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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传:愿你永远洁净(三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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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你还要一个人在这待多久?”

克劳迪娅踏着波纹走上前,镜子般的水面倒映着天空的轮廓——这是某人构筑的空间。不过对于克劳迪娅而言,进出这里是一种自由,尽管她本身就可以撕开这里的“裂隙”,但空间的主人还是给了她那样的权力。

“先听我弹完吧。”

珂弥娜·薇洛没有回头,只是将小提琴轻轻架在肩上。她的身影在水镜空间里显得格外沉静,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弓弦轻触,第一个音符流淌而出,如晨曦、初露,纯净而温暖的光晕随之在空间中弥漫开来。

克劳迪娅停下脚步,安静站在不远处。她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拉琴的背影。琴声悠扬婉转,时而如清泉流淌,时而如微风拂过林梢,时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淀了岁月的叹息。这旋律并非单纯的乐曲,它是语言,是心绪,是跨越了漫长时光的无声对话。

克劳迪娅听懂了,那些音符明明没有说一个字,千语万言却像是潮水般涌上。

音乐诉说着对露娜的期许——那孩子纯净的灵魂蕴含着成为“剑”的潜质,她终将踏上那条路。琴声也诉说着拒绝——现在还不是她们相遇的时机。强行介入或许会扰乱命运的轨迹,拔苗助长,更重要的是这会破坏自己的节奏。唯有当露娜真正走到那一天,完成了属于她的蜕变与升华,她们之间的邂逅才会水到渠成,意义非凡。琴声的最后,则是一种承诺与托付:满足那孩子此刻最迫切的愿望,救她的妹妹芙瑞雅。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在水镜空间里久久回荡。

珂弥娜终于转过身。她的面容依旧年轻,但那双承载着智慧与时光的眼眸深处,却沉淀着克劳迪娅同样熟悉的、难以言喻的沧桑。她看着克劳迪娅,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饱含深意的琴声并非出自她手。

珂弥娜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瓶身剔透,里面封存着一团柔和却无比纯粹的光芒,它安静地悬浮着,散发着温暖而神圣的气息——这是高度浓缩、纯净无瑕的光元素神能。

她将小瓶递向克劳迪娅。

克劳迪娅的目光落在那个玻璃瓶上,又缓缓移回珂弥娜的脸上。无需言语,她已然明了对方的全部意图。这瓶纯净的光之神能,就是珂弥娜对露娜救妹愿望的回应,是她此刻所能给予的帮助。至于见面,时机未到。

克劳迪娅沉默地伸出手,接过了那个承载着承诺与力量的小瓶。指尖触碰到微凉的玻璃,那团纯净的光仿佛在她掌心轻轻跳动了一下。

两人对视着。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水镜倒映的云影在无声流动。相同的姓氏——“薇洛”——在这一刻仿佛一个无声的烙印,连接着两人之间复杂而悠远的过往。那过往或许有并肩,有分歧,有守护,有牺牲,早已被时光冲刷得模糊不清,却又深深烙印在彼此的灵魂深处,只需一个眼神的交汇,便能唤起那份无需言明的沉重与默契。

克劳迪娅的嘴角似乎想牵动一下,最终却只是抿得更紧。她握紧了手中的玻璃瓶,那光芒透过她的指缝,映亮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难以解读的复杂情绪——有理解,有无奈,或许还有一丝被琴声勾起的、久远的怀念或感伤。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珂弥娜一眼,那眼神包含了所有未尽的话语和共同的记忆。然后,她转过身,踏着来时的波纹,一步一步,沉默地走出了这片由光之剑构筑的水镜空间。

珂弥娜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个小小的、与自己同姓的身影消失在空间的涟漪之中。她缓缓放下小提琴,指尖轻轻拂过琴弦,仿佛在回味刚才的旋律,又仿佛在无声地告别。空间里只剩下她一人,以及那瓶被取走后,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的、纯净光元素的微弱暖意。她望向水镜中倒映的天空,神色沉静如水,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与克劳迪娅离去时相似的、悠远而沧桑的微光。

【二】

不知多少年前,这个世界还不存在人类的时候,却诞生了智慧。智慧是由一个长相怪异,生有数对羽翼,无数双像眼睛一样的东西的“怪物”带到世界上的。

智慧到底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没有人知道,神明或许也忘却或丢失了这份记忆。有一个时间断点,它将所有主动意识永远隔离在了这之后,想要窥探断点之前的故事,就像是要让死者苏生,是完全不可能的。

所以意识体学会了编故事。与此同时,他们好奇自己编故事的能力从何而来,而称其为智慧,同时透过这个世界所有的蛛丝马迹,去推断来源,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可能性。

时间到了今天,阿莱亚的人类大部分都相信,智慧是神设计的解释这个世界的一个维度,而情感、创造力、学习能力,都是在这个维度上发展出来的。不可数的维度相互交织,形成了这个世界。然而,也有更深入的观点认为,智慧源自于灵魂这个更基本的维度。

维度这个词很早就有学者提出,在阿莱亚世界,维度构成了人类在脑海里绘制世界的基本线条。最早的维度仅将十二种已知元素纳入其中,后来人们加入了时间、加入了空间,甚至于一种称为“元维度”的概念。然而一个维度的确立可不只是口头上说说,需要经过严谨的验证,比如空间这个维度,从提出到验证花费了三千多年。

“灵魂”这个维度是多久提出来的呢?答案是近一百年。这是用于颠覆曾经被证明是“正确”的智慧维度而设想的一个新维度,那是谁想到用灵魂作为一个维度来解释世界的呢?答案就是梅尔蒂涅及伊萨贝拉。

梅尔蒂涅曾是伊萨贝拉在教院工作时的导师,目前学界有关灵魂维度的研究成果,有大半都出自两人的手笔。

不同于以往,人们对于这个新设立的维度,展示出前所未有的好奇和探索欲。如果灵魂真的被证实是一个崭新的维度,那《万物统一论》的基本规则就将重塑——因为灵魂也是可以成为一种力的。更主要的是,目前的种种迹象表明,灵魂极有可能真的是单独的维度,而非由其他数十个维度表示出的一个东西,因为人们完全找不到合成它的路径。

如今,最前沿的学术领域里,只存在时间、空间、物质、记忆和灵魂五个维度。伊萨贝拉坚定地支持这种观点,并从事相关研究超过百年,正是如此,她遭到了典伊一些崇尚智慧教派的反噬。若真如伊萨贝拉所说,长着无数双眼睛的怪物就不存在了,更重要的是,典伊千年以来根深蒂固的观念——智慧由天赐,会受到冲击。

失去了信仰,教会煞费苦心搭建的体系就会崩塌,所以他们联合起义,迫使伊萨贝拉退位。这就是“辉光”之位空缺的原因。

关于那五个维度,伊萨贝拉认为元力仅存在于物质中,而神力存在于时空两个维度上,物质层面的神力只是魔力优化到极致的产物。而魔力一般存在于物质和空间上,但只占空间极小的一部分,伊萨贝拉一开始认为是记忆的影响,但她猜错了。

不详因子存在于记忆与物质两个维度上,缺一不可,如果记忆是导致物质向空间跨越的原因,那天灾本身就是最好的反证。所以伊萨贝拉与梅尔蒂涅合作建立了灵魂这个维度。

灵魂是让物质跨越到空间的原因。不止空间,时间、记忆也可以转换到,是灵魂的力量做媒介,产生了“剑”,产生了天灾,产生了情感——这种寄存于记忆中的美好事物。灵魂钢印理论,即灵魂会被记忆打上钢印,即便记忆完全丢失,当与原本记忆相似的事物进入脑海,灵魂会透过记忆去尽量贴合钢印,复现情感——即灵魂会记得那种感觉。

这是一个还没有被证明的理论,就连伊莎贝拉本人也没有证明。但百年来也没有一个人能证伪,因此该理论成为了解释现实的重要方法,对于人类的世界观而言,钢印理论是颠覆性的——因为它代表着人造记忆的可能。

伊萨贝拉的理论中,忘记或是想不起来并不能被定义为记忆丢失。它们就像是封存在档案馆深处的旧书,作为管理员的我有印象,可暂时找不到罢了,它作为一种客观还在那存在着。她要讲的是,如果我读过那本书,但现在我已经没有了任何恢复那段记忆的可能性,我是否还能对那本书产生熟悉的感觉?

而薇尔·普拉提科登,成为了伊萨贝拉接触这个话题的契机。她有着“记忆”的权能,这是伊萨贝拉所无法想象的,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主宰一个维度,薇尔是第一个,然而司掌“记忆”的她,却丢失了绝大部分记忆——伊萨贝拉发现她身上能复现的部分只有不到百分之五。

然而那个时候,她至少已经有意识地思考和记忆了百年之久,也就是说,她最少都有两千岁的年龄。这是令人震惊的,因为当今世界上,关于五百年之前的故事记载都很少,那是一个混沌不清的时代,如果能拿回或者说重塑薇尔的那部分记忆,可能会带领人类发现一些历史事件的细节和真相。

伊萨贝拉和梅尔蒂涅想要向薇尔(或许薇尔本就知道)及未来的露娜证明的是——通过记忆的冲击可以重塑灵魂,而重塑后的灵魂可以拥有截然不同的非凡特质,就算丢失了也无所谓,那些记忆已经在身体上打下了钢印,它们会陪伴到你的灵魂消亡,回归“海洋”。另外一方面,那些记忆是可以复现的,当下的一切已然反映了过去的影响,薇尔利用权能设计了一种能够回退“历史画面”的装置,只需要携带装置的人遍历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就可以完整推演出过去的记忆,从而让她重新得到“世界”的认可。

然而,复现记忆并非只是合成出过去那么简单。她需要一个载体,来帮助她承载那些已经被合成出的过往,使其具备原始记忆的性质,为了获取那样的载体,需要从别人的记忆里抽取,代价是那个人载体上的记忆会被清空,就像格式化一样。

这样就伪造了一份“真实”的记忆。

无奈而又遗憾的是,艾莉·林德伯格成为了那个单方面奉献的人。她的灵魂极度“洁净”,这在伊萨贝拉的定义上被称为“噪声与主调的完全分离”,所以薇尔可以轻易地整理。这类人有一个共同的特征,虽然目前只有不超过十个人的灵魂可以被定义为“洁净”,但他们都呈现出“灵魂外溢”——即灵魂会快速转化为其他能量而凋亡,以及“剑”所拥有的“编织”——利用灵魂转化为其他能量的方式,自我有意识地编辑能量的形态,这两种特征。

在伊萨贝拉和梅尔蒂涅眼里,答案已经很清晰了,她们要做的是证明这件事,而“光环”——血之剑以人的记忆所制造的飞船,或许就是下一个突破口。

“好久不见,时至今日,我想你已经布置好一切了。”

明朗的阳光照耀下,梅尔蒂涅正站在艾莉身前,她穿着一条带蕾丝边的黑色带袖长裙,两手空空,一脸平淡。艾莉端坐于公园的长椅上,像在这里守候了许久,却是在等一个永远等不到的人。

“梅?”

像是刚从恍惚中缓过神,艾莉略带惊讶地看着她。

“‘赫莉安萨斯’和‘狄拉克’都已经交给了露娜,薇尔大人成功和她建立了羁绊,她成为了实力强大的魔法师,有着无可媲美的聪明才智和行动力

马上,她又可以通过你的指引,努力唤醒自己的妹妹。另外,你还教会了她弹琴,教会了她感受这个世界的方法论,介绍了活泼可靠的朋友们,她甚至和你一起击败了天灾核心”

“可以了,梅。”

“”

梅尔蒂涅用鼻子轻轻叹气,她的心情很复杂。艾莉一直在为露娜做打算,到了今天,露娜也仅仅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好姐姐”,殊不知正是这个姐姐费心费神、日夜操劳地为她设计了这几年的人生,而露娜她一直蒙在鼓里,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更重要的是

“如果我们最后合二为一的话,露娜她是否还能感受到我的体温呢”

“艾莉。”

梅尔蒂涅走上前,轻抚艾莉的背,安静地坐下,陪她一同观赏这寒风卷起的烂漫。

“无论露娜还是薇尔大人,你做的一切‘世界’和大家都看在眼里,未来一定是明亮的,我相信着。

现在的我打心底对你感到敬佩,无论是勇气,还是能力,还是一颗愿意为斯托拉斯民众献出自我的责任心。

但现在我希望你自私一点,这算我的个人请求,可以吗?”

她紧紧握住艾莉的手,以温热的体温和眼神传递着丝丝情感。艾莉淡然地笑了,她转过头,把手搭在梅尔蒂涅手背上,安抚着她,仿佛杂陈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林德伯格大人是一位无私的好长官,只要群众遇到困难,她永远是最心切,最负责的那个人’……

我希望大家继续这样评价我,这何尝不是一种自私呢,梅?”

这下梅尔蒂涅不觉得自己的担忧多余,它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激起了艾莉的斗志。但她内心深处,还是为艾莉的将来,为共和国乃至阿莱亚即将要面对的那个未来,抱有无尽的感慨和惋惜。

“薇尔大人那边怎么样?如果只是要个载体,应该只需要你提供一些日常琐事的记忆。”

“不用担心,梅,我不会忘记你们的。”

“也不是担心这个……

时间差不多了,你还要在这待一会吗?”

艾莉望着公园里、停止供水的喷泉,迟迟没有开口。她在想象,想象一个熟悉的、温柔的男人正盘着腿坐在喷泉边,她则在倾听其讲述阿莱亚曾经的故事。

“奎罗斯他,以前经常带我来这里玩,来这个公园玩,那时候公园里的人还很多。”

梅尔蒂涅四下望了望,发现如今的公园空荡荡的,除了秋风拍打枝叶、洗刷地面的声响,感受不到什么其他人的温度。

“他经常坐在那个喷泉旁,给我讲述这世界曾经的种种,那些不为人所知的,深藏于人心底的史实,我也是从他那里知晓了薇尔大人的存在。

你知道当我明白他说的那些,像是神话小说一般的故事,全部都是真的的时候,有多么惊讶么?”

“是啊,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

梅尔蒂涅苦笑着迎合道。

“绝对不能,那是绝对不能遗忘的东西,可是现在的我明明已经将他教给我的所有都掌握,为什么我还是那么孤独呢?

梅,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喜悦了?”

她转过头,一脸苍白地看着梅尔蒂涅,不带一点神色,就像是放弃了什么,无精打采。

“你付出了太多,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明明是以这份工作,这份使命为乐的,我明明见证着露娜一步步走到今天,见证着国家各地方的官员变得清廉正直,看着群众的脸上绽放笑容……

我应该‘狂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是吗?”

梅尔蒂涅沉默许久。

她不语,低着头沉思,消化着情绪。

“梅……?”

她轻轻抱住了艾莉的头,用体温传递着抚慰心灵的讯号。作为举世闻名的大学者,被人予以厚望能够开辟人类未来,引领阿莱亚发展方向的大贤者,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位只懂钻研的学究。

她在艾莉看不到的地方,拼命咬着牙,抑制着将要喷涌的情绪。她知晓艾莉所有的忧伤——失去奎罗斯后,她就失去了“爱”这份深沉的情感,可露娜现在在自己的帮助下有了复得这份“爱”的机会。

她为自己感到可悲了,肺腑里填充着,比悲伤还悲伤的苦涩。

“露娜深爱着你,一定的。”

“!”

艾莉的身体明显地颤动。

“这最后的日子里,她会让你见证到,你所付诸的一生,结出了什么样的果实,让你触碰,与你一起品尝……

所以,不要再这样了。”

梅尔蒂涅松开怀抱,她察觉到艾莉脸上的泪痕,下意识伸手帮她抹去。

“大家都很喜欢你,一位优秀善良的长官、一位可靠的姐姐、群众的公仆,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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