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该收场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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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使团护送阿史那云珠车驾,经月余跋涉,终抵天朝都城。
为示“重视”,南晏修特许其仪仗从正阳门入城,引得百姓夹道围观。
那传闻中的西域公主坐于垂纱华辇中,虽不见容貌,异域装扮与窈窕身影已惹无数遐想。
太极殿上,南晏修高坐龙椅,冕旒垂覆,威仪深重。
西域正使恭敬献上国书礼单,言辞谦卑,再表称臣纳贡之“诚意”,并着重介绍云珠公主,称其“贤淑端丽,慕中华礼仪久矣”。
“宣,西域公主阿史那云珠觐见——”
内侍尖声传报。
殿门缓开,一着西域盛装、面覆轻纱的女子,由两侍女搀扶,袅袅而入。
她身姿婀娜,环佩轻响,虽不露全貌,光洁额际与那双顾盼生辉的异域眼眸,已足令人注目。
她至御阶下,依所学天朝礼仪盈盈下拜,声如出谷黄莺,带一丝生涩娇柔:
“西域阿史那云珠,拜见天朝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
殿中众臣神色各异。
南晏修目光透过冕旒,落在那俯拜的异国公主身上,停了片刻。
方开口,声平无波:
“公主远来辛苦。平身。”
“谢陛下。”阿史那云珠起身,仍微垂首,姿态恭顺。
“西域王美意,朕已知晓。”
南晏修缓缓道,“公主既来天朝,便是宾客。朕已命人收拾‘蕙兰苑’,公主可暂住,领略天朝风物。和亲之事关乎两国体统,亦需从长计议,公主且安心住下,不必忧虑。”
未明确应允,但“暂住”、“从长计议”及特意安排宫苑居住的态度,在许多人看来,已是释放善意。
阿史那云珠再拜谢,声里适时带上感激与羞涩。
朝会散,皇帝对西域公主“礼遇留居”之讯,如翼飞传宫廷内外,亦经特殊渠道,疾驰向北境与西域王庭。
赤谷城中,阿史那贺鲁得密报,知女儿已入天朝皇宫,皇帝态度“温和”,心中狂喜,几欲仰天大笑。
他仿佛已见自己成天朝国丈、西域借机喘息甚至重掌权势之景。
“好!云珠果然不负本王所望!”
他兴奋踱步,“告诉镇北军那边的‘耳朵’,再加把劲!把皇帝如何欣赏云珠、如何厚待之讯,设法传进沈霜刃耳中!要让她信皇帝已动心!让她急,让她怒,让她出错!”
他仿佛已见沈霜刃因妒恨方寸大乱、靖北军士气低落乃至内讧之象。
表面平静,暗流涌动。
蒋正骁麾下,果有嘴不严或别有心者,“不经意”谈及京城“新事”——
皇上如何盛待西域公主,公主如何貌美有礼,宫中如何议论这“天作之合”……
这些话经渲染添油,如毒蔓悄然蔓延,并“恰好”飘入主帅亲卫及沈家旧部关联军官耳中。
紫璇报此风声时,面压怒气:“阁主,他们越发猖狂了!说得有鼻有眼,好像皇上明日就要大婚一样!”
沈霜刃正拭佩剑“流光”,闻言动作未滞,只唇角勾起冰冷讥诮的弧度。
她举剑至眼前,雪亮剑身映出沉静眸子。
“让他们说。”她淡淡道,“传令约束我们的人,不许争执,更不许主动打探议论。若有人问起,便作愤懑难平又无可奈何状。至于我……”
她归剑入鞘,铮然清响。
“从今日起,除必要军议,我闭门不出。你对外便说,我旧疾复发,心情郁结,需静养。军中事务,暂由你与几位副将酌情处理,若有拿不定的……便‘犹豫’、‘拖延’。”
紫璇眼一亮:“阁主是要……继续示弱?让他们以为您真被流言所扰?”
“不止。”
沈霜刃走至帐边,望远处赤谷城隐约轮廓,声低而清,
“我要让阿史那浑坚信,他的离间计成了,我沈霜刃已因‘情’失智,因‘妒’怠军。如此,他才会更得意,更松懈,将注意皆放盛京那边,放他女儿能否为后的美梦上。而我们……”
她回身,眼中寒星般的光芒与剑鞘冷光相映:
“正好悄无声息地,磨利刀锋,对准他咽喉。”
其后数日,靖北军大营气氛古怪。
主帅“病”了,日常操练未停,却少了锐气,多了沉闷。
高层军议效率低下,一些军务被拖延。
军中关于和亲的议论虽明令禁止,私下暗流反更汹涌,连普通士卒士气都显微妙下滑。
这一切,自然被军中西域眼线及蒋正骁麾下有心人看在眼中,记在心里,化作份份“喜报”传回赤谷城。
阿史那浑接讯,心花怒放,连日宫中设宴庆贺,对防守反松懈几分,甚至开始盘算等女儿为后,该如何借天朝之势重整西域,找沈霜刃雪恨。
他不知,就在他畅想未来时,烟霞关地下,那支精挑细选、沉默如铁的小队,已完成最后准备与磨合。
沈霜刃案头,摆着一份精确至时辰的行动图。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而这一次,他们要杀的不是人,是一个王庭的野心;要放的也不是火,是终结漫长战事、奠定百年和平的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