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记忆碎片的逆袭》(1/2)
石室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寂静。骨头背靠着冰冷的石门,维持着那看似被巨大冲击压垮、蜷缩颤抖的姿态许久,直到确认沧溟那无所不在的窥探感彻底从石室周围褪去,才缓缓停止了身体的颤动。
她没有立刻起身,依旧维持着低头的姿势,但脸上已无半分泪痕,唯有眼神冷冽如万古寒冰,深处却燃烧着两簇幽暗的火焰——一簇是焚尽一切的怒火,一簇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沧溟的“款待”,那触目惊心的实验场,那扭曲逻辑的蛊惑,如同最恶毒的毒液,渗入她的意识。但比这更凶险的,是那无声无息、却无处不在的侵蚀。
归元殿本身的能量场,实验场中浓郁到化不开的扭曲气息,尤其是沧溟那双光暗重瞳凝视时带来的、直指灵魂本源的无形压力,都如同无数细小的凿子,持续不断地冲击、撬动着骨头记忆深处那扇本就因“复苏”而出现裂痕的大门。
更致命的是,归元池下那古老神木之灵疯狂而痛苦的共鸣与低语,并未因她切断灵觉联系而完全消失。一丝极细微的、源自同源的牵引力,如同跗骨之蛆,依旧残留在她的神魂深处,隐隐勾动着什么。那不仅是求救,更是一种濒临彻底疯狂的存在,对同类气息本能的拉扯与……污染。
骨头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属于神木之灵的至清本源,正在两种截然不同的外力作用下,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一方面,它本能地排斥、净化着外界那污秽扭曲的能量侵蚀;另一方面,那归元池下同源的痛苦召唤,却又让它产生一种难以抑制的悸动与悲鸣,仿佛要脱离她的掌控,去回应,去分担,甚至……去融合。
这两种矛盾的力量在她体内冲撞,让她必须耗费比平时更多的心神来压制和调和。而这份心力消耗,恰恰削弱了她对记忆封印的最后控制。
那些被她强行压制、梳理的记忆碎片,此刻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水滴,猛烈地沸腾、炸裂开来!不再是她主动去回想,而是不受控制地、一幕接着一幕,蛮横地冲破意识的堤防,将她拖入前世的血色漩涡!
……
最初,是更为久远、更为模糊的碎片,属于洪荒初开、神界尚在时的吉光片羽——
她“看到”一株顶天立地、枝叶仿佛连接着无尽星辰的银色古树,矗立在神界最纯净的灵源之畔,吞吐着混沌初分时最本源的气息,枝叶摇曳间,洒落无尽生机。那是她的“前世”之前世,一株懵懂却强大的先天神木。树下,偶尔有身披霞光、气息浩瀚的身影驻足,或论道,或静思。其中似乎有一道身影,气息清正高洁,却又隐隐透着一种试图囊括一切的、不自然的“圆满”感……那是……谁?
画面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毁天灭地的末日景象!天穹碎裂,燃烧着金色与黑色火焰的星辰坠落,宏伟的神宫崩塌,无数强大神魔在嘶吼中湮灭。那株银色古树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枝叶尽碎,躯干布满裂痕,发出无声的哀鸣。一道混杂着圣光与浊流、熟悉又陌生的可怖身影,在崩塌的核心一闪而逝,发出癫狂的笑声……紧接着,是无尽的黑暗与沉沦,仿佛沉睡了亿万个纪元。
……
这些过于久远破碎的画面带来的冲击尚未平息,更为清晰、也更为惨烈的记忆,便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绝情殿,桃花树下。
她(花千骨)颤抖着伸出满是绝情池水灼伤疤痕的手,递到那人(白子画)面前,眼中是卑微到尘埃里的祈求与最后一丝希望:“师父……你可还认得……” 话音未落,对上的,是那双永远平静无波、此刻却骤然收缩、随即覆上更深寒冰的眼眸,以及那一声将她打入无底深渊的、冰冷的——“妖神。”
心,在那一刻,碎成了齑粉。比绝情池水灼烧更痛的,是信仰的崩塌,是全心全意爱恋的彻底否定。
长留仙牢,阴暗潮湿。
锁链加身,灵力被封。摩严森冷的声音在回荡:“孽徒,还不认罪!” 鞭挞,刑罚,无尽的审问与羞辱。身体很痛,但更冷的是心。她蜷缩在角落,望着铁窗外那一角永远可望不可及的天空,脑海中反复回响的,只有那一句“妖神”。他不信她。那个她视若神明、愿意付出一切的人,不信她。
蓬莱岛上,仙剑大会。
霓漫天怨毒而得意地笑着,将诛仙匕首狠狠刺入她的丹田!剧痛!灵力溃散!更痛的是周围那些或冷漠、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糖宝凄厉的呼喊仿佛从极远处传来……而高台之上,那袭白衣依旧静坐,仿佛一切与他无关。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救她?哪怕只是一句阻止……
长留大殿,三尊会审。
摩严的咄咄逼人,世尊的叹息,笙箫默欲言又止。她跪在殿中,形容枯槁,心如死灰。白子画立于上首,面容隐在光晕后,看不清表情,只听到他冰冷而疲惫的声音,一字一句,宣判着她的“罪责”与“处置”。每一句,都像是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再捅一刀。爱,在那一刻,彻底化成了恨,与绝望。
蛮荒,无边无际的绝望之地。
瘴气,妖兽,永无天日的挣扎。为了活下去,也为了那一点点不甘,她挣扎,她吞噬,她变得更强,也越来越不像从前的自己。妖神之力在体内蠢蠢欲动,诱惑着她,也折磨着她。那些血腥的、暴戾的念头时时涌现,让她恐惧。支撑她熬下去的,除了对糖宝、对杀姐姐的牵挂,竟还有对那个人……深入骨髓的恨与一丝不肯熄灭的、可悲的执念。
最后,是那终局之战,最惨烈的片段——
洪荒之力彻底爆发,天地色变。她站在力量的巅峰,亦是绝望的深渊。看着那人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他那不可动摇的“正道”,亲手将轩辕剑(抑或别的什么?记忆在这里有些混乱)刺入她的身体……
一百零一剑?
是,也不是。痛,是灵魂被寸寸凌迟的痛。但更痛的,是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与决绝。他杀她,他亦在杀他自己。
“白子画,我以神的名义诅咒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老不死,不伤不灭……”
诅咒的话语在记忆中轰然回响,伴随着神魂寸断、化为飞灰的极致痛楚与虚无……
……
“嗬——!”
石室中,骨头猛地从记忆的泥潭中挣脱出来,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抽气。她额头上布满冷汗,脸色惨白如鬼,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印,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仿佛刚刚从溺毙的边缘被拉回。
那些记忆,那些被封印的、属于花千骨最深的爱与恨、痛与绝望,此刻如同活过来的毒蛇,在她脑海中肆虐、啃噬!不再是零碎的片段,而是连贯的、充满细节的、带着全部情感冲击的完整回溯!尤其最后神魂俱灭的痛苦与诅咒,几乎让她此刻的神魂产生同步的撕裂感!
她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甲几乎要抠进发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想起来?!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