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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0章 陛下因何谋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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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开得了!”

杨炯终于正眼瞧她,目光如寒潭深水,一字一句道:“我说,你开不了!谁敢入后宫,我便杀谁!”

殿中一时寂然,只闻窗外湖水轻拍石岸,哗哗作响。

李漟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忽地抬脚便向杨炯踹去。她虽不习武,这一脚却含愤而发,又快又狠。

杨炯侧身避过,顺势握住她脚踝。触手只觉肌肤温润滑腻,如握暖玉。

“放手!”李漟羞愤交加,另一只手抄起地上酒壶砸来。

杨炯松手接住酒壶,就着壶口饮了一口,旋即皱眉:“果然是劣酒,辛辣刺喉。你这般作贱自己,倒让我想起市井泼妇借酒撒疯的模样,你以前不是最看不起这种女人了吗?”

“杨行章!”李漟踉跄后退,震落满身黄花。她扶住楹柱稳住身形,眼中怒火几欲喷出,“你欺人太甚!朕明日便让翰林院为你立传,将你列为《奸臣传》之首!让你遗臭万年,永世不得翻身!”

杨炯深深看她一眼,忽地问:“李素心,你我通家之好,更是青梅竹马,同窗之谊,如今你非要与我较这个劲,究竟为何?”

“你还敢问我为何?!”李漟如被针刺,声音陡然尖利,“我与你青梅竹马,一同启蒙,一同习字,一同在御花园扑蝶捉萤!

我母后在世时,待你比待我皇弟还要亲厚三分!可最后关头,你选了谁?你选了李淑!那个与我势同水火的李淑!”

她越说越激愤,眼前阵阵发黑,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杨行章,你摸着良心说,我李漟何曾亏欠过你?夺嫡之时,我明知你杨家势大,仍三番五次遣人示好。可你呢?

你转头便去助李淑,将我逼至绝境!若非……若非母后留下后手,如今坐在龙椅上的,早就是她李淑了!”

提及亡母,李漟眼中浮起水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仰起头,喉间哽咽:“是,后来你杨家是拥立我了。可那是拥立吗?那是施舍!是可怜!我李漟在你杨行章眼里,从来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备选!是不是?!”

杨炯听她旧事重提,面上那点戏谑之色渐渐敛去。

他正了神色,沉声道:“李素心,你且听分明。你与李淑的仇怨,本就不该存在。

宸妃之死,是先帝一手谋划,为的是以李淑为饵,拉拢天波府与我王府,借机铲除宗室势力。这些,你心知肚明。”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二狗和先帝设计害死皇后与太子,李淑从头至尾毫不知情。

先帝不过是算准了你们姐妹性子,布下这死局,要你们自相残杀,两败俱伤,好为第三代铺路。

这些事,李泠早已说得清清楚楚。你、我、李淑,都是先帝棋盘上的棋子。

如今李淑已死,你还要将这无妄之仇记到何时?”

“李淑已死?”李漟忽地笑出声来,那笑声凄厉如夜枭,在空殿中回荡不休。

她一步步逼近杨炯,凤眸中寒光凛冽,“杨行章,你当朕是三岁孩童?李淑当真死了吗?你再说一遍!”

杨炯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自然死了,你我亲眼所见。”

“你再说一遍!”李漟切齿,双拳紧握,骨节泛白。她从未如此刻这般恨自己不通武艺,否则定要一拳打碎这张永远平静无波的脸。

杨炯闻言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李淑假死之事,只怕已被李漟察觉。他早该想到,皇后留给李漟的遗产,绝不止明面上那些。

如今李漟能查到这一步,倒也并不令人意外。

思及此处,杨炯轻叹一声:“是,李淑未死。但从此世间再无‘宸公主’,只有一个在扬州带孩子的寻常妇人。”

“寻常妇人?”李漟嗤笑,眼中讥诮几乎化为实质,“天下第一美人,在你杨行章口中,竟成了寻常妇人?

那我呢?我这个被你困在深宫、政令不出皇城的‘囚徒天子’,在你眼里又是什么?

是你掌中玩物?还是你施舍怜悯的可怜虫?!”

杨炯见她情绪失控,不动声色地拉开半步距离,待她喘息稍平,才缓缓反问:“那在你眼中,我又是什么?”

“奸臣!反贼!薄情人!”李漟一字一顿,每个字都似从齿缝间碾磨而出。

杨炯挑眉,几乎不假思索地回敬:“昏君!泼妇!寡义徒!”

“你——!”李漟气极反笑,忽地转身从案上抓起一支狼毫笔,蘸了杯中残酒,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上挥毫疾书。

但见酒液淋漓,字迹狂放:“昔年竹马绕床戏,今日权奸欺庙堂。七窍玲珑空自许,原来白眼对豺狼!”

写罢掷笔,冷冷看向杨炯。

杨炯凝视地上酒字,忽地俯身拾起另一支笔,就着她未干的酒迹,在旁续道:“青梅岂知帝王心,翻云覆雨最无常。若真七窍玲珑质,何困金笼怨昼长?”

李漟见状,更是怒不可遏,抢过笔又写:“豺狼当道踞要津,挟势弄权欺新主。他年史笔如铁铸,奸佞传首遗臭名!”

杨炯不慌不忙,接过续写:“新主不知民疾苦,深宫妄断天下事。若肯垂眸看黎庶,方知谁是真国贼。”

两人一来一往,不过盏茶工夫,地上已满是酒字纵横。

诗章愈写愈烈,言辞愈发的尖刻。从朝政攻讦到旧怨,从天下大事到私德品评,直将十余年情分撕扯得鲜血淋漓。

写到后来,李漟忽地掷笔,仰天大笑。笑声凄怆,在空殿中回旋不绝。

笑了许久,她猛一拂袖,转身朝殿外厉声高喝:“来人!来人!!”

殿外远处传来窸窣脚步声,却无人敢近前。

李漟也不理会,自顾自高声道:“传朕旨意:即日起,翻修皇宫,增筑离宫三十六所!开凿运河,自长安直通岭南!重修长城,自山海关至嘉峪关,一律以巨石砌就!朕要四时巡游,春下扬州,夏赴陇右,秋往登莱,冬巡幽燕!”

她每说一句,便逼近杨炯一步,眼中闪着近乎癫狂的光芒:“还有——!传谕各州府:准许地方自募兵马,自铸钱币,自辟僚属!朝廷赋税,三成留用地方!”

说罢转身,冷笑着看向面色渐渐阴沉的杨炯:“你不是要天下太平吗?你不是要百姓安乐吗?朕偏不让你如意!我李漟,宁做亡国之君,也绝不做你杨行章的提线傀儡!”

她一字一顿,字字如刀:“朕要这天下大乱,要烽烟四起,要让你心心念念的太平盛世,化为泡影!”

话音方落,忽觉腕上一紧。

杨炯不知何时已欺身近前,一手扣住她手腕,另一手按住她肩头,猛一发力,将她整个人抵在冰凉殿柱之上。

“陛下,”杨炯俯身逼近,鼻尖几乎相触,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惊雷:“因何谋反?”

烛火骤爆,其声裂帛。

远谯三鼓,声沉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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