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回 关山迢递 素履独往（10）（1/1）

还果然是要明抢！方垣气得脑浆都要炸出来了！初阳城这一干痞将，真真一个比一个嚣张！可他也知道打不过，只戚豹一个就能将他按倒在地，可又实不甘心就这么将人拱手相让，主要是让出去那君王夫人就真真生死难料了！方垣绞尽脑汁，也惟剩下一计——以理服人！

方垣拉戚豹手臂，客气言说，“戚将军借一步说话。”于是将戚豹拉至车子后面，言辞和顺了许多，“戚将军自初阳城来，许是还不知道这朝堂上的变故。与戚将军实说，楸夫人实则是被大将军逐出王廷的，可也不只是逐出王廷，还要逐出越地，故楸夫人欲自柏谷关出关。可是楸夫人若真到了柏谷关，落进大将军手里，大将军若是变了主意，想要斩草除根，那楸夫人可就性命休矣！你知这其中利害！故我等拖延行路，为的是等王上很快追来，好将夫人劝回去！”

戚豹听他讲完，很是恍然，“原来如此！”但很快又补一句，“那楸夫人意下如何？可情愿回去？”

这倒是把方垣给问住了，哑了半晌，却听戚豹又言，“那还是随我去罢。我总能护住她。”

方垣急了，“戚将军这不是明抢吗？楸夫人在我这里好好的……”

“她俨然是受过重伤！面无血色，人无精神！她不过是残存一线生机，方侍卫却道她好好的！”

方垣再次哑然，支支吾吾才道出一句争辩，“她受伤时，我们还未寻到她！”

戚豹只是定眸瞠看，再未多吐一言。方垣终是愧意难当，知救她于危难非是自己，若非那个萧奕半路杀回，凭他也不可能护她周全。他看着戚豹，“你不会把楸夫人交给大将军？”

戚豹怔了下，坦然答，“不会。我只是想将她护于军中。去往留返全凭她自己心意。”

方垣仍将信将疑，戚豹又言，“我的兵不入初阳城，只驻扎城外。大将军通常也不会入我军营。”

“可是楸夫人若自己想要入城又该如何？”方垣质问。

戚豹看着他，两边面容都静定无色，良久才道了声，“楸夫人必是要随我去。方侍卫随意！”说罢转身往车头。这边妘楸早已不耐寒风，被采薇扶进了车厢。戚豹在车下行礼，朗声道，“自此刻起，戚豹会护送楸夫人往柏谷关，夫人尽可安心。只是此去不停槿城，日夜兼程，行军迅疾，路上恐多有颠簸，就要辛苦楸夫人了，还请楸夫人体谅！”

妘楸掀车帘向外望去，见那红衣小将躬身自己车前，行止恭谨，神容镇定，北风拂起他红色披氅，猎猎作响，真真是好生威风，好生俊朗，惟是那左半边脸上的玄铁面具使人望之悚然。

方桓自车后奔回，也向妘楸行礼，语意歉疚，“这……这事还得凭夫人意思！谁人也强迫不得！”

妘楸浅谈笑笑，看向方垣回说，“难为方将军了。只是，有句话怎么说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凭方将军仗剑尚且不能之事，我一个弱女子又论得甚么心意！方将军与我皆悉听尊便就是！”这最后一句是说与戚豹，戚豹顿时愣住，未及反应，妘楸已放下车帘退回车内，方垣倒是为这话深受鼓舞，终觉在戚豹面前搬回一局，不免得意，“还果然戚将军威武！方垣也悉听尊便！”

戚豹忙再次向车内行礼，朗声颂道，“楸夫人！小臣断无挟持之意！小臣是为护夫人周全……”可是话未说尽，车子即被方垣那副将驱动，车轮滚动向前，奔驰而去。后虽被戚豹的几个兵甲规正了方向，随了大军行进的方向驰去，可倒底也是将戚豹抛在了车后。

方垣愈觉畅快，翻身上马，催马与戚豹擦身而过时又奚落一句，“我王尚且不敢在她面前讲一句硬话！偏能耐你了！她若是个好摆布的，我也不至孤身单骑流落至此！戚将军好自珍重！”说完拨马去追车舆，只留戚豹怔怔愣在原地，许久才喃喃道一声，“我也未说要摆布她啊……”

初阳城一众银甲将士的行军确实要快过方垣的单骑单车，只一天疾走，至夜幕时分即抵槿城城下，然兵甲皆不入城，只派一个军吏往城内传递了军令，所有将士绕城而过，又疾走一夜一天，再至夜晚时分，前面终传来安营扎寨的将令，据说此地再往前十里即是柏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