就是有点僵硬,有点酸,使不上劲儿,感觉不像自己的胳膊似的。疼倒不算特别疼,就是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有点烦人。”
她活动了一下左臂,对比之下,右臂的异常更加明显:
“不过不碍事,估计是跟那飞僵对拼的时候,被它的尸气或者什么古怪能量伤到经脉了。等忙完了这边的事情,回头再找阿加斯德姐姐,或者等羽尘好点了,让他帮我看看就行。总有办法的。”
沈清婉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样子,心里清楚事情恐怕没她说的那么简单。连现代医学仪器都查不出问题的“经脉损伤”,绝对不普通。但她也没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林妙鸢完好的左臂手背,无声地传递着支持。
众人就这样在车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话题从通灵大峡谷的祭坛,转到桂西的风土人情,又转到医院里宿羽尘的情况。车内的气氛轻松而平和,像是一次寻常的公务出行。
罗欣原本因为要去陌生的“国安厅”而显得有些紧张的小身子,也在这样平缓的行驶和大人温和的交谈中,渐渐放松了下来。她甚至开始主动问高澄一些关于通灵大峡谷地形、气候的问题,高澄都耐心地、用浅显易懂的语言一一解答,偶尔还穿插一两个小趣闻,逗得罗欣眼睛弯弯的。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穿过渐渐稀疏的市区建筑,朝着位于城市近郊、相对僻静的区域驶去。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子缓缓减速,拐入一条绿树掩映、环境清幽的内部道路,最后停在了一座外观朴素、却透着沉稳气息的三层独栋别墅门口。
别墅门口站着两名穿着深色便装、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看到高澄的车停下,两人只是目光交汇了一下,微微点头,并没有上前盘问或阻拦——显然,高澄的车和人是这里的“熟面孔”了。
高澄率先下车,绕到后面,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说道:
“到了,真由美姐,清婉姐,妙鸢同志。咱们到地方了。高厅长现在应该就在办公室里,这个时间点,他大概率还在处理公务,没离开。”
笠原真由美抱着罗欣从车上下来,沈清婉和林妙鸢也跟着下了车。四人站在车边,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别墅。别墅并不奢华,但维护得很好,透着一种内敛的庄重感。
“走吧。”高澄对着三人示意了一下,率先朝着别墅那扇厚重的实木大门走去。沈清婉、笠原真由美和林妙鸢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罗欣紧紧抱着笠原真由美的脖子,小脑袋却忍不住好奇地转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仔细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眼神里,紧张依旧存在,但也藏着一丝对这地方的好奇。
走进别墅大厅,一种与医院和外面街道截然不同的氛围扑面而来。厅内光线明亮,布置简洁而实用。几名穿着国安系统便服或制式衬衫的工作人员,正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有的对着电脑屏幕快速敲击键盘,整理着文件;有的拿着对讲机或手机,压低声音进行着联络;还有的聚在墙上的大幅地图前,指着某个点低声讨论着什么。
整个大厅里弥漫着一种严肃、有序、高效运转的气氛。虽然没有人高声说话,但那种无形的紧张感和专业性,却让刚进来的罗欣不由得又往笠原真由美怀里缩了缩,小手再次攥紧了她的衣领。
高澄对此早已习惯,他步伐不停,带着四人径直穿过忙碌而不显杂乱的大厅,朝着通往二楼的楼梯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解释道:
“高厅长的办公室就在二楼最里面,靠东边的那一间,比较安静。咱们直接过去就行。他应该已经知道我们要来了。”
四人闻言,都点了点头,没多说话,只是安静地跟在高澄身后,踏上了铺着深色地毯的楼梯。脚步声被厚厚的地毯吸收,几乎微不可闻。只有罗欣那略带急促的、小小的呼吸声,在笠原真由美耳边轻轻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