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三三制战术扬我大雍天威!(2/2)
“刀……刀好又如何?!”巴图鲁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他丢开断刀,砰砰拍着自己厚实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响声,“我古汉男儿,靠的是这一身血肉筋骨,是马背上拼杀出来的战阵本事!个人武艺,不过小道!” 他转向我,或者说,更像是朝着他自家的郡王,但话语却是冲着整个大雍朝堂,“陛下!单打独斗,算不得真本事!敢不敢……敢不敢来一场真正的较量?!”
古汉郡王脸色依旧难看,但并未制止巴图鲁的叫嚣。显然,断刀之辱,不仅让巴图鲁,也让整个古汉使团憋着一口恶气,急需在另一个他们自认绝对占优的领域找回场子。个人武艺或许有意外,但战阵配合、小队搏杀,那可是古汉骑兵纵横草原、赖以生存的根本!
“哦?”我微微挑眉,面上适时露出些许“惊讶”与“为难”,指尖在杯沿轻轻划过,“不知巴图鲁勇士,想如何较量?”
巴图鲁胸膛起伏,声音斩钉截铁:“各出两百精锐!不用战马,就在这殿前广场,真刀真枪……哦不,”他看了一眼黄泉腰间的黑刀,语气滞了一下,“用包了麻布、蘸了石灰的木枪木刀!模拟实战!看看谁家的儿郎更懂厮杀,谁的阵法更能克敌制胜!”
他提出不用真兵器,显然是忌惮大雍那诡异锋利的新刀,但又想最大限度地展现古汉战士的勇猛与配合。广场演武,点到为止(以石灰印记判定伤亡),听起来确实像是“助兴”的节目,比刚才的生死相搏“温和”许多。
殿内再次响起嗡嗡的议论声。文臣们觉得这古汉人有些得寸进尺,但武将和使臣们却都兴奋起来。这可是难得一见的、近距离观察两国基层战力与战术风格的机会!
我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稍纵即逝,仿佛只是无奈的苦笑。我看向古汉郡王,语气带着商榷,甚至有一丝“被逼无奈”:“郡王,您看这……本是欢宴,动刀动枪,是否……”
古汉郡王此刻已缓过劲来,断刀的冲击被他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对己方战阵绝对实力的自信。他大手一挥,努力让声音恢复洪亮:“陛下!巴图鲁说的在理!武人助兴,就当如此!我古汉儿郎,正想向大雍精锐讨教战阵之法!还请陛下成全!” 他将“讨教”二字咬得很重,眼中燃烧着扳回一城的渴望。
“既然郡王有此雅兴……”我“犹豫”片刻,终于像是拗不过对方热情般,缓缓点了点头,“也罢。田尚书。”
“臣在!” 兵部尚书田恩瀚早已按捺不住,闻声出列,声音洪亮,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精光。他刚才看到黄泉断刀,已是心潮澎湃,此刻听闻有实战演武,更是战意高昂。
“你即刻去殿前禁军中,挑选两百最精锐的儿郎。记住,”我看向他,语气平淡却隐含深意,“既是助兴演武,便让我大雍健儿,好好‘学习’一下古汉勇士的战阵雄风。务必……‘全力以赴’。”
“臣,遵旨!” 田恩瀚抱拳,转身大步流星而出,甲叶铿锵,背影都透着兴奋。
古汉那边,巴图鲁也迅速点了两百名随行的古汉护卫。这些护卫个个虎背熊腰,眼神凶悍,久经战阵的煞气即便在欢宴场合也难以完全掩盖。他们迅速在广场一侧集结,动作麻利,虽无大声喧哗,但那股沉默而剽悍的气势,已然形成压迫。
不多时,田恩瀚也领着两百名大雍禁军精锐来到广场另一侧。这些禁军同样高大健硕,纪律严明,但与古汉战士外放的悍勇不同,他们更多是一种沉静的、蓄势待发的锐利,如同一把收入鞘中的利剑,只待令下。
双方各自领取了包裹厚麻布、顶端蘸满白色石灰的木制长枪、刀盾。规则简单:被木枪刺中躯干要害(以特制皮甲标记区域)或木刀“砍中”脖颈等要害,即判“阵亡”退出;被石灰沾染其他非致命处,则根据程度判定“受伤”,影响行动。以一刻钟为限,或一方“全军覆没”为止。
司礼官宣布规则后,战鼓擂响!
“古汉!威武!” 巴图鲁暴喝一声,声震广场。两百古汉战士齐声咆哮,声浪滚滚,如同狼群嚎叫,瞬间将气氛推向白热化!他们并未采用复杂阵型,而是最擅长的、也是最简单有效的“墙式”推进!前排刀盾手紧密相连,如同一堵移动的厚重城墙,后方长枪手将长枪从前排盾牌间隙伸出,寒光闪闪(虽为木制,气势犹在),整个队伍如同一头浑身尖刺的巨兽,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朝着大雍军阵轰然压来!这是古汉步兵对付缺乏骑兵的对手时,最常用也最让人头疼的战术,依靠绝对的力量、纪律和悍勇,正面碾压!
观礼台上,古汉郡王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微微颔首,显然对己方战士展现出的气势与阵型十分满意。其他使臣也屏息凝神,紧紧盯着场中。
然而,面对这堵汹涌而来的“刀枪之墙”,大雍军阵却做出了令人费解的反应。
他们并未同样结阵硬抗,也没有慌乱后退。只见田恩瀚手中令旗一展,那两百名禁军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看似“散乱”地动了起来!
他们迅速化整为零,以三人为一个极其微小、却异常灵活的基础单元,如同无数滴水银,向着古汉那庞大的“墙阵”侧翼、甚至是正面看似最厚实的地方,“渗透”而去!每个三人小组,一人持稍长的木枪(矛)在前,两人持较短木刀与小型圆盾在侧后,呈一个极小的三角箭头状。
这正是我借鉴前世记忆、结合大雍军队实际,与田恩瀚、苏大虎等将领反复推演、秘密操练已久的“三三制”进攻战术雏形!核心便是小群多路、密切协同、交替掩护、专攻薄弱。
古汉的“墙阵”厚重,正面冲击力强,但转向、应对多点小规模渗透攻击的能力相对较弱。
只见第一个三人小组,如同灵巧的猎豹,在古汉盾墙枪林即将合拢的刹那,猛然加速,持矛者佯攻正面吸引注意,侧后两名刀盾手却倏地自极其刁钻的角度,矮身贴近,手中木刀并非砍劈,而是以一种奇特的、迅捷无比的突刺动作,直戳古汉刀盾手下盘或盾牌难以防护的肋侧!“噗噗”几声轻响,几名古汉战士腿侧、肋部瞬间爆开石灰白点,“受伤”踉跄,原本严密的盾墙顿时出现缝隙!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三人小组,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从各个方向扑向这些微小的缝隙!他们绝不与古汉战士硬碰硬,一击即走,无论是否得手,立刻后撤或横向移动,由邻近小组补位攻击或掩护。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配合默契得仿佛共享一个大脑!
古汉战士们空有巨力,却像是挥舞着大锤砸苍蝇,每每蓄势一击,要么落空,要么被对方灵巧地格挡、卸开,而自己身上却不断被那些神出鬼没的短刀突刺留下白点。他们的阵型被这无数细小而犀利的“箭头”不断切割、渗透、搅乱,厚重的“墙阵”很快变得千疮百孔,首尾难以相顾。
更让古汉人骇然的是大雍士兵手中那种奇怪的“短刀”(模拟三棱刺的木制品)。它几乎没有砍劈的功能,专精突刺,出击角度刁钻狠辣,速度极快,配合那诡异的三三小组战术,简直防不胜防。即便木刀包着厚布,被那种迅猛的刺击“命中”要害,也足以让人瞬间丧失战斗力。
“散开!各自为战!” 巴图鲁发现“墙阵”失效,气得双眼通红,大吼着下令。古汉战士试图化整为零,与大雍军进行他们同样擅长的混战、单兵搏杀。
然而,他们再次失算了。
即使陷入看似混乱的近距离混战,大雍士兵依旧保持着惊人的小组配合。往往是两三个古汉战士围攻一个大雍士兵,眼看就要得手,侧面或背后却突然刺来冷“枪”或“刀”,解围的同时反伤对手。大雍士兵的小组与小组之间,也存在着若有若无的联系与掩护,看似各自为战,实则浑然一体。
而古汉战士一旦分散,失去了集团冲锋的气势,个人勇武在大雍这种精密如机器、毒辣如蜂群的战术配合面前,更显笨拙与无力。他们引以为傲的力量,往往打在了空处;他们丰富的厮杀经验,面对这种从未见过的、完全不同的战斗节奏与方式,全然派不上用场。
广场之上,石灰白点四处爆开,几乎都集中在古汉战士的身上。闷哼声、怒吼声、木器交击声、裁判急促的判定哨声响成一片。古汉的队伍,如同被卷入湍急旋涡的落叶,迅速变得“稀里哗啦”,不断有人被判“阵亡”或“重伤”退出,阵型彻底崩溃,只剩下零星的、陷入各自苦战的小团体。
反观大雍一方,虽也有人“受伤”退出,但整体阵型始终未乱,小组配合依旧流畅,进退有据,如同一个整体在高效地收割着“战果”。
一刻钟的时限未到,古汉一方已被判定“阵亡”和“失去战斗力”者超过一百五十人,而大雍一方损失不足三十。
胜负,已然毫无悬念。
“停——!” 司礼官高声宣判,锣声响起。
广场上,残余的古汉战士喘着粗气,满脸茫然、挫败与难以置信,看着身上遍布的石灰印记,又看看对面虽也有损耗但依旧整齐、眼神锐利沉静的大雍士兵,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隐隐的恐惧,袭上心头。
巴图鲁呆呆地站在原地,他身上“致命伤”不下三处,早该“阵亡”多次。他望着狼藉的己方“战场”,又望向田恩瀚那边虽经“激战”却依旧保持着基本阵型的大雍队伍,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观礼台上,死寂一片。
古汉郡王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面色铁青,握着酒杯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他身边的使臣们,个个面如土色,眼神涣散。
其他几国使臣,南宫淮瑾笑容微凝,眼神深邃;蜀国使臣与副使对视,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忌惮;北漠特使倒吸着凉气;沙国使臣则死死盯着大雍士兵手中的“短刀”和他们的移动步伐,仿佛想刻进脑子里。
大雍的文武百官,则是在短暂的震惊后,爆发出压抑的、激动的低呼与赞叹!他们看得分明,这绝非侥幸!这是一种全新的、可怕的、高效到令人胆寒的战法!配合那锋锐的新刀(虽未使用,但其威慑犹在),大雍陆战的实力,恐怕需要被全天下重新评估!
我轻轻放下一直摩挲着的玻璃杯,杯底与案几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在这片异样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我看向脸色极其难看的古汉郡王,语气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遗憾”:“郡王,看来是我大雍儿郎,侥幸略胜半筹。演武助兴,难免损伤士气,还望郡王海涵。”
古汉郡王喉结滚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场面话,却发现所有的言辞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刀不如人,阵不如人,还能说什么?他最终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陛……陛下麾下,果然……精兵强将。”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再没有了之前的豪迈与自信,只剩下浓重的苦涩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悸。
我微微一笑,举杯示意。心中却如明镜。
冰之奇,玻璃之丽,诗酒之豪,刀锋之利,如今,又加上了战阵之新。
这四国朝贺的盛宴,每一道“菜肴”,都在无声地传递着同一个信息:
大雍,已非昨日之大雍。
而这年轻的女帝手中,究竟还握着多少张未曾打出的、足以颠覆认知的底牌?
宴会继续,丝竹再起,但气氛已然彻底改变。觥筹交错间,所有人的心思,恐怕都已不在酒宴之上了。
我的目光,再次似无意般,掠过南幽使团。那个黑袍身影,依旧静默,但斗篷之下,仿佛有冰冷的视线,久久地凝固在广场上那些正在有序退场的大雍士兵身上,尤其是他们手中那奇特的“短刀”模拟器,以及那令人印象深刻的、宛如一体的战斗步伐之上。
寒意,似乎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