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紫衣渡尘，藏阴阁的千年寻妹记（1/2）

番外四：紫衣渡尘，藏阴阁的千年寻妹记

藏阴阁的紫雾，终年不散。

我叫紫凝，是藏阴阁的主人，也是这三界六道里，活得最久的那批鬼修之一。

我的阁里，藏着三界半数的阴物，从魔神的碎骨，到仙尊的残魂，从能定生死的契约书，到能改命格的引魂灯，应有尽有。可我守着这满阁的珍宝，守了整整一千年，却始终找不到我想找的那个魂。

我的妹妹，紫月。

一千年前，人间还处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中原大地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惨状，日日都在街巷上演。那时的我和紫月，还是两个无家可归的孤女，靠着乞讨和挖野菜，勉强苟活。

紫月比我小三岁，生得粉雕玉琢，一双眼睛像浸了水的葡萄，亮得惊人。她总爱跟在我身后，扯着我的衣角，软软地喊：“姐姐，我饿。”

每次听到这话，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我会把好不容易讨来的半个馒头，掰出一大半递给她，自己啃着难以下咽的草根。

“姐姐，你也吃。”紫月会把馒头递到我嘴边，小脸上满是认真，“姐姐不吃，月儿也不吃。”

我总会笑着摇头，骗她：“姐姐吃过了，月儿快吃。”

那时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让紫月吃饱穿暖，能让她不再跟着我颠沛流离。

后来，战火烧到了我们栖身的破庙。

那天，漫天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士兵的喊杀声，百姓的哭嚎声，混着浓烟，呛得人喘不过气。我拉着紫月的手，拼命地往庙外跑，可混乱的人群，很快就冲散了我们。

“姐姐！”紫月的哭声，被嘈杂的声响淹没，“姐姐，救我！”

我疯了一样在人群里挤着，喊着紫月的名字，可回应我的，只有漫天的火光和刺骨的寒意。等我好不容易冲出人群，回头望去时，那座破庙，已经被熊熊烈火吞噬，再也看不见紫月的身影。

我瘫坐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从那天起，我成了孤家寡人。

我以为紫月已经葬身火海，直到三年后，我在一个老道的手里，看到了一枚熟悉的银簪。

那是我用攒了三个月的铜板，给紫月买的生辰礼，簪子的顶端，刻着一朵小小的紫蔷薇。

老道告诉我，这枚簪子，是他从一个阴魂手里收来的。那阴魂是个小姑娘，穿着破旧的布裙，手里攥着这枚簪子，在破庙的废墟上，哭着喊了三天三夜的“姐姐”，最后，被路过的阴差勾走了魂。

老道说，那小姑娘的魂，带着极重的执念，怕是过不了奈何桥，入不了轮回。

那一刻，我心里的某个地方，轰然崩塌。

我跪在老道面前，求他教我能看见亡魂的法子，求他教我能留住亡魂的术法。老道看着我眼底的执念，叹了口气，终究是点了头。

我跟着老道，学了十年的阴阳术，学了十年的御魂法。十年里，我吃了无数的苦，受了无数的罪，可只要一想到紫月还在黄泉路上等着我，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老道羽化的那天，递给我一卷古籍，和一枚紫色的玉佩。

“此乃《藏阴录》，能聚阴魂，能藏阴物，”老道的声音，虚弱却清晰，“这玉佩，是开启藏阴阁的钥匙。阁在阴阳交界处，无岁月流逝，无生老病死，你且去守着吧。或许，有生之年，你能在那里，等到你妹妹的魂。”

说完，老道便闭上了眼睛。

我握着那卷《藏阴录》和玉佩，跪在老道的墓前，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我按照古籍上的记载，找到了阴阳交界处的那片紫雾，用玉佩，打开了藏阴阁的大门。

藏阴阁很大，大到一眼望不到尽头。阁里的每一层，都藏着不同的阴物，第一层是凡魂，第二层是妖魂，第三层是仙魂，第四层是魔魂，而最高的那一层，藏着的，是三界最凶戾，也最执着的魂。

我成了藏阴阁的主人，穿着一身紫衣，守着这满阁的魂灵，守着那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年年过去，百年过去，千年过去。

人间换了朝代，山河换了模样，三界的仙魔，换了一批又一批，可我，还是那个守着藏阴阁的紫衣女子，还是那个在等妹妹回家的姐姐。

我见过无数的魂灵，听过无数的故事。

我见过一个将军的魂，守着他战死的疆场，不肯离去，只为等他的王妃，看他最后一眼；我见过一个书生的魂，抱着他未写完的诗稿，在月光下徘徊，只为等他的心上人，读他最后一句诗；我见过一个母亲的魂，守在她孩子的床头，夜夜流泪，只为看她的孩子，平安长大。

每一个魂灵的执念，都像一根针，扎在我的心上。

因为我知道，那种苦苦等待，却遥遥无期的滋味，有多难熬。

这一千年里，我走遍了三界六道，去过九幽的黄泉路，去过忘川的奈何桥，去过阳间的乱葬岗，去过仙域的往生池，可我始终没有找到紫月的魂。

我甚至动用了藏阴阁的禁术，耗费了百年的修为，推演紫月的下落。可禁术的结果，却是一片混沌。

老道说，紫月的魂，带着极重的执念，执念越深，魂体就越容易被混沌吞噬。

我不信。

我不信那个会把馒头递到我嘴边的小姑娘，会就这样消失在三界六道里。

我守着藏阴阁，守着《藏阴录》，守着那枚刻着紫蔷薇的银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的头发，从青丝变成了白发，又从白发，变成了青丝——藏阴阁的阴阳之力，能让我容颜不老，却磨不掉我心底的执念。

直到那天，藏阴阁的紫雾，突然剧烈地翻涌起来。

一道带着阴阳契约之力的光芒，撕裂了紫雾，落在了藏阴阁的门前。

我握着银簪，走到门前，看到了一个穿着玄衣的少年，和一个穿着白衣的姑娘。

少年的身上，带着鬼修的死气，却又有着阳魂的暖意。他的手里，握着一本散发着金光的古籍，古籍的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阴阳契约录》。

“晚辈沈砚，见过紫凝阁主。”少年拱手，语气恭敬，“听闻藏阴阁有能定阴阳契约的魂玉，特来求借。”

我看着他手里的《阴阳契约录》，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那本古籍，和我手里的《藏阴录》，竟是同源。

我没有立刻答应他，而是上下打量着他：“你一个鬼修，却和阳魂缔结契约，不怕遭天谴吗？”

沈砚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坚定：“天谴又如何？我要走的路，本就是逆天之路。我要让所有的鬼修，都能靠着契约，渡化执念，踏上仙途。”

我看着他眼底的光，突然就想起了一千年前的自己。

那时的我，也是这样，凭着一股执念，在这三界六道里，苦苦支撑。

站在沈砚身边的白衣姑娘，看着我手里的银簪，突然蹙起了眉：“阁主，这枚簪子……好眼熟。”

我握着银簪的手，猛地一紧：“姑娘见过这枚簪子？”

白衣姑娘摇了摇头：“没见过，只是觉得，这簪子上的紫蔷薇，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沈砚怀里的《阴阳契约录》，突然发出了一阵嗡鸣。

一道紫色的光影，从古籍里飘了出来，落在了我的面前。

那光影，是一个小姑娘的模样，穿着破旧的布裙，手里攥着一枚小小的银簪，和我手里的这枚，一模一样。

小姑娘的魂体，很淡很淡，几乎快要透明。可她的眼睛，却像一千年前那样，亮得惊人。

她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软软地喊了一声：“姐姐。”

那一刻，我手里的银簪，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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