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女生言情 > 铁血冉闵,魂定中原 > 第97章 殿前对决

第97章 殿前对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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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接下来,江云舟的出列表述,更是将这场殿前对决推向了高潮,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投入了一瓢冷水。

轮到江云舟时,他手捧一本自己利用政务之余、结合自身经历与大量调研撰写的《均田策》草案,稳步出列。尽管额角还因之前漕运事故贴着膏药,脸色也因为伤势初愈和连日操劳而有些苍白,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坚定,如同暗夜中的寒星。他深知,此刻他代表的,不仅是自己,更是身后无数寒门子弟和挣扎求生的百姓。

“陛下,臣江云舟,有本奏。”他声音清朗,开始阐述其《均田策》的核心内容,条分缕析,逻辑严密。当他讲到世家豪强如何利用各种看似合法、实则巧取豪夺的手段兼并土地、隐匿人口时,这个曾经在豪门中为奴为仆、亲眼目睹过无数黑暗与不公的青年,将其剖析得淋漓尽致,字字见血,句句诛心:

“……臣观世家豪强兼并之术,其法主要有三,皆披着合法外衣,行盘剥之实:其一,曰‘虚报灾荒’。勾结地方胥吏,上下其手,将丰年报为灾年,以此逃避朝廷税赋,并趁小民困境,压价收购其田产,或逼迫其以田抵债;其二,曰‘高利盘剥’。青黄不接、百姓最为困顿之时,以极高利息放贷于农户,利滚利,待其倾家荡产亦无力偿还,则强行夺其田产、役其人身,使其永世不得翻身;其三,曰‘伪造地契’。利用权势,贿赂奸吏,篡改官府田亩册籍,或直接伪造买卖契约、赏赐文书,将无主荒地、官田乃至他人祖传产业,强行划归己有,黑白颠倒……”

“江云舟!你放肆!”王澄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翻涌的羞愤与恐慌,勃然变色,不顾朝仪,出声厉喝,打断了他的话,“黄口小儿,安敢在此金殿之上,信口雌黄,污蔑士林清誉,诋毁我等诗礼传家之族!你……你不过一幸进之徒,懂得什么……”

“王公!”御座之上,冉闵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瞬间如同冰瀑倾泻,压过了王澄气急败坏的怒斥。皇帝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寒冰利箭,牢牢锁定在王澄身上,让他后面所有恶毒的咒骂和辩白都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噎得他满脸通红,几欲窒息。

“让他说下去。”冉闵的指尖,在御案那冰冷的、雕刻着蟠龙戏珠图案的紫檀木上,有节奏地轻轻叩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在这寂静得连呼吸都清晰可闻的大殿中,这轻响却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朕,倒真想仔细听听,这天下田地,除了这三法之外,还有哪些……朕不知道的,更为‘高明’、更为隐蔽的手段。江爱卿,你但说无妨,朕,与你做主。”

皇帝的态度,已然明确无比,如同在江云舟身后立起了一座不可撼动的靠山。王澄面如死灰,眼神绝望,踉跄着后退半步,靠在身后家臣身上,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而江云舟,则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下,继续以清晰而沉稳、不容置疑的语调,将他所知的、所经历的、所调查到的种种关于土地兼并的黑幕与潜规则,一一道来,如同一位冷静的外科医生,手持锋利的手术刀,一层层剖开那覆盖在“诗礼传家”、“世代簪缨”光鲜表象下的、早已腐烂流脓的疮疤。

这场非同寻常的朝会,从午后日头偏西,一直持续到深夜。殿外的天色早已漆黑如墨,星辰隐匿,唯有宫灯在寒风中摇曳。宣室殿内,烛火换了一批又一批,烛泪堆叠如小山,官员们站得腿脚酸麻,却无人敢露出懈怠之色。

当王澄等世家代表和那些鲜卑贵族,最终面色灰败、精神恍惚、步履踉跄地走出宣室殿那沉重的大门时,他们看到的景象,让他们本就冰凉绝望的心,彻底沉入了无底深渊。

宫门之外的巨大广场上,不知何时,已然燃起了无数的火把!成百上千的人影,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沉默地坐在冰冷刺骨的石板地面上。他们大多是年轻的学子,穿着浆洗得发白的儒衫,脸上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执拗与清澈;其中也夹杂着许多普通的市民、穿着短褐的农夫,甚至还有明显是胡人打扮的商贩、牧民!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不同的阶层,不同的族裔,但此刻,他们静静地坐在一起,如同磐石。手中举着用汉文、鲜卑文、匈奴文、羌文等各式文字书写的条幅,上面的内容却惊人地一致,表达着跨越族裔的共同诉求:

“求公平!”

“要均田!”

“寒门亦能治国!”

“胡汉本是一家!”

那跳动的火把,连成一片浩瀚的、温暖的光海,驱散了皇城前的黑暗;那沉默的静坐,汇聚成一股无声却磅礴如山、沛然莫之能御的洪流。这洪流,不再局限于宫墙之内官员的奏对与博弈,而是来自民间,来自帝国最底层的巨大力量,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直接、如此震撼地,展现在这些昔日高高在上、自以为掌控一切的贵族面前。

王澄等人站在宫门巨大的阴影里,仿佛被那光明的海洋排斥在外。他们看着那片跳动的火海,看着那些在寒风中沉默而坚定的、年轻或苍老的面孔,听着夜风中隐约传来的、用不同语言低声却整齐念诵的《均田歌》的旋律,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幻灭感,如同冰冷粘稠的毒蛇,悄然缠上了他们的心头,越收越紧,几乎让他们窒息。他们知道,有些东西,似乎真的不一样了。长安的天,或许从今夜开始,真的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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