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不必说(1/2)
次日天刚亮,天边还浮着层淡淡的鱼肚白,林昭雪就已经起身了。她在铜镜前坐了许久,指尖一遍遍抚过肩头的铠甲系带,最终还是换上了一身月白常服——那是当年在军营里,傅承愈见她总穿铠甲太过沉闷,特意让人做来送她的,说“女儿家总要穿些鲜亮的颜色”。
驿馆的院子里,车夫正蹲在车旁检查马蹄铁,见她出来,连忙起身:“将军,都备妥了,随时能走。”
林昭雪点了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齐王府的方向。晨雾像层薄纱,笼着远处的飞檐翘角,看不真切,却让她心里那点犹豫愈发清晰。她从袖中摸出那个红布包,指尖捏着系绳打了个死结,又解开,反复几次,最终还是攥紧了手:“我去趟齐王府,你在这儿等我。”
齐王府的门房显然认得她,没等通报就引着往里走,脚步轻快:“殿下一早就去了书房,说今日要核些军报,林将军来得正好。”
穿过两道回廊,书房的木窗半开着,隐约能听见里面翻动纸页的声音。林昭雪在门口站定,深吸了口气才抬手轻叩:“愈哥,是我。”
里面的声音顿了顿,随即传来傅承愈的回应:“进来。”
书房里比昨日更显安静,案上堆着高高的卷宗,砚台里的墨汁还冒着热气。傅承愈背对着门站在窗前,手里捏着份军报,晨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肩头,将月白锦袍染成了淡金。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停:“今日倒早,我还以为你已经启程了。”
“打算走了,”林昭雪走到离案几两步远的地方站定,目光落在案上那叠军报上,忽然想起当年在雁门关,他们也是这样并肩看着军报,他总爱把最紧要的那份推给她,说“昭雪比我细心”,“只是来告个别。”
傅承愈放下军报,走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抬手倒了杯茶:“急什么,再多留几日吧。京里新开了家西域菜馆,据说烤羊排做得极地道,像极了当年漠北的味道。”
“军中还有事,”林昭雪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却泛起凉意,“前几日收到急报,北境有些不稳,我得回去盯着。”
傅承愈的指尖在茶杯沿上轻轻敲了敲,没再劝,只是点了点头:“也是,边防要紧。”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她的袖口,像是想起了什么,“说起来,当年你在雁门关丢的那把匕首,我后来让人找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找着。”
林昭雪握着茶杯的手猛地收紧。那把匕首是他送的,象牙柄上刻着朵小小的雪莲,她说要带在身边当护身符,却在最后一场战役里为了替他挡箭,连刀带鞘落在了乱军之中。她原以为他早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丢了便丢了,”她低下头,看着杯底的茶叶浮沉,“不过是把匕首。”
“怎么能是‘不过’,”傅承愈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却不似对顾非晚那般柔和,更像是对往昔的追忆,“那是你第一次立战功,我特意让人打的。”
空气忽然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鸟鸣偶尔传来。林昭雪看着他,忽然觉得有太多话想说——想说当年他背着受伤的她在雪地里走了半夜,雪水浸透了他的衣袍却始终把她护在怀里;想说他把最后一块干粮分给她,自己嚼着枯草说“我不饿”;想说这些年她在边关,每次看到月光就会想起他,想起他说“等平定了北境,我们就回京城,看遍长安花”。
可话到嘴边,却都堵在了喉咙里。她低头从袖中摸出那个红布包,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布包被捏得变了形。
傅承愈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目光落在她紧攥的手上:“手里拿的什么?”
林昭雪没说话,只是缓缓松开手。红布包散开,三枚箭头躺在她掌心,被磨得锃亮,边缘的棱角都已磨平,显然是被反复摩挲过无数次。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箭头上,反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雁门关夜晚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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