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五灵城堡的告别（一）（1/1）

五灵城堡名震全域，皆因它是全域顶尖的灵石集散地。每年一度的灵石大会，更让此地声威远播。盛会启幕之时，全域各地的五行灵石。无论官营贡品的精纯，还是民间私藏的奇珍，都会在此汇聚流转、竞价交易；偶尔更有珍稀神兵、乃至域外异灵石现世，引得各方势力趋之若鹜，竞相角逐。

这座古堡，不仅是南域公主姬曼殊倩的行宫别苑，更是皇族安插在边境的情报中枢。若非南域法尊力推“立国教，清内患”的国策，此地本该迸发更大效用。如今，昔日公主荣登南域圣女之位，五灵城堡的情报职能与过往荣光，恐怕也随之日渐萧索。

秦义踏上光洁如镜的白玉大道时，那座通体似青色碧玉雕琢而成的巍峨城堡，已赫然矗立在视野尽头。距灵石大会尚有段时日，周遭的商铺却已尽数敞开门户迎客。见此景象，他心中微动：看来她，并未彻底放弃这片地方。

秦义对五灵堡向来怀有情愫。这份好感，不仅源于曾在此地救助姬曼殊倩的渊源，更因当年人生最失意落魄之际，偶遇街边一间简陋酒肆的店主。那一句暖心的问询、一碗热烫的浊酒，曾为他驱散了无数寒意。只是时过境迁，此地早已天翻地覆，想再寻回那间藏着慰藉的酒肆，怕是难如登天了。

他闲庭信步地游走在灵石大道上，周遭游人的笑语、商贩的吆喝、灵石碰撞的清脆声响，交织成鲜活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这气息让他连日来紧绷的心弦悄然松弛，连带着心神也轻快了几分。五灵城堡的底蕴，全藏在“灵石”二字里。就连构筑城堡的基石与梁柱中，都混融了不计其数的上等灵石。这般挥金如土的豪奢，放眼全域，唯有南域能有此气魄。

不多时，秦义便抵达五灵堡正宫大殿门前。这正宫大殿本就是“城中城”的格局，眼前朱红漆饰、鎏金镶边的大门，已是第二重门户。门侧肃立着数名南域兵士，个个身姿挺拔如松、目光锐利如鹰，显然是精心遴选的精锐之士。

秦义上前一步，简明扼要地说明来意。为首的兵士闻言，略一颔首，转身快步流星地入内通报。片刻后，一名身着银甲、面容刚毅的中年将领大步走出，目光如电般扫过秦义，沉声道：“你是秦义？”

这语气中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与责问，让秦义心头微恼，却也不愿多生事端，只淡淡应了一声“正是”。

中年将领却不依不饶，紧接着追问道：“本将有三事不明，还请秦公子明示。”未等秦义开口，他便自顾自说道：“其一，堡主曾在南域幽林城设一行宫，此宫名号为何？其二，堡主结束百年昏迷苏醒之时，身处何地？其三，堡主贴身侍女名讳几何？”说罢，他下巴微扬，神色间带着几分嚣张的倨傲，死死盯着秦义的反应。

秦义心中一动，瞬间便洞悉这三问乃是身份核验的关卡。想通此节，心头的不快便消散了大半，神色从容地答道：“第一问，行宫名‘义苑芳华’；第二问，苏醒之地在炉鼎之中；第三问，侍女名惠玲。”

听完回答，中年将领重新上下打量了秦义一番，确认无虞后，才从怀中掏出一枚青色令牌，这令牌周身流转着淡淡的灵光，显然并非凡物。他双手将令牌递上，语气缓和了几分：“此乃堡主嘱托，务必交予秦公子，请随我入堡。”

“如此细致……难道近来有人冒充我的身份？”秦义接过令牌，指尖触到冰凉的玉质，心中暗自疑惑。他侧过脸，目光直直望向身旁神色严肃的中年将领，看得对方神色渐露局促与尴尬，才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冲对方歉意地笑了笑。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更让中年将领摸不着头脑，愣在原地一脸茫然。

穿过几重雕梁画栋的穿廊、绕过几方雅致清幽的庭院，秦义终于抵达正殿门前。此时，一名身着浅绿色侍女服的纤细身影正静静立在门侧，正是惠玲。

“秦公子，你可算来了。”惠玲见他到来，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欣喜，快步迎上前来，语气带着几分雀跃。

“有劳惠玲姑娘在此等候。”秦义颔首示意，目光微转，试探着问道，“你在此相候，莫非圣女她……就在殿内？”

惠玲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漾起一抹浅笑，伸手朝殿内温和地示意了一下。秦义心中顿时一紧，暗自叫苦：他本是前来告别，却没料到竟会这般直接撞个正着，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连呼吸都滞涩了几分。

事已至此，再无退缩的余地。秦义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径直迈步走入殿内。

殿内光影柔和，暖融融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映得殿中陈设愈发雅致。一名女子正临窗而立，身姿窈窕修长，一袭月白色宫装勾勒出曼妙曲线，衬得肌肤胜雪、身姿轻盈。服饰与姿态浑然一体，多一分则艳俗，少一分则寡淡；她抬眸望来的刹那，顾盼间似藏着久候的期许，眉眼深处，竟交织着火热的期盼与娇羞的怜爱，风姿绰约，比之画中仙子亦不遑多让。

“你还好吗？”

两人竟异口同声地开口，话音落下，又不约而同地愣住。殿内瞬间陷入短暂的静谧，唯有窗外微风拂过花枝的轻响。

“没想到，隔了这么久，我们才得以再次相见。”一阵清雅的兰香悄然飘来，姬曼殊倩缓缓转身，取过桌上的青瓷茶盏，亲手递到秦义面前，声音轻柔如絮，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秦义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去接。指尖却不慎与她的手背相触，温热细腻的触感传来，两人皆是一僵，仿佛有电流窜过四肢百骸。

姬曼殊倩抬眸，恰好与秦义的目光撞个正着，心中骤然一怔。身为南域圣女，她早已习惯了端肃自持、杀伐果决，却偏偏在他面前，轻易便流露出这般少女怀春的娇羞姿态。

忆及往昔，碧眼胡僧前来普法之时，为替母亲驳斥朝堂不公言论，她暗中布下姬家皇朝的情报密网，就是凭一己之力为母亲的绝对统治，平息了无数朝堂祸患；凭着这份智谋与果决，令一众世家大族俯首称臣。那时，满朝文武皆认定她会是南域女帝的不二人选。可这份雄心壮志，向来被她藏在柔情似水的表象之下，那份守护南域安稳的沉重责任，在与秦义对视的这一刻，竟彻底消融隐匿，只剩下纯粹的欢喜与羞涩的悸动。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立相视，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已静止。秦义从未这般忘我地凝望过一个女子。无论是柳青、姚穆英，甚至是年少时的初恋，都未曾让他有过这般心神俱醉的感觉。直到这一刻，他突然明白，有些缘分，早已是天定。而在曼殊倩眼中，无论是昔日的救命之恩，还是过往的相助之情，都早已在岁月流转中悄然沉淀，化作了此刻难以言说的喜欢，纯粹而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