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空间难题（2/2）
这些问题，没有一个能立即给出答案，甚至可能永远没有确切的答案。但它们像一把把锋利的凿子，开始在穆蒙那已臻圆满、却也固化的空间认知壁垒上，凿开一道道细微的裂痕。他的思维不再局限于“如何更好地运用空间法则”，而是开始大胆质疑“空间法则为何如此”，并尝试构想“空间法则是否可能根植于某种更基础的规则信息架构”。
这种思维层面的蜕变，直接反映在了他的修行与实践中。
他不再于“千叠嶂”中继续徒劳地解析那些复杂的空间表象，而是开始有意识地寻找或营造一些接近“空间异态边界”的环境。他深入某些即将湮灭的微型空间泡膜内部，亲身感受空间结构在彻底崩溃前那短暂而剧烈的“规则沸腾”与“信息熵增”；他徘徊在万界核心区域一些著名的、稳定的“规则裂痕”边缘，观察空间（以及其他法则）在那里如何与“裂痕”背后的未知领域发生交互、被扭曲、被重新编码。
他甚至开始进行一些极其危险且看似毫无意义的实验：尝试用自身强大的意识，模拟万界互联网那种高度结构化的信息处理模式，去极度压缩并重新“编码”一小片区域的空间感知信息，试图剥离其常规的“物理空间”属性，观察其底层是否呈现出更基础的“规则信息流”特征；或者，反其道而行之，向一小片稳定虚空持续注入高度凝练但有序的、模拟特定规则逻辑的意念信息流，观察空间结构是否会因此产生被“编程”般的定向“畸变”或“自适应调整”。
这些尝试，十之八九以失败告终，或者收效甚微，甚至几次险些引发不可控的空间规则紊乱，让他狼狈不堪。他的空间“战斗力”并没有因此立刻突飞猛进，甚至因为不再专注于应用技巧而显得有些“生疏”。在外人看来，他或许像是在进行一些走火入魔、毫无章法的胡闹。
但穆蒙自己却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更深层次的变化正在发生。那横亘在空间认知前方的、坚不可摧的“寂静之壁”，虽然依然存在，但其绝对光滑的表面，似乎因为他这些“旁敲侧击”的思考与实验，而开始泛起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他对于空间的“理解”并未增加多少具体知识，但他对空间的“感知维度”与“思考框架”却在悄然拓宽。他开始能“感觉”到空间结构之下，似乎涌动着某种更加基础、更加抽象的“规则信息潜流”，那是构成空间稳定表象的“背景逻辑场”或“信息演算基底”。
他的《全宇宙诀》在这种全新的思考与感知模式下，也自发地进行着艰难的调整。它不再仅仅协调穆蒙自身与现有空间法则的共鸣，而是开始尝试以一种更根源的方式，去“解析”、去“介入”那构成空间法则的“背景逻辑场”或“信息演算过程”。这是一个远比之前任何修炼都更加抽象、更加耗神的过程，进展缓慢得令人发指，且伴随着巨大的认知负荷与不确定性。
然而，穆蒙却沉浸其中。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正行走在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上。这条道路，并非直接通向“力量”的增强，而是通向“理解”的质变。当对空间（以及时间）的理解，能够突破现有宇宙“物理界面”的局限，触及其更深层的“规则信息架构”甚至“逻辑演算核心”时，所谓的“本源融合”与“时代境”的突破，或许将不再是强行打破壁垒，而是如同掌握了更底层代码权限的程序员，能够更自然地理解系统运行机制，并有望进行更根本的交互。
这一日，在一次尝试用意识高度模拟“规则信息流”对空间进行底层编码的实验后，穆蒙心神损耗极大，于一处相对稳定的虚空浮石上静坐调息。意识沉潜间，他恍惚“看”到——并非肉眼，也非法力感知，而是一种基于全新空间认知维度的“内景”——自己体内那圆满的时间道印与雄浑的空间道基之间，并非隔着天堑，而是由无数极其细微、闪烁着混沌光泽的“规则信息弦”或“逻辑连接线”隐隐连接着。这些连接微弱而杂乱，远未形成稳定的通道或融合的结构。
但就在他这种特殊的、触及底层规则的感知状态下，当他心念尝试着不再去“推动”时间或“操控”空间，而是去“定义”一种更基本的、能同时作为两者底层逻辑的“元信息结构”时，那些混沌的连接“弦”中，有那么极其微小的一缕，似乎极其短暂地明亮、稳定、并传递了一缕无法言喻的“协调感”。
仅仅是一刹那，却让穆蒙心神剧震，从那种深潜状态中脱离出来。
他睁开眼，眸中仿佛有最原始的规则符号生灭流转，又似有高度抽象的信息结构光影明暗。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笃定，自灵魂深处升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顿悟都要来得坚实。
方向，已经隐约显现。这条通往空间乃至时空本质的“奇点之路”，注定是一条与常规修行截然不同的、深入规则逻辑与信息架构腹地的探险。它孤独、漫长且布满认知的陷阱与逻辑的悬崖，但它指向的，是超越现有表象框架的真正突破，是理解《全宇宙诀》“协调”真意所必须触及的更深层图景。
他需要将这种全新的思维方式与感知维度，彻底融入自身的修行体系，去主动编织、强化、调试体内那时空本源之间脆弱的“逻辑连接弦”。这需要更多对极端空间现象的观察，需要对万界互联网那般高维信息结构的更深理解，或许，还需要寻找那些传说中直接显化宇宙底层规则逻辑的奇异之地或古老遗存。
前路依旧笼罩在浩瀚的未知中，但脚下的路径，已从混沌中显露出一线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