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众生相（1/2）
传送的白光如同退潮般散去，熟悉的失重与置换感也随之消失。但这一次，预想中的新环境并未立刻清晰呈现。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不断扭曲晃动的灰白色浓雾。雾气浓稠得如同实质，不仅隔绝了视线，连声音也仿佛被吸收殆尽，四周一片死寂。脚下传来的触感是湿滑、冰凉、微微下陷的某种软泥或苔藓地面。
“又是迷雾？”云希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着一丝警惕和微不可察的疲惫。她下意识地调动“赋予”天赋感知四周，但精神力探入浓雾，却如同石沉大海，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空茫和混乱，仿佛这雾气本身就是一种能够吞噬感知的能量场。
风昊同样第一时间开启了推演天赋，但往常无往不利的“信息收集”此刻遇到了极大阻碍。浓雾中充斥着无序的、低强度的能量噪声，严重干扰了他的模型建立。他只能勉强感知到周围十米范围内大致的地形——似乎是某种沼泽或湿地，地面松软，有零星凸起的石块和扭曲的枯木轮廓。
“不是一般的雾。”风昊沉声道，他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个人终端（通天塔赋予的基础设备，功能有限）屏幕在这里也变得一片模糊雪花，“有强烈的信息干扰和能量遮蔽效果。我们的天赋和装备感知在这里都被严重压制了。”
他尝试向前迈出一步，脚下的软泥发出“噗叽”一声轻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与此同时，任务提示终于姗姗来迟，以断断续续、仿佛信号不良的方式，投射在他们的视网膜上（个人终端失效，提示直接作用于意识）：
“第…三十七…层：……遗忘…沼泽……”
“主线…任务：……穿越…沼泽……抵达…‘迷雾灯塔’……”
“环境…特性：……‘信息迷雾’……持续侵蚀…方向感…与…短期记忆……警惕…雾中…‘失语者’……”
“提示：……‘迷雾灯塔’…的…光芒…可以…驱散…部分…迷雾…与…侵蚀效果……灯塔…或许…也…是…离开…本层…的…关键……”
“警告：……长期…暴露…于…信息迷雾…中……可能导致…认知…混乱…与…记忆…片段…丢失……”
信息迷雾？侵蚀方向感和短期记忆？失语者？
风昊的心猛地一沉。这种环境比单纯物理上的危险更加棘手。失去方向感，意味着推演天赋的导航能力大打折扣；侵蚀短期记忆，则可能让他们忘记刚刚走过的路、遇到的危险，甚至忘记任务目标！而所谓的“失语者”，听起来就绝非善类。
“先别动。”风昊阻止了云希想要跟上的动作，“这种环境，贸然行动等于自杀。我们需要确定一个不会轻易迷失的初始行动方案。”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推演天赋虽然受阻，但基本的分析能力还在。他蹲下身，用手触摸地面，感受湿度和硬度。又仔细观察周围最近的一块凸起石头的形状和表面苔藓的分布。
“地面松软，容易留下脚印，但也容易被雾气掩盖或泥泞抹平。我们需要标记。”风昊从背包里取出几段在“逻辑回廊”中获得的、具有微弱能量属性的韧性丝线（原本用于布置陷阱或固定物品），将它们绑在不远处几块特征明显的石块和枯木上，作为最初始的参照点。
“云希，你的‘赋予’天赋虽然感知受阻，但能否尝试在这些标记物上，留下一个非常微弱的、只有我们能感应到的‘生命印记’或‘方向锚点’？不需要持久，能维持几个小时，给我们一个模糊的‘归航’信号就行。”
云希点头，集中所剩不多的精神力（在雨林获得的祝福提升了恢复速度，但之前的消耗依然很大），将一丝极其微弱的“存在”与“指引”意念，注入那些丝线和绑着的物体中。印记非常淡，在浓郁的信息迷雾干扰下，只有当他们靠近到两三米内时，才能隐约感应到一丝熟悉的温暖。
“只能做到这样了。”云希脸色有些发白，精神力的精细操作在这种环境下格外吃力。
“足够了，至少给我们一个心理上的‘原点’。”风昊站起身，看向浓雾深处，“现在，选择初始方向。任务说‘穿越沼泽，抵达迷雾灯塔’。灯塔通常位于高地或显眼位置，可能会散发出某种特殊波段的能量或光芒。我的推演虽然受阻，但可以尝试捕捉环境中能量流动的‘趋势’。浓雾并非完全均匀，总有些地方的‘混乱度’稍低，或者有极其微弱的能量‘流向’。”
他闭上眼，将推演天赋的感知收缩到最精细的程度，不再试图构建全局模型，而是如同最灵敏的触须，去捕捉周围能量迷雾中最细微的“涟漪”和“趋向”。
片刻后，他指向左前方一个方向：“那边，能量混沌度似乎略低一线，而且……好像有极其微弱、时断时续的……类似‘呼唤’或‘吸引’的波动？非常模糊，不排除是陷阱。但总比完全随机乱走强。”
“那就去那边看看。”云希没有任何犹豫。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紧密的距离，用绳索连接彼此腰部（防止走散），开始向着风昊指示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前进。
脚下的路异常难行。软泥时而没过脚踝，时而又踩到隐蔽的树根或碎石。浓雾不仅遮蔽视线，连听觉和嗅觉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周围一片混沌的灰白，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脚下泥泞的声响。那种被无形力量缓慢剥离方向感和记忆的感觉，如同跗骨之蛆，悄然滋生。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风昊突然停下。
“我们……是不是刚才经过这里？”他皱眉看着左侧一株形态扭曲、枝干如同鬼爪般伸向雾中的枯树。他隐约记得几分钟前，似乎见过类似形状的树在右侧。
云希也感到一丝不对劲，她试图回想出发后走过的具体路径，却发现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不断在灰雾和泥泞中跋涉的片段，细节难以串联。“记不清了……但感觉上，环境好像没有太大变化。”
迷雾的记忆侵蚀，已经开始生效了！
风昊立刻检查之前绑在腰间的、连接着后方标记物的丝线（他留了一根长线，边走边放）。丝线还在，但当他试图顺着丝线感知方向时，却发现丝线上云希留下的微弱印记，在延伸出二十米左右后，就被浓雾彻底干扰、吞噬了，无法提供清晰的指向。
“印记被干扰了，丝线只能证明我们没走回头路（如果线是绷直的），但无法精确定位原点。”风昊脸色凝重，“必须找到新的、更可靠的标记方法，或者……尽快发现灯塔的线索。”
就在这时，前方的浓雾中，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仿佛什么东西在泥泞中拖行的声音。
“唰……唰……”
声音很慢，很轻，但在绝对的寂静中，异常清晰。
两人立刻屏住呼吸，停下脚步，握紧武器（风昊的消防斧，云希则拿着一根前端削尖的硬木长棍），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灰白的浓雾缓缓涌动，一个模糊的、佝偻的身影轮廓，渐渐显现。
那身影移动得很慢，姿势怪异，仿佛四肢极不协调。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除了那拖行的声响。随着它逐渐靠近，轮廓变得清晰了一些。
那是一个“人形”的生物，但全身覆盖着厚厚的、湿漉漉的灰黑色泥浆和苔藓，看不清面目和衣着。它的手臂和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行走时深一脚浅一脚，在泥地上留下杂乱的拖痕。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头部——那里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平滑的、同样覆盖着泥浆的“空白”。
“失语者……”云希低声吐出这个词。
那泥浆怪物似乎感知到了他们的存在，原本缓慢拖行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它那空白的“脸”缓缓转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
虽然没有眼睛，但风昊和云希都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混乱与空洞意味的“注视”，锁定了他们。
紧接着，那怪物原本缓慢的动作骤然加速！它以一种与其笨拙外形不符的、近乎贴地滑行的诡异速度，朝着两人猛扑过来！同时，它那扭曲的手臂猛地扬起，泥浆飞溅，手臂前端竟然延伸出数根尖锐的、由硬化泥浆和未知物质构成的利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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