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愿你永远洁净（二十八）（2/2）
“‘剑’的行踪？”他苦笑着摇头，声音压得极低，“二位，恕我直言，光之剑的存在非我们这种凡俗能窥探。不只是因为那是半神，而且‘赫斯提亚’大人本身，也规避着尘世。‘首上十二剑’，每一位都是传说中的传说。奇卡里事变后，水之剑疑似终寂，雷、幻、月之位更是空缺数百年。光之剑‘赫斯提亚’……上次有据可查的目击记录，恐怕要追溯到三百年前的建国典礼了。我们能动用所有的资源，但……大海捞针都难以形容其成功概率。”
失望如一滴冰冷的雪水，滴在露娜心头。克洛伊脸色凝重起来，仍不死心地列出有关光之剑的线索，要求对方竭尽全力排查。负责人恭敬地应下，但眼神中的无奈清晰可见。
其实所有人都清楚，光之剑，就算是彗使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换句话说，连他们都找不到“赫斯提亚”，一个来自斯托拉斯的情报组织又怎么能比他们能耐更大？
一无所获的挫败感沉甸甸地压在两人心头。露娜望着街道对面一家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店铺，那是一家装饰得颇为可爱的冰淇淋店，与周围冷峻的环境格格不入。橱窗里色彩缤纷的冰淇淋模型，在寒风中竟透出一种奇异的诱惑力。
“克洛伊，”露娜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感觉我需要点甜的东西。”
克洛伊点点头。两人推开了冰淇淋店那扇挂着风铃的门。温暖甜腻的空气瞬间包裹了她们，驱散了部分心头的寒意。店里客人不多，只有角落坐着一对年轻情侣。然而店中央柜台前，一个身影吸引了露娜全部的注意。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在十四五岁的孩子里也绝对算不上高。她有一头整齐的短发，颜色却格外鲜艳——粉色、紫色、浅黄色、白色交叉拼接。眼眸也是同样的缤纷色彩。阿莱亚被元素浸润后的头发和眼睛尽管各有差异，总体的色调通常是趋于一致的，但眼前这双彩瞳显然超出了常规范畴。
她穿着略显成熟的白色衬衣，正微微踮起脚尖，把一袋玛那拍到柜台上，嘴里嘟囔着：“……不够？我只要了两个球，你们这儿价格有这么贵吗？”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内容却显得对金钱毫无概念。店员耐心地解释着价格，女孩眉头紧锁，掰着手指头算来算去。
“唔……这的物价还真是不便宜。”
露娜看着这一幕。那女孩身上有一种奇异的矛盾感——明明外表稚嫩，言行却不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眼神深处还偶尔掠过一丝与她年纪极不相称的、仿佛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沉寂与茫然。
更让露娜心头一跳的是，她隐隐感觉到女孩周围的空间，有种极其微弱但异常稳固的“气场”，与薇尔给她的那种空灵“牵引”感截然不同。闪过脑海的影像是一座不移的山岳、金属泛出的光泽、和一些像是信息碎片组合成的“数据流”，甚至还有一些似人非人的智能感，深不可测又令人震撼。
露娜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微微发热的胸口，那是薇尔曾放置过“获取记忆力量的东西”的位置。她走上前，将一张足够支付女孩账单外加两份大份冰淇淋的玛那纸钞轻轻放在柜台上，对店员微笑道：
“这位小姐的账，外加两份最大的三色球，我一并付了吧。”
那女孩猛地转过头，绚烂多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露娜，又看了看那张纸钞，脸上的忧恼瞬间被惊喜所取代。
“喔，大好人终于来了。”她接过店员递来的冰淇淋杯，挖了一小勺塞进嘴里，说道：“谢谢啊，不过我付得起啦，算我欠个人情。你叫什么名字呀？”那双眼眸深处，有着一份与生俱来的、睥睨天下的强大气蕴，与此刻孩子气的贪吃模样形成了鲜明反差。
“大人，这孩子有些不对劲。”克洛伊脑袋贴在露娜耳边嘀咕道。
“你也发现了……”露娜目光一转，审视起眼前这位女孩。
“露娜，露娜·阿卡利亚。”
“那好，我就叫你露娜了……”女孩又吃了一口冰淇淋，“斯托拉斯人，初次来到这片雪原之上，还习惯么，我们的……魔神令赢家？”
克洛伊反应迅速，一步站到露娜身前，警惕的目光锐利地刺向女孩，同时悄然活化了全身的魔力。
“二位，你们的三色球……”店员一番忙碌后端上两份冰淇淋，却看见如此剑拔弩张的场面，整个人像石块一样呆滞住。
“克洛伊，我们取了冰淇淋到外面说吧。”露娜说道。这个瞬间，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了上来。她明显觉察到自己的情绪有了些变化，引起这种变化的并非方才的经历或想起了什么，而是单纯的、突兀的变化，就像被人强行扭动了一样——她原本有那么想来这家店吃冰淇淋吗？
【四】
“故意守在这里等着我们，你到底是谁？”克洛伊的声音带着戒备。
“普通游客罢了。”女孩丝毫没把克洛伊威慑性质的行为当回事，依旧享用着手中的冰淇淋，仿佛甜美的触感能化解一切不和。“可你们不一样，你们千里迢迢来典伊，是为了找一个很难找到的人，对吧？如果没了那个人的帮助，露娜的妹妹，可就困在笼子里出不来了……”她又擓了一大勺咽下，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所以情况很紧急，对吧？”
露娜察觉到对方没有直接性的恶意，也察觉到了一丝令人敬畏的气息。长相特殊，反差感极强，甚至知晓露娜背后的故事和她所想的事情——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虽然体格小，声线稚嫩，散发出的气场却更像是个长生者。于是她走上前，绕过克洛伊，站到女孩身前，和她直接对话。
“很危险，您……”克洛伊本能想劝阻，却被露娜用手势无声拒绝了。
“阁下的名字是？”露娜问道。
“噢？我的名字嘛……那听好咯，克劳迪娅，克劳迪娅·薇洛。”她模仿着露娜的语调说着，一脸得意样。
“薇洛？”露娜回想起薇尔曾经告诉过她的，光之剑“赫斯提亚”的真名——“珂弥娜·薇洛”。眼前的女孩与她有着同样的姓。露娜隐隐觉得，她和光之剑之间有着某种联系。一想到这，她仿佛重新握住了希望的曙光，瞳孔放大，眼神明亮起来。“你认识珂弥娜大人吗？”
“不认识咯。”她肯定认识，露娜一眼就看出来她在逗自己玩。
“那您手上的冰淇淋，不用还我了，您也不欠我人情。”
“跟冰淇淋没关系啦！唉，直接就用敬语了吗，这小孩……”克劳迪娅似乎有些无奈，“听着，我知道你们要找谁，我也有办法帮你们找到她。但事先说好，我不会帮到底。这不是能力或是有人嘱托的原因，纯粹是我个人的想法。至少你们不是蒙着眼睛瞎跑。如果露娜你能在我的指引下找到珂弥娜，也算是得到认可了。届时我会回答你三个问题，随便什么问题都可以，我会如实回答。”
克劳迪娅吃完了冰淇淋，打了个响指，纸碗就飞入了手指轻俏划开的裂缝里。看见这番景象的两人都被震惊了，尤其是克洛伊，她深深地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划开时空裂缝这种魔法，只有“剑”能做到。
露娜以呼吸平复心情。她在薇尔身上隐约感受过类似的“牵引”感，却远不及此刻目睹这般直观震撼。眼前的女孩外表明明是个透着稚气的奇异少女，此刻周围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时空裂……裂缝？”克洛伊几乎失声。她知道，这绝非长生者或魔法大师的手段，这是属于“剑”的权能。即使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剑”，但走在学习魔法的道路上，一定会拾得这份认知——空间系魔法是“剑”的专属。
克劳迪娅对二人的反应熟视无睹，只是随意拍了拍手，拂去不存在的灰尘。她歪头看向露娜，嘴角勾起一丝略带玩味的笑意：“怎么了，回收个垃圾而已。”
“我该怎么称呼您呢，北域的‘剑’大人？”露娜的声音带着敬意。
“怎么，你没见过‘剑’吗？”克劳迪娅凑到露娜身前，踮起脚尖想让她看得更清楚些。迎面而来的还有一阵特殊的香气，感觉是连世界上最厉害的调香师都无法复刻的，独特而又自然的香气。“那就好好看看吧，不过你有薇尔当老师了，应该不会对我有那么大的‘兴趣’咯？”她促狭地笑了笑。
“……”
“算了，不拿你们打趣了，你俩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我。”
她与珂弥娜同姓，直接用“薇洛”称呼缺乏区分度。露娜想了想，决定还是用名字称呼。毕竟她第一次听到“珂弥娜·薇洛”这个名字时，也下意识地用“珂弥娜”来称呼她，或许是受到了“布兰妮·薇洛”这个名字的影响。
话说到这，珂弥娜和克劳迪娅，是否又和那位传说中的大魔女有关系呢？
露娜没有继续思考下去，端正了身子，恭敬地微微低下头：“克劳迪娅大人，还请您指引我们找到珂弥娜大人，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