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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槐树下的暖辰光·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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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的画在槐安宅渐渐有了名气。

不是那种惊动四方、引来无数魂灵追捧的名气,是飘荡在街巷间的、带着暖意的名气。像春日里拂过窗棂的风,像冬夜里暖手的烤红薯,不张扬,却能悄悄钻进人心底最软的地方。那些被灰色情绪困住的魂灵,但凡被婉娘引到槐安宅,脚步都会不自觉地朝着忘忧湖边的画室偏——那里总是飘着淡淡的墨香,混着忘忧湖荷花的清甜,还有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能让紧绷的魂体,瞬间松弛下来。

画室是婉娘特意为陈念收拾出来的。就在忘忧湖西侧的一间小木屋,原本是堆放旧物的地方,打扫干净后,竟透着几分雅致。木屋的窗棂朝着湖面,推开窗就能看见满池的荷花,风一吹,荷叶便轻轻摇晃,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屋里摆着一张宽大的木桌,是婉娘寻来的老榆木做的,桌面光滑,带着岁月沉淀的温润。桌上铺着泛黄的宣纸,摆着几支狼毫画笔,一方砚台,还有一盒朱砂,都是婉娘特意寻来的好物。

陈念喜欢待在这间画室里。每天天刚亮,他就会推开画室的门,坐在木桌前研墨。墨条在砚台里轻轻转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伴着窗外的鸟鸣,竟成了槐安宅清晨最动听的旋律。他的魂体已经彻底凝实,不再是那个薄得像宣纸、风一吹就晃的少年魂。身上的灰色雾气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淡的暖光,像被月光晒透的棉絮,柔软又干净。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白校服,袖口的毛边被婉娘细心地缝补过,裤脚的泥点也被魂力涤荡得干干净净,只是他舍不得换——这是他活着时穿的衣服,带着他对人间最后的记忆。

这天清晨,陈念刚研好墨,窗外的荷叶上还凝着露珠,画室的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缩着肩膀的少女魂。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舞蹈服,裙摆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泥点,发梢枯黄,像被秋霜打过的草。她的魂体很薄,周身裹着一层薄薄的灰色雾气,像蒙了尘的月亮,黯淡无光。她的头埋得很低,肩膀微微耸动,似乎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每走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怯懦。

婉娘跟在她身后,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暖黄的光映在少女魂的身上,驱散了几分寒意。婉娘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声音温柔得像湖水:“别怕,这里是槐安宅,没有人会伤害你。让陈念给你画张画吧,他的画,能帮你找到心里的光。”

少女魂怯生生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她的眼睛很大,却盛满了泪水,像一汪蓄满了雨的湖,轻轻一碰,就要溢出来。她的目光落在陈念身上,看见那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正坐在木桌前,手里拿着一支狼毫画笔,眉眼温和,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和她记忆里那个总是低着头、不敢说话的自己,竟有几分像。

陈念抬眼,冲她笑了笑,放下手里的画笔:“你好,我叫陈念。你喜欢什么?我画给你。”

他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荷叶的沙沙声,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少女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细若蚊蚋,像蚊子的嗡嗡声,不仔细听,几乎要被窗外的风声淹没:“我……我叫林月。”她顿了顿,手指紧紧攥着舞蹈服的裙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喜欢跳舞。可是我跳得不好,连艺考都没过。”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砸在地板上,化作一缕淡淡的雾气。周身的灰色雾气又浓了几分,像一层薄纱,将她紧紧裹住,让她的魂体看起来更加透明。她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责和绝望:“我爸妈说,我就是个废物,浪费了他们那么多钱。他们说,早知道我这么没用,当初就不该送我去学跳舞……”

陈念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

这话,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像一根细细的针,轻轻刺着心脏最软的地方,带来一阵隐隐的疼。他想起十七岁生日那天,母亲站在阳台门口,眼神冰冷,语气尖酸刻薄:“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你打掉,省得现在碍眼!”那时候,他的心也是这样疼,像被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笔尖蘸了点淡青色的墨,又在朱砂盒里轻轻一点,混了一丝极浅的朱砂。淡青色是舞蹈室的地板,朱砂色是少女裙摆上的光。他的笔尖落在宣纸上,轻轻一点,然后缓缓移动,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宣纸上,先出现了一片月光下的舞蹈室。木地板擦得锃亮,像一面光滑的镜子,映着窗外的星星,还有一轮弯弯的月亮。舞蹈室的墙上,挂着一面大大的镜子,镜子里映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然后,一个穿着白色舞蹈服的少女站在舞蹈室中央,踮着脚尖,手臂舒展,像一只正要展翅的蝴蝶。她的头发梳成高高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上没有焦虑,没有沮丧,只有专注和欢喜,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像盛满了星星。

陈念没有画艺考的考场,没有画那一张张冰冷的评分表,没有画父母失望的脸。他画的是林月第一次穿上舞蹈服的样子——那是婉娘用魂力窥见的、藏在少女心底最亮的光,是连林月自己都快要遗忘的瞬间。

林月原本低着头,看着地板上自己透明的影子,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可当她的目光无意间落在宣纸上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像一颗颗晶莹的露珠。她看着宣纸上的舞蹈室,看着那个踮着脚尖、舒展着手臂的少女,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

那是十二岁的她。

十二岁那年的夏天,她第一次走进舞蹈室。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木地板上,落下斑驳的光影。舞蹈服是白色的,带着淡淡的清香,穿在身上,轻飘飘的,像云朵一样。老师站在她面前,轻轻抬起她的脚背,笑着说:“小姑娘,你的脚背真漂亮,是块跳舞的好料子。”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什么是艺考,不知道什么是升学压力,不知道跳舞需要付出多少汗水和努力。她只知道,当她踮起脚尖,跟着老师的节奏转动身体时,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自由的鸟,能飞到任何想去的地方。那时候,她的眼里有光,心里有梦,连裙摆划过空气的声音,都像一首动听的歌。

“我……”林月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带着浓浓的哽咽,“我好像记起来了。”

她想起了十二岁的夏天,想起了舞蹈室里的阳光,想起了老师温柔的夸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踮起脚尖时的欢喜。那时候,她跳舞不是为了艺考,不是为了父母的期望,只是因为喜欢。喜欢裙摆飞扬的样子,喜欢脚尖触碰地板的感觉,喜欢旋转时,风拂过脸颊的温柔。

“你看,”陈念放下画笔,轻声说,“你跳舞的时候,很好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像一道暖流,瞬间涌遍了林月的全身。她的眼泪突然掉得更凶了,却不是难过的泪,是释然的泪,是欢喜的泪。她看着画里的自己,看着那舒展的手臂,看着那踮起的脚尖,看着那眼里闪烁的光,周身的灰色雾气,像冰雪消融一样,一点点散去。

她的魂体渐渐凝实,原本枯黄的发梢,竟透出了几分光泽。她抬起头,看着陈念,眼里的泪水还没干,嘴角却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像雨后初晴的天空,干净又明亮。

陈念看着她的笑容,也笑了。他拿起画笔,在画的角落添了一笔——一棵小小的槐树,槐树下摆着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红薯的热气袅袅升起,像一缕淡淡的烟。

“这是……”林月看着那笔,眼里满是疑惑。

“是我心里的光。”陈念放下画笔,声音很轻,却带着浓浓的暖意,“每个人心里,都有这样一束光。可能是一个烤红薯,可能是一句夸奖,可能是一个温暖的拥抱。它藏在你心里最深的地方,只要你愿意找,就能找到。”

林月看着画里的槐树和烤红薯,又看着陈念温和的眉眼,突然明白了。她的心里,也有这样一束光,那束光,就是十二岁那年,舞蹈室里的阳光,是老师温柔的夸奖,是她对跳舞最纯粹的喜欢。

那天,林月在画室里待了很久。她坐在陈念身边,看着他研墨,看着他画画,看着窗外的荷叶轻轻摇晃。她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她说起自己学跳舞的日子,说起练功时摔过的跤,说起第一次登台演出时的紧张和欢喜。她的声音越来越响亮,眉眼越来越舒展,周身的暖光,也越来越浓。

夕阳西下的时候,林月离开了画室。她的脚步不再怯懦,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迎着阳光生长的向日葵。她回头看了看忘忧湖边的小木屋,看了看那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笑着挥了挥手:“陈念,谢谢你。我会记得,我跳舞,是因为我喜欢。”

陈念也挥了挥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槐安宅的小径尽头,嘴角的笑容,温柔得像月光。

从那天起,来找陈念画画的魂灵越来越多。

画室的门,总是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一个个带着灰色雾气的魂灵。他们有的缩着肩膀,有的低着头,有的眼里盛满了泪水,有的脸上写满了绝望。他们来自人间的各个角落,带着各自的故事,各自的委屈,各自的执念。

有个老木匠魂,一辈子勤勤恳恳,守着一间小小的木匠铺,做了一辈子的木活。他的手很巧,能做出最精致的木椅,最漂亮的木盒,还有最受孩子们喜欢的小木车。他一辈子省吃俭用,把挣来的钱都给了儿子,供儿子读书,供儿子买房。可他总觉得自己没给家人挣下足够的家业,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儿子。儿子成家后,他搬进了养老院,很少有人来看他。他死在一个寒冷的冬天,临死前,手里还攥着一把磨得发亮的刨子。他的魂体裹着厚厚的灰色雾气,困在空荡荡的木匠铺里,不肯离去。

婉娘把他引到陈念的画室时,他还在喃喃自语:“我没用,我没给儿子挣下家业,我对不起他……”

陈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他拿起画笔,蘸了点深棕色的墨,又混了一丝温暖的赭石色。宣纸上,先出现了一间小小的木匠铺,铺子里飘着淡淡的刨花香。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光影。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木匠,正坐在板凳上,手里拿着一把刨子,刨着一块木头。刨花纷飞,像一片片白色的蝴蝶。铺子的门槛上,坐着一个小小的男孩,手里举着一辆刚做好的小木车,小木车的轮子还在转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男孩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像盛开的向日葵。

老木匠魂看着画,突然愣住了。

他想起了儿子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儿子还很小,总喜欢蹲在他的身边,看他刨木头,看他做木活。他做的第一辆小木车,送给了儿子。儿子举着小木车,在院子里跑了一圈又一圈,嘴里喊着:“爸爸做的小木车,真好看!”那时候,儿子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他想起了自己一辈子的心血。他做的木椅,儿子坐了很多年;他做的木盒,儿媳用来放首饰;他做的小木车,孙子又接着玩。原来,他给家人留下的,不是金山银山,而是那些带着温度的木活,是那些藏在木头上的记忆。

老木匠魂看着画,红了眼眶,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滚落,化作一缕淡淡的雾气。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哽咽,喃喃道:“原来,他们记得的不是钱,是我做的小木车啊……”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周身的灰色雾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的魂体变得透亮,带着淡淡的暖光。他看着陈念,露出了一抹慈祥的笑容:“孩子,谢谢你。我终于可以放心地走了。”

还有个年轻的老师魂,二十多岁的年纪,眉眼清秀,却带着浓浓的疲惫。他是一所中学的语文老师,刚参加工作没多久,一腔热血,想把自己的知识都教给学生。他每天起早贪黑,备课到深夜,批改作业到凌晨。可班里有个调皮的学生,总喜欢和他作对,上课睡觉,作业不交。有一次,他忍不住批评了那个学生几句,学生却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冲他喊:“你教的课太无聊了,我一点都不想听!你根本不配当老师!”

那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当老师。他变得越来越自卑,越来越焦虑,上课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小,眼神越来越躲闪。最后,他在一次深夜备课的时候,突发心脏病,倒在了书桌前。他的魂体裹着一层灰色雾气,困在学校的走廊里,不肯离去。他总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老师,辜负了学生,辜负了自己的初心。

陈念听完他的故事,沉默了很久。然后,他拿起画笔,蘸了点温暖的鹅黄色,又混了一丝淡淡的绿色。鹅黄色是阳光,绿色是黑板上的粉笔灰。宣纸上,先出现了一间明亮的教室,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落下斑驳的光影。一个年轻的老师,正站在讲台上讲课,他的声音洪亮,眉眼含笑,眼里满是对教育的热爱。台下的学生听得认认真真,有的托着下巴,有的拿着笔做笔记。教室的黑板上,写着一行清秀的粉笔字:“春风化雨,润物无声。”黑板的角落,还写着一行小小的、歪歪扭扭的字:“老师,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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