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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秋实盈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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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闵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他与王猛一同缓步下山,信步来到曲江池畔,走近这座承载着特殊意义的“同文亭”。

亭子修建得十分用心,一砖一瓦,一木一石,皆可见其诚意。八根承重的亭柱皆是用上好的青石雕成,打磨得光滑如镜,几乎能照出人影。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每一根亭柱上,都密密麻麻地、按照名次高低,自上而下镌刻着建安二十三年乙巳科所有上榜进士的姓名!慕容翰、赫连勃、陈望……胡汉姓名交错排列其间,再无族裔之别,唯有才学高下!这冰冷的石刻,无声地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用人标准。

而在亭子中央,立着一块质地温润的汉白玉石碑。石碑正面,刻着本届状元慕容翰亲笔所题、并由宫中匠作监高手精心镌刻的十四个大字。那字迹笔力遒劲,结构严谨,已然颇具书法风骨,可见这位鲜卑状元在汉文化上浸淫之深:

“文字同则心意通,礼法一则天下平”

这十四个字,如同洪钟大吕,道尽了新政追求文化融合、法治一统的核心理想,也寄托了这批新兴士人集团的政治抱负。

暮色渐垂,夕阳的余晖将曲江池水染成一片金红。亭子周围早早挂起了灯笼,温暖的烛光将亭内照得通明。只见慕容翰正坐在亭中的石凳上,他的面前,围着七八个年龄不一、服饰各异的孩童,有扎着总角的汉人小儿,有留着髡发的鲜卑童子,也有梳着羌族小辫、戴着氐人银饰的娃娃。他手中拿着一卷翻旧的《论语》,正用温和而清晰的语调,深入浅出地讲解着其中的句子。晚风将他沉稳的声音送出亭外,吸引了不少途经的百姓驻足聆听。

当他讲到“君子和而不同”这一句时,一个年纪最小、头上梳着羌族特有细密小辫的男孩,忽然仰起脸,用充满稚气、尚带口音的声音,好奇地问道:

“先生,先生,您现在……穿着我们的衣服(指慕容翰身上已换成汉式儒衫),说着我们的话,教着我们的书……您算是汉人,还是我们鲜卑人呀?”

这突如其来的、天真无邪的问题,仿佛有着奇异的魔力,让整个亭子内外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孩童,包括亭外那些驻足聆听的百姓,都睁大了清澈或饱经风霜的眼睛,聚焦在慕容翰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直指这个时代最核心、最敏感的身份认同困境。

慕容翰闻言,先是微微一愣,显然未曾预料到会有此一问。随即,他脸上露出了温和而澄澈的笑容,那是一种历经迷茫后找到归宿的坦然。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手,轻轻地、近乎虔诚地抚摸着身旁那根刻着他自己名字“慕容翰”三个大字的冰凉亭柱,指尖感受着那深深的、承载着荣誉与责任的刻痕。

然后,他低下头,目光扫过那个羌族小男孩充满求知欲的脸庞,也扫过亭中所有孩童——无论胡汉——那同样纯净的眼睛,声音清晰而坚定,仿佛是在宣告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我,是华夏进士。”

“华夏进士……”

这四个字,在暮色沉沉的曲江池畔,在灯火通明的同文亭中,在众人心间,轻轻地回荡着,却重若千钧。它巧妙地超越了狭隘的族裔界限,定义了一种全新的、基于对共同文明(文字、礼法、经典)的认同和对同一政治实体(冉魏帝国)归属的身份。这是一个划时代的回答。

秋风再次拂过长安城头,带来了远方田野里农夫们庆祝丰收的粗犷歌谣,带来了太学中莘莘学子朗朗的读书声,也带来了东西市井间生机勃勃、混杂着各种口音的喧嚣。在这片历经了无数战火与磨难、浸透了血泪与悲欢的古老土地上,新政这株曾经弱不禁风的幼芽,在顶破了坚硬冻土,经历了狂风骤雨的洗礼之后,终于在这片醉人的秋光里,舒展开虽然稚嫩、却充满了无限生机与希望的叶片。

一个属于“华夏”的新时代,正伴随着这沉甸甸的丰收喜悦与潜移默化的文化融合,缓缓地,但不可逆转地,揭开了它的序幕。然而,站在乐游原上俯瞰这片盛景的冉闵和王猛都深知,秋收的喜悦固然醉人,但随之而来的冬季,才是真正考验这株新芽生命力的开始。眼前的祥和之下,寒流已在暗中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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