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躲进岩龛（2/2）

不知挣扎了多久，就在王栓肺里的空气即将耗尽，手臂再也抬不起来的刹那，他的脚忽然踩到了相对坚实的河床——是浅滩！

求生的本能爆发，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连拖带拽，将沈默和自己弄上了河岸。这是一处位于山谷河道转弯处的砾石滩，地势稍高，背后是陡峭的山壁。

一上岸，王栓便瘫倒在地，大口呛咳出带着血丝的河水，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带来刀割般的痛楚。他浑身颤抖，体温低得可怕，多处伤口被河水浸泡得发白外翻，鲜血仍在渗出。但他顾不上自己，立刻翻身查看沈默。

沈默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几乎停滞，口鼻间不断溢出血沫，左臂软塌塌地扭曲着，显然在刚才的撞击中彻底骨折。但诡异的是，他眉心的胤凰印记依旧散发着稳定的淡金微光，胸口处也隐约有温润白光流转，似乎在对抗着死亡的侵蚀。那股阴骨死气，似乎也被刚才剧烈的冲击和双龙佩力量的爆发暂时压制了下去。

王栓颤抖着手，探了探沈默的鼻息，虽然微弱至极，但还有！他心头一松，巨大的疲惫和伤痛瞬间将他淹没，眼前一黑，几乎晕厥。

但他知道不能晕。这里虽然暂时脱离了山腹和悬崖的直接危险，但仍在黑石山地界，影楼的搜索很可能已经延伸到山外。他们浑身湿透，重伤濒死，毫无战斗力，必须立刻寻找隐蔽处和……食物。

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环顾四周。天色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给陡峭的山谷披上了一层暗金色。河道两侧是近乎垂直的岩壁，他们所在的这片砾石滩并不安全，一旦上游涨水或影楼的人沿河搜索，极易暴露。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岩壁底部，那里似乎有一片茂密的藤蔓，后面隐约有个凹陷。

“走……去那里……”王栓咬牙，再次背起昏迷的沈默（这次动作更加艰难），一步一挪地朝着那片藤蔓走去。

拨开厚重的藤蔓，后面果然是一个浅浅的、仅能容纳两三人的天然岩龛，虽然不大，但足够隐蔽，且地面干燥，上方有岩石遮挡风雨。

将沈默小心安置在最里面，王栓自己也瘫坐下来。他从湿透的衣物上撕下相对干净的布条，先将自己身上几处流血最厉害的伤口重新包扎，又检查沈默，发现他除了左臂骨折、内伤极重外，背后的伤口也被河水泡得发炎肿胀，情况危急。

没有药，没有火，没有食物。只有冰冷的岩壁和越来越深的寒意。

夜幕降临，山谷中寒风呼啸，如同鬼哭。重伤失血加上低温，让王栓感到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他紧紧靠着沈默，试图用自己残存的体温为他取暖，尽管他自己也冷得牙齿打颤。

饥饿感再次凶猛地袭来，胃部绞痛。他看向岩龛外，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到石缝里生长着一些顽强的野草和地衣。他爬出去，也不管有毒无毒，胡乱扯了一些塞进嘴里咀嚼，苦涩辛辣的汁液刺激着喉咙，但他强迫自己吞咽下去，又捧起冰冷的河水喝了几口。

回到岩龛，他将嚼烂的草叶和地衣，混合着河水，一点点喂给昏迷的沈默。

做完这一切，他蜷缩在沈默身边，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和奔腾的水声，意识渐渐模糊。但他始终保持着最后一丝警觉，耳朵捕捉着任何不属于自然的声音。

黑暗中，沈默的气息似乎稍微平稳了一点点。胤凰印记的光芒，在漆黑的岩龛里，如同遥远星辰投下的一缕微光，执着地亮着。那光芒中，仿佛承载着跨越山河的牵挂，与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下，那不屈的龙魂哀鸣，产生了某种悲怆的共鸣。

家国天下，个人情仇，在此刻，都化为了岩龛中两个重伤者微弱的呼吸，和那一点不肯熄灭的、守护与追寻的微光。活下去，不仅仅是为了自己。