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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回 关山迢递 素履独往(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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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柏谷关而过即天子之境。大约再过七八座城就是天子之都。而天子内廷位于帝都中央。天子栖身之殿阁……略算一算,这两日当还在篱花院。妘楸站在自己的营帐前向帝都方向眺望,心底盘算着去到那位玉家天子面前还须多少时日。若是青鸢不起杀念,若是自己能顺利出关,那么自此后,此身与东越就再无半分瓜葛。至于与那玉家天子,能谈则谈,若是不能……

“夫人!怎么又在这冷风里站着!”一声称呼搅了妘楸思绪,回头看,采薇正捧了一只陶罐欣欣然走来,“夫人定是饿了吧!车上颠簸了两天,夫人一粒米都未进!瞧着可是又瘦了!不过好在今晚有肉羹!”说时举了举手中陶罐,“左营那边正在烤肉煮汤,方侍卫特地跑去要了一罐!”

妘楸看着采薇蒙尘积土的脸蛋,实又笑又怜,“难为你了!跟着我风餐露宿,也难得吃碗热汤!”

采薇忙答,“夫人说甚么!我是多亏跟着夫人,才难得见着山风夜露!也是亏得有这一趟游走,我才觉得啊——没白活!那句话怎么说……不枉此生!对!对!与夫人随行,不枉此生!”

妘楸浅淡笑笑,“快些进去吧!夜风起了,当心吹冷了你的肉羹!”

“夫人先请!”采薇替妘楸打起帐幔,妘楸却犹豫了片刻,终是道,“我还不饿,想走一走,这两日一直困坐车内,骨头都坐僵了。你去吃了东西就早些歇息罢,不用管我!”

“这可不行!”采薇急劝,“方侍卫特地叮嘱,断不许夫人离开营帐!他现在是被那些甲士绊住了正给他灌酒呢!可他方才有说,只要夫人不离开营帐,管是哪个胆敢擅闯那就是犯上的死罪!包括那位武安大将军!那位戚将军就更没这个胆了!可夫人若是离了营帐就不好说了……”

妘楸摆手,“方垣太过谨慎了。他们若敬我,我孤身站在这里,他们也不会冒犯;他们若不敬我,又岂是几块毡幔可以阻挡他们的冒犯。你回吧!我只随便散散就回来!不许跟来!”

采薇深知这位夫人的执拗,不敢再劝,也不敢相随,只能匆忙入了帷帐,放下陶罐去寻方垣。

妘楸随在军中奔波了两日,对军中将士的齐整肃烈甚是叹服,可也对跟在军甲后面服徭役的庶民之众颇具怜意,甚或说有那么一丝愧疚。上位者之争,权力纵横之局,一介草民甚至算不上局中一粒棋子,却要忍受流离之苦,或还可能遭遇灭顶之灾,真真是命如草芥啊!

妘楸踏着惨淡的月辉,不知不觉就走进了那一众运粮的庶民当中,在他们并无宽敞严实的营帐,只有几个用枯枝搭起来的低矮窝棚,上面盖一层破烂的芦花枯草,便算是这寒冬长夜里的栖身之所了。好在窝棚旁倒也有拢起篝火的,篝火上也有吊煮稀饭的,只是这样的温饱非是人人有份。更多则是偎在粮车下、挤在筐篓间,抱肩缩背以避北风呼啸。

妘楸默声走过,有还未歇睡的小民望见这样一位神仙般的人物穿行在他们中间,甚觉讶异,可也猜不着是何来路,只觉高高在上贵不可攀,便纷纷起身跪直了行叩首之礼。妘楸对于受东越子民如此大礼并不觉窘迫难当,凭是东越将臣拜她,纵无越王那一层,她也自觉当受得起!她自生来就是受人敬拜!可是她也知曾几何时所有的敬拜求的都是她的庇佑!那么如今呢?可还有余力庇佑这些小民?不说许他们康乐富足,只保他们平安度日,可有这份余力?

妘楸想来顿觉心意颓然,却听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听说这场战事原就是为着君王的一位夫人……传是这样传,可应该不是眼前这位!说那位夫人陷在帝都了……是啊!听说天子还挟持了好些越人!还杀了好些越人!这事没道理啊……天子也不能无缘无故杀人吧?再说,既是咱们王上的夫人,为啥被天子劫持了去……所以大将军要出兵问一问啊!不能当咱越人好欺!”

妘楸惨淡一笑,他们甚者不知战事因何而起,又为谁而战!君王的夫人?她才是君王的夫人,那个引战事之人!妘楸不禁垂首长叹——是否当真要引兵戈之乱,使狼烟四起,天下涂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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