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冰心问道，三方交征（1/2）

冰晶之内，无天无地，无光无暗，唯有无尽、粘稠、仿佛能冻结思维本身的、呈现灰蓝交织色泽的“玄冥寂灭”之“意”在缓缓流淌。这不是寻常的能量乱流，而是月华仙子以身为节点、融合封印大阵、与寂灭源眼那庞大“意志”抗争万载，所沉淀、固化的、最本源的“道”与“念”的战场碎片。每一缕流淌的“意”中，都蕴含着万古的冰寒、不灭的剑心、被侵蚀的痛苦、以及那一丝至死不渝的坚守。

萧诚与李梦梦的神念虚影，如同两粒投入墨海的微光，在这片冰冷、死寂、破碎的意识之海中，显得如此渺小而脆弱。混沌之气与玄武之光交织而成的护罩，在“玄冥寂灭”之意的侵蚀下，如同风中烛火，明灭不定，发出细微的、令人心颤的“咔嚓”声，仿佛随时可能崩碎。仅仅是身处此地，那直达灵魂本质的寒意、孤寂、以及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的绝望感，便如同无数冰冷的钢针，疯狂地刺向他们的神念核心。

“霄哥哥……好冷……好孤独……” 李梦梦的神念虚影微微颤抖，传递出虚弱的意念。她虽已是玄武圣体，神魂坚韧远超同阶，但此地寒意与孤寂，直指道心，更与她那同源的玄冥属性产生诡异共鸣，让她感同身受，仿佛亲身经历了月华仙子被冰封万载的绝望与坚守。若非有萧诚的混沌道韵与玄武星钥之力护持，她的神念恐怕早已被同化、冻结。

“紧守道心，莫要被这‘意’所染。感应师尊剑心所在，那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坐标’与‘灯塔’。”萧诚的神念虚影沉稳依旧，混沌道韵内敛，如同一块历经万古冲刷而不朽的顽石，抵御着外界侵蚀。他的寂灭混沌瞳在此地似乎受到极大压制，视野模糊，只能循着那一丝微弱的、源自冰晶外部肉身感应、以及李梦梦手中玄武星钥共鸣的清冽剑意，艰难地辨别方向，朝着意识之海的“深处”、“下方”潜行。

神念移动，不靠空间位移，而是一种“心之所向，念之所至”的玄妙状态。每“前进”一分，都需要消耗巨大的心神之力，去对抗、解析、适应周围那不断变化的、充满恶意的“玄冥寂灭”之意。李梦梦手中的玄武星钥，此刻成了最关键的“信标”与“净化器”，其散发的柔和玄武光芒，不仅能照亮前路，更能一定程度上抚平、净化靠近的、带有强烈侵蚀性的“意”，开辟出一条极其狭窄的“安全通道”。

然而，这通道并不太平。那些“玄冥寂灭”之意中，除了纯粹的寒意与死寂，还夹杂着无数破碎的、扭曲的、充满怨毒与不甘的“杂念”。这些“杂念”，有些是被月华仙子斩灭、封印于此的寂灭侵蚀残留，有些是她自身在漫长对抗中，因痛苦、孤独、绝望而产生的负面情绪碎片，甚至……可能还混杂着上古玄龟一族陨落强者、以及其他被卷入此封印的亡者遗留的不甘执念。它们如同潜伏在暗流中的毒蛇，时不时地凝聚成形，化作一张张扭曲痛苦的面孔、一声声无声的凄厉哀嚎、一道道充满恶意的冰冷注视，试图冲击、污染、拖拽萧诚与李梦梦的神念，将他们拉入这永恒的痛苦深渊。

“师尊……当年独自一人，便是与这些东西……对抗了万载么……” 李梦梦看着那些不断涌现、又不断被玄武星钥光芒净化的扭曲面孔，心如刀绞，泪水（意念所化）无声流淌。她无法想象，师尊是如何在如此绝望的环境中，保持剑心不泯，坚守至今。

“所以，我们来了。”萧诚的声音在她“心”中响起，平静而坚定，“我们来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我们来，带她回家。”

混沌之气微微波动，将一道试图缠绕李梦梦神念的、由浓郁孤寂之意凝聚的灰色触手震散。萧诚的神念虚影，始终将她护在侧后方，承担了大部分的侵蚀压力。

不知“前行”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在这片失去时间尺度的意识之海，唯有那份对剑心的感应，是唯一的指引。

终于，在前方那似乎永无止境的灰蓝“意”海尽头，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无比清冽、仿佛能刺破一切黑暗与寒冷的冰蓝色光芒，如同黑夜中的孤星，缓缓显现。

那光芒，并非静止，而是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的频率，微微脉动、闪烁。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道微弱却锋锐无匹的剑意涤荡开来，将周围试图靠近、侵蚀的灰蓝色“意”与扭曲“杂念”，强行逼退、斩灭。虽然光芒笼罩的范围极其有限，不过方圆数丈，但其内散发出的那股孤高、清冷、不屈、以及一丝深藏的疲惫与悲伤，却如同定海神针，在这片混乱的意识之海中，开辟出了一方小小的、属于“自我”的净土。

是月华仙子的本命剑心！是她的意识核心所在！

“师尊！” 李梦梦的神念发出激动的呼唤，就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等等！”萧诚却猛地拉住了她（意念联系），寂灭混沌瞳（即便在此地受限）死死盯着那冰蓝光芒的核心，以及光芒周围，那如同毒蛇般层层缠绕、不断试图勒紧、侵蚀光芒的、无数道灰黑色的、仿佛拥有生命的“寂灭锁链”虚影！

这些“锁链”虚影，与外界冰晶上缠绕的实体锁链同源，但更加凝实、更加恶毒，它们并非简单的能量束缚，而是“道”与“念”层面的侵蚀与捆绑。每一道锁链，都代表着寂灭源眼那庞大“意志”对月华仙子意识、道果的侵蚀与同化，代表着万载以来，那永无休止的痛苦、磨蚀、与诱惑。它们如同附骨之疽，与那冰蓝剑心光芒死死纠缠，彼此消耗、对抗。冰蓝光芒每一次闪烁、剑意每一次涤荡，都会斩断、净化部分锁链虚影，但立刻又有新的锁链从周围的“玄冥寂灭”之意中滋生、缠绕上来，仿佛无穷无尽。

这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消耗战。月华仙子的剑心固然坚韧不朽，但在万载的消磨下，其光芒范围已然从最初的百丈，缩小到了如今的数丈，光芒的闪烁频率也明显变得迟缓、微弱。可以想见，若再无人相助，她的意识被彻底侵蚀、剑心熄灭，只是时间问题。届时，不仅月华仙子会形神俱灭，这处封印节点也会彻底失控，成为寂灭源眼“意志”吞噬、掌控的又一“养分”。

“看到那些锁链了吗？它们不仅是束缚，更是那‘意志’侵蚀师尊意识的‘触手’与‘通道’。我们必须斩断它们，至少是暂时切断其与外界‘意’海的联系，才能与师尊的意识安全接触，唤醒她。”萧诚沉声道，目光扫过那密密麻麻的锁链虚影，在寻找着突破口。

“如何斩断？我们的神念在此地，力量被极大压制，而且……”李梦梦担忧地看向手中玄武星钥，光芒也比刚进入时黯淡了许多。

“以点破面，以‘共鸣’斩‘共鸣’。”萧诚眼中混沌之光一闪，似乎有了计较，“梦梦，你以玄武星钥之力，全力激发自身玄武圣体本源，与师尊的玄冥剑心产生最深层次的‘共鸣’。同源之力，最能相互感应、呼唤。当师尊的剑心因你的共鸣而产生更强烈的波动、吸引那些锁链更多‘注意力’的瞬间……”

他顿了顿，神念虚影缓缓抬起“手”，一缕凝练到极致、内蕴混沌归墟道韵的灰蒙“剑意”，在其指尖缓缓成型。这并非实质的剑，而是他以自身混沌大道为基，融合了对“寂灭”、“镇封”、“演化”等道的领悟，在此意识空间凝练出的、专为斩断这种“道念侵蚀”而生的特殊“意念之剑”！

“……我以这缕‘混沌归墟剑意’，循着锁链与师尊剑心对抗最激烈、也最‘脆弱’的连接点，斩入！不求一击尽断所有锁链，只要能暂时斩开一道缝隙，切断其与外界‘意’海的部分联系，我们便能趁机进入剑心光芒范围，与师尊意识直接沟通！”

计划清晰，但风险巨大。李梦梦的共鸣，相当于将自己也暴露在那些寂灭锁链的“注视”与侵蚀之下，一旦萧诚斩击失败，或时机稍有差错，两人神念都可能被锁链反噬、重创，甚至被侵蚀、同化。而萧诚凝聚这缕“混沌归墟剑意”，在此地消耗的心神之力更是难以估量。

“我明白了！霄哥哥，我准备好了！”李梦梦没有丝毫犹豫，冰蓝色的眸子中满是决绝。她双手（意念）紧握玄武星钥，闭上双眸，将全部心神沉入其中，体内玄武圣体的本源之力毫无保留地激发，与星钥道韵水乳交融，化作一道比之前明亮、精纯了数倍的冰蓝光束，如同穿越亘古的呼唤，朝着前方那点孤星般的剑心光芒，温柔而坚定地……投射而去！

“嗡——！”

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那点冰蓝剑心光芒，在接收到这同源、精纯、且蕴含着熟悉亲近气息的玄武之力呼唤的刹那，骤然剧烈一震！光芒瞬间变得明亮、活跃，闪烁频率加快，涤荡出的剑意也变得更加清晰、有力，甚至隐隐发出了清越的、如同冰晶碰撞般的剑鸣之音！这剑鸣声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深切的思念、无尽的疲惫，以及……一丝被压抑了万载的、细微的颤抖。

“梦……梦……是……你……吗……” 一道微弱、断续、仿佛随时会消散、却又蕴含着无上剑道清冽之意的女子意念，如同穿越了万古冰封，艰难地、颤抖地，回应了李梦梦的呼唤。

是月华仙子！她的意识，果然还未彻底沉沦！她听到了！

然而，就在月华仙子剑心因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而出现波动的刹那——

“吼——！！！”

那无数缠绕在剑心光芒周围的灰黑色寂灭锁链虚影，仿佛被彻底激怒的毒蛇群，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疯狂与暴戾！它们不再满足于缓慢侵蚀，而是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猛地收紧、勒入光芒之中，爆发出更加浓烈、更加恶毒的寂灭侵蚀之力，试图将那刚刚亮起的希望之光，连同那“闯入者”的气息，一同彻底扼杀、吞噬！锁链之上，甚至浮现出一张张狰狞、痛苦、充满毁灭欲望的扭曲面孔，发出无声的尖啸，冲击着剑心，也冲击着李梦梦的神念！

“就是现在！”萧诚眼中厉色一闪，那缕早已凝聚的、灰蒙蒙的“混沌归墟剑意”，如同蛰伏已久的潜龙，骤然迸发！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仿佛能令万物重归原点、让一切“存在”与“侵蚀”都失去意义的、最本质的“归墟”道韵，精准无比地，斩在了其中数道与剑心光芒连接最紧密、也因刚才疯狂收紧而显露出一丝“力竭”与“迟滞”征兆的寂灭锁链的“节点”之上！

“嗤——！”

轻微的、仿佛布帛被最锋利的刀刃划开的声响。那几道被斩中的寂灭锁链虚影，如同被抽去了筋骨，骤然僵直、黯淡，与剑心光芒连接的部分，更是被“混沌归墟剑意”中蕴含的归墟道韵，强行“抹去”了存在的联系，瞬间断裂、消散！虽然只是斩断了数道，但对于与成千上万道锁链对抗的剑心光芒而言，这刹那的“松动”与压力减轻，不啻于久旱逢甘霖！

“进！”萧诚低喝一声，神念虚影裹挟着因共鸣消耗巨大、神念萎靡的李梦梦，化作两道流光，趁着那剑心光芒因锁链断裂而猛然一涨、将周围其他锁链暂时逼退的刹那缝隙，如同游鱼般，瞬间穿过层层封锁，没入了那仅有数丈方圆的、纯净的冰蓝剑心光芒之中！

一进入光芒范围，外界的无尽寒意、孤寂、侵蚀、杂念，瞬间被隔绝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清冷的、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暖与安全感的玄冥剑意包裹。李梦梦的神念如同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几乎要瘫软下去。

而在光芒的最中心，一道虚幻、透明、仿佛随时会随风飘散的、身着素白宫装的女子身影，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她容颜依旧绝美，却苍白得近乎透明，双眸紧闭，眉心一点冰蓝剑印微微闪烁，周身散发出万古冰封般的孤寂与疲惫。正是月华仙子的意识显化之身！

此刻，似乎感应到有人闯入了她最后的“净土”，月华仙子那紧闭的眼眸，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师尊！”李梦梦再也抑制不住，神念虚影扑上前，想要拥抱那道虚幻的身影，却穿透而过。在这意识空间，唯有意念可通。

“……梦……梦……” 月华仙子的意识缓缓“睁”开了眼，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啊！清澈、冰蓝，如同万载寒潭，倒映着星辰，却又盛满了无尽的疲惫、沧桑、以及……一丝看到至亲之人时，再也无法掩饰的、深藏的脆弱与悲伤。她的目光，先是落在李梦梦身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温柔与欣慰，随即，转向了旁边的萧诚，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当她的“目光”触及萧诚神念虚影中，那隐隐流转的、与她自身剑意、与这封印大阵、甚至与寂灭源眼深处那“黑暗奇点”都产生着某种奇异共鸣的混沌道韵，以及……他眉心那点若隐若现的、属于镇魔碑的烙印气息时，疑惑瞬间化为了震惊与……了然。

“……混沌……道胎……镇魔……烙印……果然……是你……” 月华仙子的意念，虽然依旧虚弱，却清晰了许多，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叹息，“你……终究……还是来了……”

“晚辈萧诚，见过月华前辈。”萧诚的神念虚影微微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奉家父家母之命，与梦梦一同，前来接前辈回家。并……请教前辈，关于此间封印、关于寂灭源眼、关于那扇‘门’、以及关于晚辈体内这枚烙印的……真相。”

月华仙子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看向李梦梦，又看向萧诚，眼中神色复杂至极，有欣慰，有悲凉，有决绝，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回家……多么奢侈的……念想……” 她低声呢喃，虚幻的身影似乎更加透明了一些，“可惜……我……回不去了……”

“不！师尊，我们可以的！霄哥哥他已经很强了，我们一定能救你出去！”李梦梦急切道。

月华仙子缓缓摇头，目光穿透冰蓝光芒，望向外面那重新聚拢、更加疯狂冲击光芒的寂灭锁链虚影，以及更深处，那片冰冷、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意”海尽头。

“……梦梦，诚儿（她似乎认可了萧诚与李梦梦的关系），你们能来到这里，唤醒我这一缕即将消散的意识，已是奇迹。但……有些事，你们并不完全知晓。”

她顿了顿，似乎在积蓄力量，也似乎在整理着跨越了万古的、沉重的记忆。

“……当年，我感应到宗门（玄冰宫）秘地中，与玄武星钥同源的‘玄冥镇海剑’传承核心传来示警，指引我前往归墟，言及‘镇魔有变，玄冥当立，冰心问道，可镇一纪’。我循迹而来，深入此地，才发现所谓的‘玄冥归墟大阵’，早已被那‘意志’侵蚀得千疮百孔，而大阵的核心封印，并非为了单纯镇压寂灭，而是为了……‘囚禁’与‘研究’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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