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九幽司主的遗憾（1/2）

忘川的风，终年带着腐骨的寒气，吹不散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香。

我坐在九幽殿的白骨王座上，看着殿外飘来荡去的孤魂，指尖捻着一枚早已失了温度的青铜符印。符印上刻着的“苏”字，被黄泉的水汽浸得发暗，像极了我记忆里，那道永远停留在十七岁的身影。

三百年前，我还不是什么九幽司主，只是个名叫谢临的鬼修。

那时的我，还守着师父留下的一座破落阴宅，靠着替亡魂牵线渡化，换些阴冥币度日。宅子的后院种着一株合欢树，每到七月半，满树的粉花便会簌簌落下，落在趴在墙头偷看我的那个小姑娘发梢上。

她叫苏清月，是隔壁阳间书院山长的小女儿，胆子大得很，不怕我这满身死气的鬼修，总爱揣着两块桂花糕，翻墙过来找我说话。

“谢哥哥，你说人死后会变成魂吗？”她晃着两条小辫子，把桂花糕塞进我手里，“我娘说，变成魂就能和想念的人见面啦。”

我咬着甜腻的糕点，看着她眼里的光，喉结动了动，没告诉她，魂灵渡化时，会饮下孟婆汤，前尘往事，一概忘却。

后来，书院来了个游方道士，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身份，扬言要替天行道，除了我这个“秽物”。

那天的合欢树，被道士的符火烧得噼啪作响。我拼尽了修为，才堪堪护住趴在树后吓得发抖的苏清月，自己却被符钉穿了魂核，魂体险些溃散。

她哭着把我拖进阴宅的地窖，用她的生辰血，喂我喝了整整三天的阳间泉水。

“谢哥哥，你别怕，”她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带着阳间的暖意，“等我长大，我就嫁给你，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我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终究是摇了摇头。

鬼修与凡人，本就殊途。

我趁她睡着时，抹去了她关于我的所有记忆，然后拖着残破的魂体，沉入了九幽。

我以为，这样就能护她一世安稳。

可我忘了，有些执念，不是抹去记忆就能消散的。

九幽的三百年，我踩着无数恶鬼的骸骨，坐上了司主之位。我能号令黄泉百万阴兵，能定九幽的生死秩序，却再也找不回那年七月半，落在发梢的合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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