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权争暗流 制衡有道(1/2)
朱由检心中那根警惕的弦始终紧绷着。东林党人此前突如其来的集体沉默,在他看来,比以往锣对鼓的正面弹劾更令人不安 —— 这就像暴风雨前窒息的宁静,谁也猜不透云层后藏着怎样的雷霆。他深知东林党根基深厚,绝非一次训斥便能驯服,背后定然藏着未宣之于口的图谋。
为防不测,朱由检一边令骆养性加派锦衣卫,紧盯钱谦益、周延儒等核心人物的往来行踪,截获他们的私信密函;一边以八百里加急发送密旨,分别告诫孙传庭、洪承畴、袁可立等身处要冲的督抚,让他们近期务必谨慎行事,收敛锋芒,尤其要清理辖区内的治安隐患,避免授人以柄。
密旨中的方略细致入微:“凡辖内土匪流寇,首恶元凶务必坚决铲除,枭首示众以儆效尤;其麾下被裹挟入伙、情节较轻的从犯,不必一概处死,可判处三年苦役,统一编为‘工役营’,交由地方官府统筹,派去修葺官道、兴修水利、加固城防。” 朱由检特意在密旨中补充,“工役营需设专人看管,每日供给饱饭,不得苛待;苦役期满后,发放安家银五两,遣返原籍务农,既惩治了犯罪,又能利用劳动力兴修基建,一举两得。”
这份密旨既体现了铁血剿匪的决心,又蕴含着仁政的考量,很快便在陕西、山西等地落地。孙传庭接到密旨后,立刻调整策略,不再一味强攻流寇,而是分化瓦解,重点针对首恶;洪承畴则将晋南捕获的百余从犯,派去修缮汾河沿岸的堤坝,既解决了劳力短缺,又消除了治安隐患。
或许是锦衣卫的严密监控让东林党有所察觉,或许是他们意识到长时间的完全沉默反而会加剧朱由检的猜忌,没过多久,朝堂上的东林官员便渐渐恢复了往日的风格。他们不再像之前那样无差别疯狂弹劾重臣,但遇到涉及官员任免、钱粮调度、礼制规范等具体事务时,又开始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偶尔还会在细节问题上与新政派争辩一番。
这日朝会,商议江南漕运沿线学官任免事宜,钱谦益率先发难:“陛下,江南乃文风鼎盛之地,学官选拔当以‘圣贤之道’为根本,举荐品行端方、精通经义之士。臣举荐苏州府学训导顾宪成之孙顾贞观,其自幼研习儒学,品行高洁,可任松江府学教授,以正学风。”
新政派官员、户部侍郎温体仁立刻反驳:“钱大人所言差矣!如今新政推行,学官不仅要通经义,更需懂实务。顾贞观虽饱读诗书,却无地方治理经验,松江府学教授需协助地方推广新学、教化百姓,不如举荐曾参与过两熟稻推广的生员陈子龙,其既通经义,又懂农桑实务,更贴合民生需求。”
双方围绕 “学官选拔应以经义为先还是实务为重” 争论不休,东林党坚持 “圣学正统”,新政派强调 “实务适配”,最终朱由检折中裁定:“顾贞观、陈子龙皆为可用之才。顾贞观任松江府学教授,主理经义教学;陈子龙任松江府学训导,专司实务教化,相辅相成。”
这样的争论在后续几次朝会中屡见不鲜 —— 讨论地方知府任免时,东林党推荐门生故吏,新政派举荐实干官员;商议礼制修订时,东林党主张恪守祖制,新政派提议适配现状。这种 “有限度的争论” 让朝堂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却也让朱由检更加疑惑:东林党收放自如的态度,背后定然有明确的意图,绝非单纯的 “恢复常态”。
终于,十余日后,骆养性带来了确切的探报。他身着便服,悄然进入御书房,躬身低声禀报:“陛下,根据安插在东林党内部的眼线多方打探,再加上截获的三封私信,东林诸人前番沉寂、后又恢复的核心缘由,已调查清楚 —— 他们并非在策划颠覆朝纲的惊天阴谋。”
“哦?那他们所为何来?” 朱由检挑眉,指尖仍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
“据眼线回报,东林内部近期召开过秘密聚会,钱谦益、周延儒等核心人物达成共识:此前屡屡受挫,动不了孙传庭、洪承畴等重臣,根源在于他们在朝中关键实权岗位上缺乏足够分量的人物。” 骆养性取出截获的私信副本,“您看这封周延儒写给苏州士绅的信,里面提到‘内阁、六部要职、督抚之位,皆为新政派所据,我等力量分散,难成合力’,他们认为之前的疯狂攻讦,意在搅乱局势、混水摸鱼,看能否趁机将自己人推上实权岗位;后来的沉默,一方面是被陛下严斥所慑,另一方面是在内部协商人选、调整策略,避免因过激举动引来更大打压。”
骆养性补充道:“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先渗透非核心但有影响力的岗位 —— 比如礼部、翰林院、地方知府、学官、漕运沿线的佐贰官等,逐步扩大势力,待站稳脚跟后,再图谋更高职位,最终在内阁、六部中占据一席之地,影响朝政决策。简而言之,核心诉求还是经典的权力斗争 —— 往上爬,占位置,而非真的要颠覆大明。”
听完骆养性的汇报,朱由检愣了片刻,随即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警惕了许久,以为对方在憋什么高深莫测的阴谋,结果绕来绕去,还是老一套的权位之争。想通之后,之前东林党的种种反常举动便豁然开朗:疯狂弹劾是为了制造空位、扰乱局势;集体沉默是为了内部统一思想、筛选人选;恢复争论则是以 “正常参与朝政” 的方式展现存在感,为后续的人事推荐铺垫。
“朕还以为他们转了性,要跟朕玩什么阴谋诡计,原来还是争权夺利那一套。” 朱由检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但随即又冷笑一声,“不过,想靠这种手段渗透核心权力,也得看朕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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