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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罢。”司马道子颤抖着胳膊把绢册递了过去。
司马元显接来手中,凝神细看,书中写道:自先帝晏驾以来,朝纲紊乱,大物失情,众不为用,以致孙逆振臂一呼,三吴皆反,此我朝定鼎建康百年从未有过也,然则,江东地灵人杰,人物荟萃,玄先父宣武公桓温公忠体国,框扶社稷,以致有永和盛世,但自相王执政,任用私人,妒贤嫉能,贤能之士唯有远循外州方能避杀身之祸,况乃诸公营营且且,得过且过,此为孙逆祸患之源头也,玄因置身于外,故能洞若明火”
“哼”还未看完,司马元显已是怒不可歇,把绢册往地上重重一掼,恨恨道:“太放肆了,这狗贼借着指责你我父子无能,暗地却欲入京行桓宣武篡逆宿愿,桓氏一门,皆为逆贼,桓玄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是可忍孰不可忍”
司马道子也明白事关重大,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勉强按下惊惧,问道:“桓玄此书与宣战无异,近期必顺流而下,以你之见,朝庭能否先下手图之”
司马元显的目中闪出了一抹狠厉,不假思索道:“玄承借世资,少有豪气,既并殷、杨,专有荆州,兵日强盛,纵其奸凶,必为国祸孙恩授首不过旬日间,儿料他必不知晓,以为朝庭受孙恩掣肘无力对付于他,也罢,他既求速死,朝庭理该乘其初得荆州,人情未附,与他一决雌雄”
司马道子却不是那么乐观,又问道:“桓玄兵威强盛,朝庭东拼西凑也只得两万禁军,如何能破”
司马元显略一沉吟,便道:“儿领一万禁军为中军,另着历阳今安徽和县太守休之族叔司马休之与谯王火速来附,如此,至少也有四万大军,而父亲您,请立刻给刘牢之修书,许以广陵郡公、开府仪同三司、镇北将军,命其为前锋,我大军跟随讨玄,再请主上下诏,数桓玄罪孽,数路大军齐发,玄之首可枭也”
“好”司马道子信心大增,赶忙伏案书写。
“对了”似是遗漏了什么,司马元显又补充道:“父亲可另着刘牢之召刘裕领军入京,事成之后,允为下邳太守”
司马道子点了点头,写完一封,又写一封,不多时,两封诏令加盖印章之后,以火漆封好,唤来府卫快马送往京口。
建康到京口一百五十里不到,第二天清晨,刘牢之接到了司马道子的诏令,当即召孙无终、刘敬宣、何无忌等众将商议。
两封诏令传示了一圈,殿内响起了嗡嗡声,过了片刻,刘牢之双手一压,问道:“相王欲召我攻打桓玄,诸位以为如何”
刘敬宣跟着拱了拱手:“既是朝庭有命,理当出兵,何况相王给出的条件也不赖,辅国将军虽名号重,却是杂号将军,与父亲您的身份不符,镇北将军才名至实归啊,那开府仪同三司倒也罢了,父亲您实已开北府,朝庭上下默认视之,无非起个正名的作用,而这广陵郡公,相王终于舍得出本钱了,郡公是我朝异姓荣宠之极致,有此爵位在手,父亲只须因时趁势,我彭城刘氏或有挤身于高门甲族的机会,甚至再如桓宣武般位极人臣也不是没可能”
众将均是皱了皱眉,桓温是什么人,差点篡了司马氏的江山,如果不是扶立简文帝有功,恐怕早被打为乱臣贼子了,刘敬宣毕竟差的太远啊,即使有这份心思,如何能宣之于众
只不过,对于出兵一事,北府众将都认为没有拒绝的理由,孙无终也施了一礼:“将军,小刘将军言之有理,当可奉诏行事,数日后发兵与元显汇合。”
刘牢之却沉吟不语,即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这让在坐的众将纷纷以眼神交流,难道另有想法
“禀将军”殿外突然有一名亲军奔来,奉上封书信道:“江陵南郡公桓玄有亲笔信与您”
“哦”刘牢之招了招手:“拿来看看”
“遵命”亲卫入殿,把书信呈上了刘牢之的案头。
第二一八章无形的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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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一片沉寂,十余道目光望向了刘牢之,刘牢之却一遍又一遍的凝视着桓玄的亲笔信,还伴有显而易见的眉头微皱
众将都感觉到了不寻常,暗暗猜测着桓玄来意,刘敬宣已迫不急待的问道:“父亲,我北府与荆州素无瓜葛,桓玄何事找您”
刘牢之向左右示意:“念”
一名亲随捧起信件,放声念道:“将军功勋卓著,为国之栋梁,当深明大义,司马道子自执掌中枢以来,倒行逆施,任用私人,我朝国势日渐衰微,危矣玄不忍见江山倾颓,为天下百姓计,欲起兵讨伐司马道子,故邀将军共济大业
将军或会心存疑虑,但请听玄肺腑之言:自古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而能全者谁耶越之文种,秦之白起,汉之韩信,皆事明主,为之尽力,功成之日,犹不免诛夷,况为凶愚者用乎君如助司马道子胜玄,玄敢料定,战胜则倾宗,战败则覆族,欲以此安归乎不若幡然改图,则可以长享富贵矣,古人射钩斩祛,犹不害为辅佐,况玄与将军无宿昔之怨乎”
桓玄这封书信并不长,寥寥百来字,却在殿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众将议论纷纷,但刘牢之依然不言不语。
渐渐地,所有的目光陆续投回了刘牢之,刘牢之在起兵一事上并不表态,多多少少暴露出了他的心思。
何无忌拱了拱手:“将军,桓玄说的不错。您与司马道子早已势同水火,元显征发奴客正是为了对付您。只是弄出了大乱子罢了,可早晚必会再出阴招。与其坐等他下手,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将军恰可趁此良机除去司马道子,而桓玄理该是个明白人,既许下推心置腹,与您共富贵的承诺,料来不敢反悔,否则,我八万北府精兵岂肯答应您还犹豫什么”
“嗯”刘牢之带着丝迟疑点了点头:“本将也担心朝庭不肯放手啊。允诺桓玄料来无妨,但我北府暂不必与朝庭刀兵相向,只须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诸位以为如何”
“这”孙无终眉头一皱,接过来道:“国家衰危,天下之重,全在于将军与桓玄,桓玄借父叔之资,已据有楚之旧境。实割我朝三分之二,倘若一朝纵之,使凌朝廷,威望既成。恐难图之,董卓之变,近在眼前。请将军三思啊”
“父亲,桓玄总是外藩。起兵攻打朝庭,恰如当初王恭逆贼。孙将军言之有理,您不可草率啊”刘敬宣也向上急声劝道。
刘牢之现出了明显的不快,摆摆手道:“本将岂不知今日破桓易如反掌但平桓之后,该如何自处相王去了上游威胁,岂能不放手对付我无终、万寿,本将明白你们的意思,无非是担心桓玄如桓宣武般觊觎神器罢了,不过,我有北府八万精兵虎视眈眈,他岂敢利令智昏主上当可无虞本将心意已决,都不必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