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沧溟的“款待”与试探》(2/2)
骨头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是因为气味,而是因为眼前这触目惊心的、对生命最根本尊严的践踏!她死死攥紧了袖中的拳头,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维持着脸上那混杂着震惊、不适与审视的表情。
“看来,姑娘不太适应。”沧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仿佛在欣赏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目光缓缓扫过那些区域,“但请相信,每一次‘融合’,每一次‘重塑’,都伴随着阵痛,也伴随着新生。他们舍弃了脆弱的、充满缺陷的旧形态,获得了更强大、更接近‘完美’的新可能。你看——”
他指向一个刚刚完成某种能量注入、身体剧烈颤抖后逐渐稳定下来的试验体。那试验体原本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此刻半边身体覆盖着类似甲壳的黑色物质,眼中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
“他的灵力亲和度原本极低,在旧世界注定庸碌一生,甚至可能因无法掌控微弱灵力而反噬早夭。但现在,通过引导‘浊’之力中的‘固’与‘韧’的特质与他身体结合,他获得了强大的防御力和一定程度的力量增幅。虽然过程痛苦,灵智也受到一定影响,但他‘活’了下来,并且拥有了力量。” 沧溟的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这便是吾道慈悲之处——给予所有生灵,包括那些被旧天道遗弃的,一次‘进化’的机会。”
慈悲?!骨头几乎要冷笑出声。这分明是最残忍的掠夺和扭曲!剥夺了他们的自我、情感、甚至作为“人”的形态与未来,将他们变成毫无灵魂、只知服从和战斗的怪物,这也能称之为“慈悲”和“机会”?!
但她知道,此刻绝不能将内心的愤怒和憎恶表露出来。沧溟带她来这里,绝非仅仅是为了“展示成果”,更是为了观察她的反应,进行更深层次的精神试探和蛊惑。
“力量的代价,是否太过沉重?”骨头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却难免流露出一丝艰涩,“他们……似乎失去了更多。”
“代价?”沧溟轻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而诡异的实验场内回荡,“姑娘,你依然在用旧世界的眼光看待问题。何为得?何为失?脆弱的自我、无谓的情感、注定消亡的肉体……这些真的是不可或缺的‘所得’吗?当伱拥有了近乎永恒的生命,掌控规则的力量,那些曾经视若珍宝的东西,或许不过是可以随时舍弃的尘埃。”
他转向骨头,目光变得深邃而极具穿透力:“就如同你,骨头姑娘。你体内沉睡着连你自己都尚未完全认知的伟力。你本能地抗拒‘浊’,恐惧被‘污染’,执着于那些让你痛苦、软弱的记忆与情感。可你是否想过,若你能放下这些执着,接纳‘浊’的法则,将你至清的本源与至浊的力量真正融合、掌控……你将超越上古诸神,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清浊归元的——主宰。”
他的话语充满了诱惑,仿佛在描绘一条通往至高无上的捷径。那双光暗重瞳紧紧锁住骨头的眼睛,无形的精神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试图瓦解她的心防,挑起她内心深处对力量的渴望,以及对“放下痛苦过去”的潜在向往。
“你看他们,”沧溟再次指向那些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试验体,“他们或许失去了旧日的一切,但他们获得了‘新生’,获得了为更高目标服务的‘意义’。而你,若选择与吾同行,你的‘新生’,将远胜于此。你将成为引领者,而非被塑造者。痛苦、犹豫、迷茫……这些都将成为你融合力量、迈向至高的养料。”
骨头感到自己的神魂再次受到冲击,与之前在归元池底感受到的那股疯狂低语不同,这次是更为精妙、更具针对性的精神蛊惑。沧溟在试图利用她刚刚复苏记忆碎片带来的混乱与痛苦,利用她对自身力量的不确定,将她引向他所设定的道路。
她必须给出反应。是彻底被“说服”的动摇,还是顽固不化的抗拒?都需要一个度。
骨头脸上适当地露出了更加剧烈的挣扎和迷茫,她后退了半步,仿佛被眼前景象和沧溟的话语冲击得难以承受,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我不知道……这太……这和我以前认知的一切,都不同……”
她没有断然否定,而是表现出了巨大的困惑和冲击,这是符合她目前“失忆复苏、认知重塑”状态的反应。
沧溟看着她的反应,眼中光芒微闪,没有逼迫,反而语气缓和下来:“吾明白,转变需要时间。亲眼所见,方能引发深思。此地,或许能让你对‘力量’与‘存在’有新的理解。”
他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指向实验场更深处,一道被厚重黑雾笼罩、连惨白晶石光芒都无法透入的门户:“那里,是‘归元殿’真正的核心,‘初源之间’。里面存放的,是吾之道迄今为止,最接近‘完美’的几件‘作品’。当然,它们也处于最后的稳定与融合阶段,不宜轻易打扰。”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炫耀,也带着一种更深的试探:“若姑娘日后真正明悟吾道,或许……有资格入内一观,甚至,从中汲取契合你本源的力量,加速你的‘归元’进程。”
初源之间……最接近完美的作品……骨头心中一凛。那里面,是否藏着归元池下那被封印神木之灵更多的秘密?或者,是其他更可怕的东西?
就在此时,实验场内一处隔间突然传来尖锐的警报声和剧烈的能量暴动!一个刚刚完成初步融合、形态类似巨大蜥蜴、但长着人类手臂的试验体,突然挣脱了部分束缚,疯狂地撞击着透明光幕,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充满痛苦的嚎叫!它身上清浊能量剧烈冲突,皮肤不断鼓起又炸裂,露出
旁边的灰袍研究者立刻上前,启动更强的压制法阵,同时向其中注入某种稳定剂。
沧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仿佛早已司空见惯:“看,融合并非总是一帆风顺。排斥、冲突、崩溃……也是必经之路。但每一次失败,都为下一次成功积累了经验。” 他看向骨头,“你的路,或许也会有波折。但吾相信,以你的本质,最终定能跨越。”
这场意外,似乎打断了他进一步的诱导。
骨头趁机低下头,掩饰眼中翻涌的冰冷怒意与杀机,声音闷闷地:“我想……我需要回去,再想一想。”
沧溟注视了她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也好。静室虽陋,却宜静心。姑娘随时可以唤人传话于吾。”
他不再多言,转身,示意骨头跟随他离开这令人作呕的实验场。
回程的路上,两人依旧沉默。骨头跟在沧溟身后,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看到的一幕幕,回响着沧溟那充满诱惑与扭曲逻辑的话语,以及……归元池下那痛苦的召唤与疯狂的低语。
她的心,如同被冰与火反复灼烧。
当她再次被送回那间熟悉的石室,石门在身后关闭时,骨头背靠着冰冷的石门,缓缓滑坐在地上。
这一次,她没有立刻调息。而是将脸深深埋入膝间,肩膀微微耸动,仿佛在无声地哭泣,沉浸在巨大的冲击、痛苦与迷茫之中——这是给可能还在监视的沧溟看的。
而她的内心,那冰封的怒火与决绝,已燃烧成一片燎原的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