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八尘源·归墟渊（上）（2/2）

阿蛊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再次屈指一弹，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金蚕蛊，去！”

百蛊囊中，一只通体金黄的蛊虫飞了出来。这只蛊虫只有拇指大小，却散发着一股温润的金光，正是万蛊窟的防御至宝——金蚕蛊。金蚕蛊的蚕丝，坚韧无比，连仙器都难以斩断，更是能抵御各种邪异之力的侵蚀，是万蛊窟弟子的保命底牌。

金蚕蛊振翅飞舞，口中吐出一缕缕金丝，金丝在空中交织缠绕，化作一面金色的蚕茧，将阿蛊与身后的万蛊窟残部护在了其中。蚕茧之上，金光流转，散发出一股祥和的气息，将归墟水的寒意与吸力，尽数隔绝在外。

“没用的。”幽冥护法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怜悯，抬手对着蚕茧轻轻一指。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那波动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落在了金色的蚕茧之上。

阿蛊清晰地感觉到，蚕茧上的金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而金蚕蛊的身体，也开始变得干瘪。那原本坚韧无比的金丝，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变得松弛无力，从金色变成了暗黄色，又从暗黄色，渐渐化作了灰褐色。

“噗嗤——”

金蚕蛊发出一声微弱的哀鸣，那声音里满是绝望。它的身体化作一道金光，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蚕茧，轰然碎裂。

碎裂的金丝落在归墟水中，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便被彻底溶解。

阿蛊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后背重重地撞在了船舷上，喉咙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薄而出。她强行将血咽了回去，脸色苍白如纸，眼底的惊骇，再也无法掩饰。

她终于意识到，幽冥护法的吞噬规则，远比她想象的要恐怖。

这不是简单的力量吞噬，而是直接掠夺生灵存在的根基。

噬火蛊的火焰，是它们的本源之力；金蚕蛊的金丝，是它们的本命神通。幽冥护法的吞噬规则，能够直接抹杀这些本源与神通，让蛊虫彻底失去存在的意义。

换句话说，在这片归墟渊中，只要幽冥护法愿意，他可以吞噬一切生灵的根基，让他们化作一滩虚无，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海风卷着归墟水的腥气，吹在阿蛊的脸上，冰冷刺骨。

她看着幽冥护法那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睛，看着归墟水中那些虎视眈眈的幽冥异兽，看着身后脸色凝重、气息不稳的万蛊窟残部，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丝无力感。

万蛊窟的蛊术，向来以诡谲狠辣着称，可在这绝对的规则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但很快，这丝无力感，便被一股更加强烈的执念所取代。

她想起了万蛊窟覆灭时的惨状，冲天的火光，族人的哀嚎，尘卫们的狞笑；想起了那些被尘尊的尘卫屠戮的族人，他们临死前，眼中的不甘与绝望；想起了沈砚在联军营寨中说过的那句话——

“契约的终极，是共鸣。是倾听每一粒尘埃的念想，倾听每一个生灵的渴望。”

阿蛊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决绝的弧度。

她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幽冥护法，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穿透了呼啸的阴风，响彻在天地之间：

“吞噬规则又如何？今日，这幽冥尘晶，我拿定了！”

幽冥护法愣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随即，他爆发出一阵更加刺耳的狂笑，笑声震得鸿蒙阴阳舟都在微微颤抖：“好！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本座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来拿本座的幽冥尘晶！”

话音落下，他猛地朝着阿蛊扑了过来，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归墟水在他的身后掀起万丈狂澜，无数道黑色的水鞭，如同毒蛇一般，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朝着阿蛊席卷而去。

阿蛊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的指尖，轻轻抚摸着百蛊囊的内壁，那里，存放着一只她从未动用过的蛊虫——

那是一只以万蛊窟覆灭时，族人的执念所化的蛊虫，名曰：执念蛊。

这一次，她要赌一把。

赌契约之力，能否对抗这霸道的吞噬规则。

赌万蛊窟的执念，能否撼动这归墟渊的天地。

赌她阿蛊，能否为万蛊窟的族人，赢回一场迟来的胜利。

归墟水的浪涛，已经近在眼前，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几乎要将她的神魂碾碎。

阿蛊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璀璨的光芒，那光芒里，有执念，有决绝，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执念蛊，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