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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8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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膛,打从车侧过,其中个恰于舜钰视线相碰,眼里闪过一抹凶戾残暴的光芒,听他哼了声:“小娘们倒水灵。”

一只手伸来打下帘子,是医事曹明,他朝舜钰蹙眉警训:“此地不宁,出行应多避让。虽流民盗寇念医者仁心,不至主动招惹,但你若因此言行大意,挑动其邪性,定会引来祸端,冯医女可有谨记”

舜钰忙歉然应承,曹明瞧她一身荼白布衣,春眉水目多俏丽,从袖笼时掏出半截绸纱,让她遮住口鼻以掩面目。

这般又过半个时辰,才至军营帐前下了马车。

出来一矮小精悍的男子,自诩是副提举李昭,引领他们朝内走,舜钰手提沉甸甸医箱,边走边不落痕迹朝四围打量,但见过往将兵面色蜡黄,精神萎靡,或歪斜横躺,或蜷缩一团,或相互扶持而走,或端碗喝汤吃面,空气中弥散着难闻的味道,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副提举李昭满脸焦色问曹明:“曹医事可有查明,这些兵士究竟是身染何疫,怎迟迟不见好转”

曹明安抚他道:“昨日里已同张将军禀报,离此地不远几口井里,打捞上来的水样,有番泻叶碎末,怕又是叛匪所为。”

“因恐井水为叛匪所用,我遣兵士日夜轮守,怎还是着他们的道”李昭脸色骤然阴沉,曹明闭唇不多言,更况兵士疏忽职守也轮不到他说话的份。

“曹医事可有医治之法”待李昭再问,曹明这才回他话:“因前无法确诊以至不敢随意用药,现即知水里有潘泻叶,昨用霍香、黄芪、穿心莲及吴茱萸等药材熬了汤水,今由医女伺候他们服下,再看是否有疗效。”

“有劳曹医事了。”李昭神情渐有缓和,无意间瞥见舜钰,倒有些疑惑,曹明忙笑道:“冯医女染了风寒,原该在药局里留守,奈何实在人手不够,遂命她以纱遮掩口鼻,莫传染了他人。”

李昭颌首不再多问,已至军营腹地,曹明安排各大夫及医女责成之围后,即散去分头行事。

舜钰开了医箱,取出碗箸倒入药粉,再由粗吏拎着一壶热水冲泡,翻腾成褐汤,待凉却后一一拿给虚弱的兵士,有些个病得神魂不清,她便将其扶至肩头,端着碗儿亲自喂药。

坐在帐边一位老兵朝她挺和善的笑,舜钰也笑了笑,从袖笼里掏了颗桂花糖丢给他,那老兵接过慢慢剥了糖衣,放进嘴里含了,他说:“这块桂花糖可不是此地货。”

舜钰微笑:“是京城遣派来平乱的徐将军给的,你们若是肯让他们进军营驻扎,有得是香糖果子吃。”

那老兵四下望望,瞧着无人注意,这才压低嗓音叹气:“我们这些兵巴不得他们能来,早些平乱可早回乡团聚,哪有不肯让他们进营的道理,是将军他们的主意,实在奈何不得。”

舜钰略沉吟悄问:“听闻这里有一万兵士,方才我走走数数,似乎并未足额。”

“岂能说未足额。”那老兵嗤笑一声:“少得多哩,不过区区七千兵士而已,哪里来得万余。”

舜钰脸色微变,欲待还要问些什么,忽听得帐外有个女子扯着嗓在骂:“杀千刀的浪蹄子,克死了高提督,还有脸面在我跟前狠三狠四,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昨张将军还夸我唇若点樱,娇嫩无比,他说呀,谁敢撕烂我的嘴,他先把那人的嘴切切跺跺一盘子,喂狗。”另个女子尖声笑着,听来亦不是省油的灯。

第叁玖捌章 不太平

舜钰出得帐外,观不远处有两个女子,一个怀里抱只绿眼猫,一个脚边跟着松狮狗,你一言我一语,极尽尖酸刻薄之能事。

其中个心胸更窄,直气得浑身乱颤,颜面也不顾,三两步奔前抬手纠住撕打,绿眼猫喵呜一声,跃下逃之夭夭,松狮狗恶狠狠低咆,紧追而去。

看热闹的兵士寥寥,却也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那老兵悄声道:“穿蓝裳的是张将军夫人,穿红裳的是高提督的七姨太,那日叛匪围攻总督府,高提督死了,他的几个姨太死的死,掳得掳,就这个七姨太,躲在箱笼里,被赶到的张将军救下。”

后又是如何,不肖他再说,只看眼前这副景,舜钰已心如明镜。

忽得将军营帐掀开,从里大步跨出个男子,满脸气急败坏,朝那两女子大声叱喝:“军营之中岂容你们打闹,成何体统,颜面何存”

那两女子这才松开彼此,皆鬓散钗乱,衣裳歪斜,气喘吁吁。

一个绷着脸,一个抹着泪,四五丫鬟上前替主子整理仪容。

舜钰忖度这男子便是张将军了,见那红裳女显出委屈劲儿,要哭不哭道:“姐姐三天打两天闹一天给脸子,奴家日子过得苦,将军不妨赏杯毒酒给奴家,这天下就太平啦”

她长得姿色动人,又惯会拿腔拿调,况张将军才刚得手没几日,正是情热意浓时,脸上不由起一抹怜惜。

张夫人察言观色,不由心冷,气怔怔骂:“我同她吵闹不过妇人眼界,将军把高提督家眷养在后帐,就不怕遭人诟病再若是谁禀报至京城,朝廷晓得,倒要看将军颜面何存”张夫人官家出身,所讲之言自带些傲气。

此番话说得张将军恼羞成怒,他抬头待要喝斥,却见惠民药局的大夫医女,不知何时已来,正行走帐房间喂兵士药汤,方才一幕想必都尽收眼底,不觉窘然,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又多了高海家眷这层隐密关系,想来夫人的话也有三分道理,却又抹不开颜面,只得没好气道:“妇人见地,不过是吾一时权宜之计,各回各帐去,若再这般聒噪争闹,莫怪吾不留情面。”

那两女子再不敢多嘴,彼此互瞪一眼,哼两声,各自悻悻走开不提。

惠民药局的马车,将舜钰送至萧乾住处,方摇摇晃晃的驶离,她踏进院落,沈桓与几侍卫正蹲在凉井边吃西瓜,墙角堆着好些野味,散着血腥气,引得苍蝇嗡嗡飞,萧乾被萧娘子迫着正处理山鸡毛,满脸不情愿,显然沈二爷已从李家庄探返而回。

舜钰回房盥洗手面,再换件衣裳才去正房,见得桌面上摆着一大盘切好的西瓜,绿皮红瓤黑籽,看着就沙沙甜甜的。沈二爷和徐泾坐在椅上说话,听得帘子响动看过来,脸上都露出微笑。

沈二爷挑了块籽少的西瓜递给她,舜钰拿着咬一口,井水里湃过,又凉又甜,很是解酷热暑气,瞟眼见沈二爷徐泾也各拿一块慢慢吃起来,徐泾吃得瓜水乱滴,再瞧沈二爷举止,他怎连吃个西瓜都这般斯文儒雅哩。

待瓜吃完洗漱毕,萧娘子送来香茶,沈二爷这才看向舜钰温和问:“此次去张将军的营房,可有看到什么”

舜钰回话:“自进军营后,我数过营房点了人头,并暗探得讯,原来兵士一万实属谣传,其实不过区区七千而已。”

“七千”沈二爷神色一凝:“你可确定”

舜钰颌首说:“我仔仔细细察看过,甚连张将军家眷仆从皆算进去,也就七千多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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